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隔壁的漂亮大哥哥(9)
霍宇川等得有点无聊了。
“你先把切好的端过去吧。”季瑾转头对他说。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但霍宇川看看他的那些小块西瓜占满了三大个盘子,季瑾自己一会拿不了。
“没事。”
霍宇川只得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耳边切西瓜的声音很有规律。他想起来刚才看到的事。
灿灿这人其实骨子里就很害羞,她今天见到季瑾,从头到尾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过。像个只会脸红的透明影子,站在陈铭凤身后。
霍宇川从房门的空隙里看见了他们三个人站在那说说笑笑。
最后瑾哥要走之前,他抬起手,轻轻放在了灿灿发顶上。
从头到尾没被关注过的女孩瞬间爆红了脸。
霍宇川坐在那里,一双墨色瞳仁无所事事地注视着这一幕。
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季瑾,所以好像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了。
彼时,霍宇川正用同样的视线,看着瑾哥在厨房里切西瓜的侧影。
“宇川。”
霍宇川回过神。
季瑾招他过去,把一块新切的瓜放到他面前,语气轻松地吩咐道:“干活的人吃第一块。”
霍宇川看看那块西瓜,又看看他。
他能关注到每一个人。
也不讨厌每一个人。
他一直都这样吗?那还挺厉害的。
说是这么说了,但季瑾就在旁边干活,他自然也是不好自己在那吃的。于是开始没事干地在那给西瓜抹盐。
低着头的季瑾问:“盘子呢?”
霍宇川放下西瓜,把刚才就拿来了的空盘子推过去。
“两个够吗?”
“够了。”季瑾终于切完了最后一块:“完工~”
看着案板上排列整齐的匀称漂亮的西瓜们,水红间鲜绿的色泽。季瑾自己也忍不住随手取了最边上的一块吃。
只尝了第一口,季瑾面色骤变,痛苦得皱眉。
盐,太多了!
咬了一口剧咸剧苦的西瓜的冲击,像是猝不及防地照面给人来了一拳。
“……这是你刚才那块吧?!”
季瑾被苦得口齿不清,他吐出那块瓜,鼻子皱起,问霍宇川。
连自己唇角淌下的一丝西瓜汁也没有发现。
“可能吧。忘了。”霍宇川说。
很明显那就是他刚才随手放又忘在脑后的那一块。
霍宇川眼看着他尖巧的下巴上凝出一滴西瓜汁,混着他口中的涎水,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地垂挂在那。晶亮的。
……要掉了。
霍宇川伸出一根手指——反正那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擦下巴的姿势——食指的指腹仿佛勾了一下瑾哥的下巴似的。他没有表情地抹掉了那颗水珠。
食指接着往上,按在那一小颗孱弱的美人痣上。两人肤色迥异,仿佛奶油和巧克力相撞相融那样对比鲜明。
他像是一个赤子一般,第一次生疏地尝试去探索自己好奇的人。
食指极轻极快在那上面摁了一下。瑾哥下巴的美人痣,在他指腹下和那一处奶油似的皮肤一起凹陷。
霍宇川动作一顿。瑾哥下一秒就很快地别过了脸。
他嘴里苦得不行,急于去找水龙头漱口。没有在意到这转瞬即逝的一段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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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明日无~
第6章
季瑾把头凑到水流下漱口。
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下颌滴落的水珠。直起身时,上身的短袖领口被浸湿了。季瑾一转头,才发现霍宇川刚才一直在旁边看他。
对上那双神色淡淡的瞳仁,季瑾愣了一下,才接过霍宇川递来的纸巾,随手擦着流到脖子上的水。
他为自己刚才看到那双眼睛时生出的某种熟悉感而疑惑了一下。
他又不是第一天见霍宇川了,按理说要有熟悉感的话怎么会是现在。
就好像,也有哪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也是一直这样凝望他似的。
一群人在家里玩到临近傍晚时分就离开了,陈涛下楼锁门,回来之后,给季瑾带上来一朵楼下开的鸡蛋花。
