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矜贵(45)
庄隅皱眉道:“这?”
傅时戟对庄隅道:“嗯,就是这里,进去吧。”
“我去这里合适么?”庄隅一听心底便打怵,停下脚步,不愿意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家族祠堂是供奉和祭祀祖辈的地方,一姓一祠,连族内的女眷都不允许进入,更别说自己的了,大家族最是讲究。
傅时戟握着庄隅的手,坚定道:“合适。”
庄隅撇撇嘴,不知道这种地方自己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存放的都是故去的傅家先辈的牌位,他一个外姓去叨扰,不得被人赶出来。
可被傅时戟牵着手,庄隅只能随他拾级而上,心底默默道傅家长辈千万不要怪罪。
“砰—砰砰——”
傅时戟叩门后,一个白胡子老者拄着拐杖,从中堂步出,半晌将门推开。
“谁啊 ?”
老者先是看了一眼傅时戟,向他点了个头,又将视线移到庄隅脸上,停顿了几秒。
老者的声音缓慢却很严厉,对庄隅道:“祠堂是私家地界,若不是傅家后辈,还是停下脚步吧。”
“傅时戟,那正好,我就…”眼见被人拦住,庄隅刚好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傅时戟,想要对他说自己就不进去了。
“还请不要阻拦。”傅时戟冷声对守祠人说道。
庄隅小声对傅时戟说道:“没事的,我、我就算了,你自己进去祭拜就好。”
守祠人没有理会庄隅,对傅时戟道:“若我没记错,你是‘时’字辈的独子。怎么?没学过规矩,你父亲还不敢和我这般讲话。”
“学过。”傅时戟语气不容拒绝道,“可我今日必要带他进去。”
老者拄着拐杖,并不愿为他们让路,他守着这祠堂的已经四十几年,打扫看护,怎么会轻易让外人侮了此地的盛望。
“你的孙辈比你更会识得世故,你已经老了,墨守成规并不能为你来带利益。”傅时戟缓缓说道。
“你!”老者听到傅时戟的威胁,气得拐杖敲击一下地面。
他还以为这年轻的当家人怎么也会识得规矩,对自己恭敬,没料到傅时戟居然还拿捏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自己虽是不与那不再与那愚钝的孙子继续往来,可却无法割裂那条血脉关系,若是傅时戟真的对他动手整治,自己也没有办法。
现在的傅家生意,自己早已经没有一席之地,不过因就这守祠人的身份,多一份倚仗和荣辉,少有人不卖他个面子。
“你自己清楚后果!”
老者愤愤然落在一句话后,缓缓地傅时戟和庄隅让开一条道路。
傅时戟与老者擦肩而过时,对他微微颔首,庄隅低着头被傅时戟带着跨入祠堂的门槛,有些尴尬偷瞄一眼那个撸着胡子直叹气的老者。
傅家祠堂坐东朝西。
飞檐拱角,雕龙画栋,匾额描金,上书“傅家宗祠”四字。
再向内走,可见嵌瓷、木雕、石雕、泥金等工艺为作装饰,内堂中高悬诸多匾额,“文魁”、“金陵世家”、“宠锡皇恩”、“北承帝阙”、“君子之风”……
无一不昭示着这个家族的繁荣,庄隅恍惚间窥到了傅家百代流转间积蓄的荣耀。
此时没有祭祀的香火和人息,周遭清冷许多,傅时戟引着庄隅直入正堂。
“这里是逝去先辈供奉之地。”傅时戟见庄隅谨慎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道,“又不会有人打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庄隅瞪圆了眸子,想要反驳,但又不敢大声,附在傅时戟耳边,私语道:“我刚才都怕死了,那老头像是要把我吃了。”
“没有一点胆子。”傅时戟揉了揉庄隅的后颈,道:“既然来了,去上柱香。”
庄隅指了下自己,疑惑道:“要我去?”牌位上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有什么资格进香。
傅时戟点点头,为庄隅取来供香,点燃后递给庄隅,道:“插在鼎炉上,乖。”
“哦。”
