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出奇迹(76)
戴礼夹了一口菜:“你说这句话为什么每年都要重复三遍啊?”
戴华阳道:“这你都不懂?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嘛。”
戴非:“……”
戴礼:“……”
戴华阳夹菜的筷子停在嘴边:“不好笑吗?”
戴非:“相当不好笑。”
老父亲尴尬了。戴礼救场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戴非想起自从他回家以来还没见父亲掏出烟过,就问:“爸,你戒烟了啊?”
“……”戴华阳一愣,“啊,对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抽烟嘛。”
“戒了好。”戴非很满意,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早就该戒了,不然等到身体真出问题,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戴华阳只能讪笑:“对……对……我儿子说得对……”
戴礼举起杯:“咱三砰一个吧。”
他和戴非杯子里装的都是啤酒,戴华阳杯里的是热牛奶。
戴非:“爸你酒也戒了?”
“额……对,都戒了,戒了。”
戴华阳心虚得满头冒汗。
戴礼说:“祝我们明年都顺顺利利,祝小非前程似锦。”
戴华阳:“祝我俩儿子都能幸福。”
戴非想了想,说:“祝老爸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你别把新年愿望浪费在我身上啊!”戴华阳很不满意地训斥儿子。
戴礼却一声不吭,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三人干了杯,戴非套上外套说要去阳台拿冻柿子,戴华阳就趁这功夫对戴礼说:“他没看出啥吧?”
戴礼面色如常:“放心,没有。”
这时,阳台传来戴非的声音:“哥,过来帮个忙。”
戴礼站起来走了出去:“怎么了?”
阳台特别冷,屋外下着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寒风中,戴非面色清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咱爸出什么事了?”
戴礼:“你在说什么。”
“别瞒我了,都这样了,我再看不出点啥我就是傻子。”
戴礼的神情停滞了几秒,然后,仿佛意料之中地揉了揉眉心:“你果然看出来了。”
他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蜷了起来。
良久,空旷的阳台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食道癌。”
这三个字带着隐忍的颤音。若不是亲耳从哥哥嘴里听到,戴非差点以为是在开玩笑。
但他知道,他哥从来不跟他开玩笑。
他觉得心脏起码有半秒是停止跳动的,直到半秒过去,那颗心脏才恢复了比往常更剧烈的跳动,他甚至能听到耳膜都被冲击的声音。
“多……”很久以后,他开口的第一个字莫名变得沙哑,几乎是在撕扯他的喉咙,有种难以言喻的生涩的刺痛感,“多久了?”
“化疗四个月了。”戴礼告诉他。
戴非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失态过,他的情绪像是被固定在一个区间里了一样,大喜或大悲,都是不存在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弓了起来,蹲到地上。自从戴非小学毕业以后,就收敛了幼稚,像个大人一样处世,此时此刻戴礼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颤抖的背影,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仿佛一直以来的铠甲都碎了。
碎了满地。
戴礼任由弟弟蹲着,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了一阵,才慢慢走过去,手搭到他肩膀上,沉着有力地说:“别怕,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交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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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进屋时,春节晚会正进行到小品,某知名小品老艺术家对着观众大喊:“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戴华阳嘿嘿直乐:“你们咋才进来呢?”
“梨都冻在防盗网上了,拔不下来。”
“拉倒吧!还有你拔不动的东西?”戴华阳说,“赶紧过来吃点暖的,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脸都冻得通红。”
三人又坐成一圈,开始吃饺子。
没一会儿,戴华阳叫了一声,然后从嘴里吐出一枚硬币:“我去,被我给吃到了。”
戴礼望着那枚代表好运的硬币,从不迷信地他这一刻却真心实意地说:“爸来年有好运了。”
戴华阳挠挠头,哈哈大笑起来。
戴非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
戴礼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哭什么!要高兴啊!”
戴非胡乱抹着脸:“嗯,高兴,我是高兴。”
第74章
看了半个小时春晚,节目正进行到杂技环节,戴礼和戴非都不愿意看,一个缩在沙发上看《人体解剖学》,一个回屋打电话去了。
只有戴华阳你眯着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戴礼将房门虚掩着,低低应了一声:“在吃饭呢。”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可压制的思念:“礼礼,我好想你。”
“……哦。”
“你呢?”
“我什么?”戴礼明知故问。
“你想不想我。”肖景序厚着脸皮刨根问底。
戴礼无可奈何,只得转移换题:“你今年过年不能回来?”
“是啊,公司事情太多了。”肖景序说,“我得快点做出成绩来,才能光明正大地娶你。”
“谁娶谁还不一定。”戴礼不领情地回了一句。
“你娶我也行啊,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说这话时,肖景序已经回到肖宅了,张婶看到他很吃惊,正想说话,肖景序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其实在之前就连续加了两周的班,天天熬到凌晨四点,就为了提前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好回国来看看戴礼。
这会儿实在太累了,他把行李交给张婶打算先补个觉,第二天再去找戴礼。
就在这时,他听见戴礼那头突然热闹起来,好像有别的人来了,便问:“有客人?”
戴礼打开卧室门,朝外看了一眼:“嗯,来串门的。”
“谁啊?我认识吗?”
“墨昀和他爸。”戴礼平静地说。
“什么?!!”刚躺下的肖景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了,“墨昀?!”
“嗯,没什么事我挂了,出去招呼客人了。”戴礼说着就挂了电话。
肖景序原地呆立了一秒,风风火火地下到客厅,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陈桦,帮我订一张去M市的机票。”
肖小瑞正好打游戏中场休息出来吃水果,听到这句,忙说:“老哥你去M市干嘛?找戴礼啊?”
肖景序把他头挪开:“别挡路。”
“哥!我也要去!”肖小瑞抱住他胳膊使劲摇了摇。
“你去干嘛?”
“我……我去看我礼礼哥。”
“礼礼是你能叫的吗?”肖景序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那是你嫂子。”
“哦,那我去看看嫂子。”
“打你的游戏去!”肖景序没有跟他多废话,想到墨昀那个人在戴礼身边就恨得牙痒痒,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肖小瑞目送他哥出门以后,不甘不愿地咬了一口草莓,掏出手机给陈桦打电话:“帮我也定一张去M市的机票!”
“啊?”陈桦懵了,“现在吗?小少爷你确定?”
“确定。还有,把戴礼家的地址发给我。”
叶岚女士从二楼卧室探出头来,脸上敷着昂贵的面膜:“大过年的一个个就知道往外跑,怎么不知道陪陪我啊?”
肖小瑞抬头:“妈您往年不都跑隔壁周阿姨家打麻将的吗,我们去找您您还嫌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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