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活该是一对(59)
兰姨说完后,舒出口气,道不完的惆怅,她目光凝了凝,把自己的腰背撑直了:“我今天来,就是送东西,得亲手给你我才放心。”
沈钰:“好,我一定认真看。”
“那我这便告辞,不打扰你了。”兰姨说着就要起身,沈钰挽留,“兰姨不再坐坐?晚饭尝尝我家王叔手艺吧,您刚称赞他泡的茶好,他做菜更是一绝。”
“不了。”兰姨已经站起,“好意心领,我还有事。你也不必送了,我自己出门去,你虽年轻,还是多注意下休息,身体最重要。”
是说他神情的事呢,沈钰起身相送:“兰姨也多多保重,慢走。”
兰姨走后,沈钰捏着U盘坐到言进对面,言进旁边还搁着一台没翻开的笔记本,言进把本子推给他:“这台可以用。”
对他们这些手上能握着公司核心内容的人来说,从别人那儿得来的数据存储器不能随便往电脑上放,就怕里面带着不明软件,会污染电脑。言进说这台可以用,那么这台笔记本上就没存着什么重要东西,沈钰打开电脑,把U盘插好。
内容过于丰富,他浏览得花时间,言进起身稍微活动下筋骨,走到沈钰身后,不再询问要不要回避,沈钰今天都说到那个份上,他若随时还要再问,未免不识人心意。言进跟着看了几段:“好东西。”
完全是奔着摁死胡武冠去的。
“是好东西。”沈钰动着手指头翻页,“得发给法务,看来胡武冠不仅要打离婚官司,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兰姨给出的东西比沈钰预想中还要好,枕边人出手力度非同凡响,把胡武冠老底都掉了个干净,这次不怕他不倒,言进看到某段时睁大眼:“这是……他这也做得出来。”
“人没了良心,做出什么都不稀奇。”毕竟良心一丢,就不是个能以常理揣度的人了,或者能不能再称为“人”都不好说。
言进只站着看了一会儿,肩背放松得差不多,便又投入自己的工作里,沈钰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他联系了公司法务,先给法务发了一份,两边同时跟进,他也慢慢看。
夜里,沈钰早早拾掇好上床时,言进还愣了愣:“我本来已经做好劝你不要熬夜的准备了,这么乖?”不用他开口,沈钰竟然放下了工作,打算早睡。
“我对工作尽心尽力,但也没到工作狂的地步。”沈钰靠坐在床头,谁都能瞧出他神色疲倦,他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言进也坐上来,他揽着沈钰的肩膀问:“还难受么?”
沈钰闭了闭眼,这次没有避而不答,没有自欺欺人,他诚实道:“难受。”
送走外公的哀思还在心口,凌晨那过大的情绪起伏让他时不时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今天他压根也没做多少事,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发呆,工作的时候可以强迫自己想正事,几乎已经成为本能思维,可一停,脑子里就想到外公那双手,心口就泛疼。
然后还会不可遏制想到母亲,曾经那混乱的、尘封的记忆一旦被翻出,清晰递到了眼前,一时半会儿还真放不下。
好在他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种痛楚没法用言语安慰,身边只要有个人在,他就能撑。
言进抬手覆上沈钰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你自己大约都没注意,听到外公病情后你就一直绷着。想哭、难受都是人之常情,忍这个字,过犹不及。”
沈钰脑袋动了动,在他肩膀上找了个位置停下:“是啊,我以前把自己封闭成了个木头。”
枯木也能再生,何况他自己无意识的挣扎,好歹没真枯得彻底。
两人安静了片刻,气氛是静悄悄的,片刻后沈钰出声叫他:“言进。”
言进:“嗯?”
沈钰却没接着说话,仿佛只想叫叫言进的名字。其实他有话想说,他想说,日后你能不能不要先我一步走。
但这事儿从古至今就是个难题,哪怕敢做出保证,也未必可做到,因为不由他们说了算。至于先走后走谁更自私的问题,不同人也有不同看法,沈钰觉得得加个前提,那就是先要一起到白首。
于是沈钰没有朝他提问,而是凑到言进耳边道:“我想跟你到白首。”
言进:“我们会的。”
沈钰说出了第二句话,这次声音更低了,几乎是气音,从沈钰胸腔里自然而然滚动出来:“言进,我好爱你。”
沈钰话音刚落,天旋地转,视线一晃,他被言进猛地按倒在床,言进眸子里带着欣喜,眸光熠熠生辉,他盯着沈钰的眼睛,气息有些急:“你再说一遍?”
沈钰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爱——”
他话没能说完,被言进堵住了。绵长的呼吸交错后,言进狠狠抱着他:“我爱你,沈钰,我爱死你了……”
言进吸了口气,胸腔都在颤:“我们说好了,一起到白首。等到白发苍苍,无论我们中谁先寿终正寝,另一人都要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一人活着,我们的爱就活着,带着爱意过完剩下的时间,再去团聚,好不好?”
沈钰想:他果真知道我心里正念着什么。
他哽咽了下,抱住言进,低低道:“好。”
此生路能得你伴,愿与君,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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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当天晚上沈钰是早睡了,法务组的拿了他给的资料,压根睡不着,觉得里面的内容简直越看越提神,自发加了一个晚上的班,各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干大事,非常兴奋。
他们等着时间,估摸着沈钰该起来了,给他打电话,语气是掩不住的激动:“沈总,昨晚我们把证据理了理,还有些地方需要补充,您什么时候来公司啊,好多细节咱们还得谈谈,胡Z……哦不是,胡武冠居然是这等人,他要吃的官司可不少。”
“你们做法务的,业内有自己圈子,我们公司只需要做我们相关的部分,打自己的官司,剩下的你发给别人,给其他的债主。”沈钰已经坐在车上,要前去探望外婆,“沈董上班后,把事情说给他听,我今天未必有空,如果下午能到公司,到时候再联系。”
法务部的人忙应声:“好的好的,您忙。”
沈钰想了想,在车里摸出电脑,把狙击的那家胡武冠公司的情况以邮件形式发到了沈厉邮箱里,便算是这次任务的全部汇报了,沈老爷子要胡武冠再不能插手公司的事,这不就成了么。
沈钰原本想着造成胡武冠的财政危机,逼他把股权拿出来,胡武冠的枕边人却直接把他往死里按,胡武冠可算是全完了,超额完成目标。所以么,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有因就有果,恶因结恶果,胡武冠可不就自食其果了吗。
沈钰到的不早不晚,两个舅母一直跟外婆在一处,这几天下来沈钰看得出,舅舅舅母们跟老人家关系都不错,一家人关系是真好。外公的遗产主要也是给老伴和两个儿子,遗嘱中有沈钰的名字,是外公还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女儿,和早早失去母亲的外孙。
沈钰正式放弃遗产份额,为了避免其他人误会他是嫌弃份额少,沈钰当着外婆的面解释清楚。重新分配的时候,沈钰放手的那份其余人都愿意交给外婆,沈钰这才放下心,看来没有人打算为了财产为难老人家。
此时言进已经到了公司,带上资料和助理准备出去一趟,碰上了灰头土脸从言利办公室出来的李畅礼,李畅礼别的不说,他向来很注重外表,今儿那张脸上还有未刮干净的胡渣,整个人都写着“狼狈”俩字,更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精神气儿,言进一眼瞧见,居然差点没认出来。
李畅礼看见言进,立刻重新把腰板挺直了,他可不愿意让言进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好给他机会嘲笑自己。这就是他想多了,言进跟他撕破脸皮久矣,压根儿就不想跟他搭话,不管是嘲讽还是别的,那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