庄隅不情愿地接过供香,上前两步,又觉得自己动作不太庄重,便故意放慢了步子,至少看起来稳重些。
庄隅怀着敬畏之心奉香,然后双手合十,心里嘀咕着几句吉祥话,他不敢为自己祈求什么,想着的是祝愿傅家长盛不衰,所有傅家人无灾无难,还有傅时戟多多赚钱之类的。
傅时戟看着庄隅认真的模样,不禁莞尔。
傅家祠堂曾经也是作为婚丧寿喜的场所,不过到了现在,祠堂为保清静和整洁,这些事务不便在此操办,只是在办礼前需要回到这处上香祈福。
尽管傅时戟并不在意这些固守老旧的规矩,但是庄隅选择来了旧宅休息,距离此处也近,傅时戟便趁着今日天气尚好,带着庄隅来上一炷香,也算是提前与先辈知会一声儿了。
“走吧。”傅时戟敲着谨小慎微的样子,将外套脱下盖在庄隅的身上,道,“这地方凉。”
庄隅身上一暖,心也跟着放下些,但还是觉得在此处不自在,牵着傅时戟快走几步道:“快点走啦。”
白发老者将傅时戟和庄隅送走后,立即将祠堂大门关严,插上门栓,踱步走回正堂,看见香案还在燃烧着的香线,老者神色有些不满,想要将其掐灭,在伸出手时,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低声叹气道:“哎,罢了罢了。”
“还是外面暖和。”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暖风,庄隅后知后觉打了个哆嗦,将傅时戟的外套取下,放在自己的臂弯,说道:“你们傅家真的好厉害啊。”
从前他只觉得傅家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可见了祠堂才恍然,傅家那是几辈子都不缺钱花的主儿,数不尽的荣耀并不逊于现在的事业。
庄隅又想起自己的出身,更觉低微,尤其是有着王强那样市井小人作风的父亲,庄隅不禁骨子里泛起自卑。
“你怎么能看上我呢…”庄隅不知自己当初有什么勇气竟然敢去攀附着傅时戟,若是现在的自己必定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傅时戟捏着庄隅的手指道:“是你先看上的我的,忘了吗?”
“也是哦。”庄隅低声应道。
当初确实是自己硬要拽着傅时戟不松手,不过他能容忍下自己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明明那般不相配,偏要扯在一处,现在还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傅时戟不知庄隅心中所想,看到他神情落寞,道:“想回旧宅还是逛逛附近?”
“回住处吧。”庄隅抬眸,直白道:“我想和你做爱。”
既然和傅时戟滚床单很舒服那就继续,反正是自己赚到了,庄隅释然。
傅时戟有些意外,垂眸道:“好。”
夜里的庄隅很是主动,贪欢又娇气,酣畅淋漓后抱着傅时戟小声地哭着,追问着傅时戟会不会一直对自己好,能不能别把自己扔下。
但是没等傅时戟的回复,庄隅扬起嘴巴主动吻着傅时戟,不叫他开口。
惹得傅时戟只好拍着庄隅的后背,细声安慰着这个敏感的孩子。
第二日晨起,庄隅忘记昨晚的情绪,恢复往日的样子,傅时戟只能给心理医生打去电话询问,心理医生吊儿郎当道“青春期的小孩就是四月天,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继续宠着呗。”
傅时戟便抱着庄隅亲吻了片刻,只等到庄隅喘不上气,发狠地咬了他一口。
工作不容他继续耽搁,尽管庄隅知道还有些留恋这里安静的环境,也必须要离开了。
中午时,佣人们为二人打包行李,庄隅又特地去后院为猫妈添了一整碗的猫粮,小猫仔已经能够在窝里蹒跚地走动。
“你们想和我一起走吗?”
小猫们听不懂这个人类的话,知道他没有恶意,朝他奶声奶气地“喵喵”叫着。
庄隅碰了一下小猫粉色的鼻尖,自言自语道,“是呀,你一定不想吧,在这里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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