和死对头协议结婚后怀崽了(75)
护士按响门铃后,立刻有人从里面打开了脚感应门,正欲推他进去时,楼时景忽然上前,俯身抱住轮椅上的人,嗓音沉哑:“越越,我等你和多多平安出来。”
明越回抱着他,嘴角挤出一抹强笑:“放心,我不会害怕的。”
目送着明越进入手术室通道后,楼时景迅速往回走,乘电梯来到八楼的中央观察室,里面坐着许多院领导和产科医生,见他到来,众人齐齐与他打了个招呼。
观察室的屏幕上显示着所有手术室的监控画面,操控电脑的人将监控切到6号手术室,明越在麻醉师和他姐姐的搀扶下躺上了手术台,那架用于拍摄手术过程的摄影机也已固定稳妥。
楼时景看着屏幕里逐渐被绿色洞巾覆盖的孕夫,下颚线顿时绷紧,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
手术室的任何动静都能传入中央观察室内,柳嫣用英文和两位主刀医生交流了几句,后续便无人再开口。
“姐,”正当这时,手术床上的明越忽然轻咳一声,“我有点喘不过气。”
几位医生同时看向心电图,极具变化的数值立刻让众人警觉起来。
“AFE!”率先开口的是Herbert。
AFE——Amniotic fluid embolism,妊娠类过敏反应综合症,即羊水栓塞。
“面罩给氧,打开双静脉通道。”邹先兰当即对巡回护士吩咐道,“立马给儿科打电话!”
不过瞬息之间,心电监护的数值已经变成了直线,Herbert不作迟疑,迅速为明越进行胸外按压,同时由邹先兰等人为他进行抗休克、抗过敏、防止DIC及预防肾衰竭等治疗。
面罩给氧无法改善血氧饱和度,不得不改为气管插管。
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中央观察室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楼时景也知道产科头号杀手羊水栓塞有多危险,悬在喉间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子宫收缩过强使宫腔内压力增高,引起了子宫下段内膜破裂,致使羊水在宫缩的间隙里进入母体,从而引发羊水栓塞。”
音响里不断有声音传出——
“氢化可的松100mg,5%葡萄糖50ml快速静脉滴注。”
“罂/粟/碱30mg,10%葡萄糖20ml缓慢静脉推注。”
“多巴胺20mg,10%葡萄糖25oml静脉滴注。”
……
这厢有邹主任和柳嫣,Herbert和Penne当即返回手术台,迅速为明越进行了剖宫产手术,与此同时,儿科医生也赶到了手术室。
明穗强压泪水剪掉了脐带,待吸净胎儿口鼻内的羊水后,迅速把胎儿移交至儿科医生手中。
胎儿自取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哭声,Apgar评分只有五分。
楼时景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大脑在这一刻呈空白状态,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视线逐渐被黑暗遮蔽,连同屏幕里的身影也一并消失殆尽。
——放心,我不会害怕的。
越越不会害怕。
但是……我害怕啊。楼时景手里握着的是一枚平安扣,那是前往手术室之前护士给摘下来的,这是医院规定,患者进行手术时身上所有饰品都需要取下。
楼时景顿觉浑身力气被人抽干,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奋力撑着眼皮,生怕一眨眼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唯有手里这枚暖润玉能给予他一点微薄的温度,足以粘合住即将破碎的神绪。
“哇——”
这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入耳内,楼时景遽然回神,失聪的双耳逐渐恢复过来。
沉凝了许久的气氛悄然改变,坐在楼时景身旁的李院长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紧张:“恭喜楼总,您爱人已经脱险,孩子的Apgar评分也恢复正常。”
从明越自述呼吸困难开始,至抢救成功,其间只用了六分钟的时间。
可这六分钟对于楼时景而言,比等到明越的七年还要漫长。
多多的哭声很洪亮,即使被医生捧在手里也不忘卖力挥动小手小脚,仿佛是在向屏幕前的爸爸证明他的生命力有多强大。
后续Herbert和Penne为明越做了子宫全切,直到缝合上整个腹部,一旁的助手医生明穗终是控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楼时景凝神注视着屏幕,良久,干涩的眼眶也渐渐涌出一股热浪。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正文完。
明越六点四十进入手术室, 出来时正值八点半。
由于突发羊水栓塞致使凝血功能障碍,即便Herbert和Penne及时为他进行了子宫全切,但其间还是流失了近1500ml的血量, 不得不采取输血措施。
床帘拉上后,病房内有一半的光线被遮挡在外。明越双目无神地凝视着虚空,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姐姐在手术室崩溃大哭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喘不过气」,紧接着思绪就断片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听不见任何声音, 视野里漆黑一片。
那是比睡梦还要可怕的死寂,仿佛剥夺了时间权限, 让他如蜉蝣般被人遗弃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
没有恐惧, 没有怯弱,只有漫无边际的绝望和无助。
后来, 他隐约听见了一阵婴儿啼哭声,虚虚幻幻, 不甚真切。
再后来……他听见了姐姐的哭声。直到回到病房里,他才在楼时景的呢喃声中渐渐睁眼。
距离他苏醒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双方父母也已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他和楼时景两个人。
楼时景用沾水的棉签润上明越的双唇, 见他目光呆滞,不由笑道:“发什么呆呢, 不会是麻醉师没把控好剂量, 给你留下后遗症了吧。”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转向一旁,嗔怒似的瞪着男人。
楼时景不再逗他,旋即拉过凳子在床旁坐下, 面上的笑容逐渐凝成绵绵柔情, 眼底藏着几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越越, 你受苦了。”
输液架上还悬挂着一袋血浆,正匀速地流进明越的体内。他迎着楼时景灼热的视线轻声开口:“不苦,还活着。”
楼时景眸光微动,强压下那些惊心动魄的抢救画面,温声说道:“你必须活着,我和多多都离不开你。”
闻及多多,明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多多临床孕周不足三十八周,且出生之前在宫内有过短暂的缺氧,导致出生后Apgar评分较低,如今正养在儿科的保温箱里。
“你见过多多吗?”他问道。
“见过,”楼时景眼角噙笑,“很可爱,也很健康。”
“长得像谁?”
“像你。”
明越皱眉,语气不悦:“我看网上那些帖子里说小孩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特别难看,你又在嫌我丑?”
楼时景很明显怔了两秒,语气尽显无奈:“多多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复刻了你的颜值,一出生就是个帅小子。”
“呃……”明越自知说不过他,索性闭嘴不言。
翌日早上查房时,几位院长和邹主任等人来到病房查看明越的术后恢复状况,如今他的子宫已经全部切除,腹腔内引流出的血液也在逐渐减少,足见恢复尚可。
后续明穗和克里斯汀的两位医生也来医院探望了明越,同时还需要和院方就本次手术进行总结。
最大的危险已经度过,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身体恢复以及接多多出来。
楼时景每天早晚都要去儿科探视,多多虽然不足月,出生时也遭遇了困难,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正常的,体重有3.2kg,比部分足月儿还要胖。
明越的伤口在迅速恢复,初时下床走动疼得他双腿打颤,第二日就明显有所好转。
晚饭依然是虞锦姝送来的,煲有一盅乌鸡汤和百合莲子羹,给明越补身体的同时还能为他改善睡眠。
喝完最后一口汤,明越说道:“我想去看看儿子。”
楼时景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净他嘴角的汤汁:“你伤口还没愈合,不宜走太远,若是想多多了就看看我发给你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