“奶奶说花开了。”陈涛邀功地蹲在季瑾身边。
门庭前放的几盆花都是陈家奶奶养的,平时也都是她在侍弄。
季瑾低头看着手里刚摘下来的小花。鸡蛋花长得很好玩,它没有花蕊,五个花瓣外圈纯白,花芯一圈又是明黄色,形似像鸡蛋而得名。
花香甜甜的,季瑾挺喜欢。
这种花从采摘下来花茎就短。季瑾找了一个低矮些的瓶子装水,把小花朵插起来,就放在书桌前。
陈涛初中那会经常跟一群朋友出门疯玩,回家后时不时随手给他捎带回来一朵。
“他们看到了开得好大的仙仆,说带回来给瑾哥。”他这么说道。
在来到这里之前,季瑾观念里的鲜花,是花店里带了包装纸和彩带的那种,心意满满的礼物。
可是这里不同。没那么多讲究或者寓意。就像是去菜市场买了一把菜,去特产店称了一斤点心带回来——外出时随意折一枝花带回来给谁,性质也是一样的。
所以单纯是出于这种花开得正当时、今天这一茬的菜叶够鲜亮这样纯朴的目的,毕竟这些在人们都属于作物。收到花的人也不必有什么多余的顾虑。
自从陈涛开始带花回来给他,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大家都知道瑾哥喜欢花了。
就连季瑾本人后来也妥协了。毕竟当地野生的仙仆花确实很好看。
可是季瑾喜欢花这件事一开始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季瑾刚到清海县来那会,他十八岁。对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不能像现在这样从容和适应。
那时候的季瑾每天都会在学校或者在练舞房待到暮色四沉,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才收拾东西回陈家。
他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背着自己从原来家里带过来的一只练功包。街上路灯亮起来,晚霞伴着各家的饭菜香气,一路上所见的人潮都在往家的方向涌。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喜欢天黑。
季瑾心里已经疲惫了这样的流程。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管他的人已经都不在了。按不按部就班地行动又有什么所谓呢。
即使心里知道是这样,但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安静而顺从地活着。像以往做了许多次那样,回到他现在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一个他的插入让他自己觉得尴尬的地方。
让如今的季瑾评价就是,那时候他年纪还轻。暮色四合时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总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他高中时期这条巷子还没有安路灯,只有几户人家门楼前有不甚明亮的白炽灯,灯下萦绕着不知名的小虫。
借着这种若有似无的光线,季瑾看清了,邻居家的那个小孩站在他家门前,似乎在等他。
他那时候已经跟霍宇川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当时的季瑾对霍宇川有一个误会。因为从他搬来的那天起就只看到霍宇川和他爷爷住在一块,季瑾还以为霍宇川的情况和他自己差不多。
所以他唯独对这个不爱笑的小男孩十分照顾。
小时候的霍宇川就长着一副标准的帅哥模子脸。因为一双出色的丹凤眼。还没长开的脸上稚气与帅气并重。
是一个儿童版的帅哥。他朝季瑾伸出手,递给他一样东西。
“薝卜。”小孩说。
季瑾起初听不懂。他顺势接过来,感觉那东西触手冰凉,浓厚的丝绸感,一小团地被塞进他手心里。
“薝卜花。”他说。
季瑾有些迷茫地摊开手心看,一眼就认出来。
—— 一朵纯白,浓香的栀子。
后来他才知道栀子这种花,古语叫薝卜,也被他们叫仙仆,因为就生长在神山上,围绕着那座神仙的庙宇。
这花的香气十分霸道,季瑾接过手来的这一小会,他的手心、指缝、周围的空气全都溢满了浓香。被栀子的香气侵占了。
夜间空气微凉,衬得这阵清香尤为脱俗好闻。季瑾站在原地,愣愣地嗅了两下,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