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110)
她跟在贺璟身边也有四五年了,媒体爆出的他的绯闻女友不下四五个,却没有一个是真的。公司的员工私下盛传贺总喜欢的是男人,但是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一个已经娶妻生子的前电竞选手,也没见他跟任何男人过从甚密。
她一度认为顶头上司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只对工作感兴趣的人,但现下他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的怀念让她动摇了。
“贺总?”她屏着呼吸,轻轻地叫了一声。
贺璟摩挲着书页的手指顿住了,他抬起头来,问道:“上一次签这本书的时候,是谁负责对接的?”
***
《谋杀的螺旋》首映礼结束的第三天,宋玉接到了编辑的电话,那时他正在做早餐,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流理台上,倒好了牛奶,熟练地煎蛋。
“是有什么急事吗?”宋玉问。
当初把号码给编辑的时候就说好了,能在微信上说的都在微信上说,电话只做紧急联系之用。
“哎呀……”编辑吞吞吐吐:“说算也不算,说不算也算,这事儿有点儿复杂,还是电话里说方便。”
“……什么事?”
“是这样,有人想签你那本《一燕不成夏》的影视版权——”
没等编辑说完,宋玉关了火,拿起手机,认真道:“哥,我说过的,那本不卖。”
自从《谋杀的螺旋》得了国内含金量很高的某项大奖,想要签他这本书的人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他综合考量过对方的实力和开出的价码,就在下决定的前一天,收到了捷游的问询,他毫不犹豫地将版权交到了贺璟手上。
获奖之作花落捷游,其他作品的版权再度被人盯上,尤其是他的成名作《一燕不成夏》,先后有过不下十拨人来问,但都被他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地回绝了。
因为《一燕不成夏》不同于《谋杀的螺旋》,这本书里写的是两个少年的故事,不独属于他自己,即使出自他手,他也没有权利贩卖。
宋玉在成名作版权所属的问题上非常坚持,这点他的编辑也知道,但仍是劝道:“是,你是说过,但是这次想签这本的也是捷游,谋杀不是签给他们了嘛,这本也考虑考虑呗。”
听到捷游两个字,宋玉骤然握紧了手机:“你说谁?”
“捷游啊。”编辑一听有门,连忙补充:“给的价钱也合理的 ……”
编辑的声音嗡嗡地在耳边响,宋玉背靠在流理台边,心跳逐渐加速——
贺璟看过那本小说了吗?他是不是 ……看出什么来了?
“……他们那边儿挺诚恳的,听出来确实很想签,还想还找我问你的联系方式,想约你出去亲自谈,我没敢直接给,就跟他们说我先来问问……”
“别给他们!”宋玉忽然道。
“我没给,没经过你同意我不可能给他们的。怎么样啊,我觉得他们挺靠谱的,你要是现在不想签也行,可以等等看,看看《谋杀》的电影怎么样,要是靠谱,就签了吧,放着也是放着嘛。”
“不用等了。”宋玉一手撑在流理台的边缘,手扣得很紧,指尖发白,跟着脸色也有些白了。他郑重其事地拒绝道:“哥,那本书,我不会卖给任何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贺璟还不确定,想把人约出来看看~
今天比昨天多,明天比今天多!
第100章 出击
“好的, 好的,再来一次, 这一次把篮球举得高一点……很好!”
摄影棚里, 曾齐非穿着球服托着篮球在摄影师的要求下连连改换pose,这些年他代言过很多东西, 在拍摄方面经验相当丰富, 很明白摄影师想要的感觉,拗表情拗姿势驾轻就熟, 相当顺利地完成了第一轮的拍摄任务。
最近天气受到南方的台风影响, 降雨密集, 初秋的天气冷得像初冬, 曾齐非走出摄影区, 接过一件外套披在肩膀上, 接过边上助理递过来的热水, 刚举到嘴边, 余光瞥见摄影棚后边的墙上靠着一个人。
他哼笑了一声,把水杯还给刚才的助理,拉了一下披着的衣服, 大步走过去, 抱胸说道:“什么风把贺总吹来了,怎么, 视察工作啊?”
贺璟站直了身体,问道:“有时间吗?”
曾齐非歪着头,话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看你找我什么事儿, 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
“……”贺璟沉默了一瞬,说:“关于他的事。”
曾齐非作势用小指扣了下耳朵:“他是谁?”
贺璟蹙眉,但很快舒展开,看着曾齐非,开口道:“宋玉。”
他有很多年没有提过、听过这个名字,乍然说出来,完全不觉得陌生,好像过去的每一天,都将这个名字说过千千万万遍。
“哦——”曾齐非拖着长音,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道:“待会儿我还要拍短片,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四处寻了一圈:“找个地方坐一坐。”
贺璟将他带到摄影棚外的咖啡店里,“能喝咖啡吗?”
曾齐非摇摇头:“我只喝白水。”
贺璟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和一杯白水,两杯咖啡闲放在一边,把那杯水推到了曾齐非面前。
曾齐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在桌上,道:“你随便问,我看着答。”
贺璟开门见山地问:“水城,是他吗?”
“这个问题你需要问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曾齐非嗤笑一声,仿佛贺璟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我明白了。”贺璟呼出了一口气,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得知水城拒绝卖出《一燕不成夏》的版权,并且拒绝见面之后,他推了一整个下午的事情,搜索到了水城的专栏,读了那本名叫《一燕不成夏》的小说,直到凌晨。
从那之后的三天,他一直游离在惊喜与犹疑之间。
他不敢确信也不想确信,因为他觉得荒唐——如果水城真的是宋玉,那么近在昨晚,远在六年前,他两次放任找到宋玉的机会从自己面前白白流过了。
“呵……我还没明白呢,你就明白了。”曾齐非挑了挑眉。
贺璟对曾齐非的调侃无动于衷,沉默地坐了半晌。
“他……”他的声音变得低哑,顿了顿,继续问道:“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曾齐非插着兜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这两年还行吧。”
“之前呢?”
“这不是我能和你说的吧。”就像宋玉不肯擅自卖出《一燕不成夏》,他又怎么能随口说出别人的故事?
曾齐非向前倾身道:“实话和你说了吧,你问我没用,多的我也不能说,我也不愿意操这份儿心。想找他,有的是渠道,你就自己想想办法,要是不想找,那就拉倒。”
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拿起水杯,两三口喝干,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道:“走了。”
走出去几大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你们高中毕业有十年了吧,同学聚会不办吗?”
贺璟抬头,道:“谢谢。”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曾齐非转过头,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了。
咖啡杯里奶白色的泡沫边缘和褐色的焦糖逐渐混合到一起,却始终无人问津。
贺璟独自坐了半个多小时,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起,嘈杂的说话声顿时涌入了听筒——
“干嘛啊老贺,我们队正比赛呢!”向辉站在走廊上堵着一边耳朵冲着手机那端喊。
观众席的欢呼声传到了后台,贺璟甚至能听清向辉那边解说席的声音,他无意识地勾过咖啡杯的把手,道:“你有没有丁佳宁的联系方式?”
***
九月中,曾齐非又要去国外进行封闭训练,临走之前约宋玉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