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长风(16)
周围同学见他们俩在讨论学习,顿时起哄:“呦吼,阎王转性儿了!这么友善待人啊?”
许立蹙眉,他上次听见其他同学喊这个绰号,怎么杨嘉佑在其他人眼里,很不好招惹?
杨嘉佑没搭理那些人,见许立写了一堆改错题,越看越头疼,继续说:“下学期还要上物理课,你这么下去,得完蛋。”
周围吵闹,许立注意力有点不集中,只听见杨嘉佑一直在说什么。
“喂,杨嘉佑,你是不是热心过头了,人家根本没搭理你——”
三五个同学开始哄笑。
许立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杨嘉佑把桌子一拍,眉宇凝重,话是对许立说的:“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许立回过神来,“你先回座位上,我放学后把这两本书带回去。”
杨嘉佑看他不对劲,这才意识到有不少同学在围观,他想起昨天易小虎说的话,这些人基本上都家境优渥,从小跟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不是人精也变成人精,嗅觉很灵敏。
对明显与自己不同的人,他们反应很快,倒不是大恶,只是带了几分好奇,排斥,看热闹的成分。
杨嘉佑站直了,幽幽地扫了一圈,不怒自威,这些人见好就收,直接散了。
许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杨嘉佑刚才的架势,他特别怕杨嘉佑跟这些人打起来。
杨嘉佑不笑的时候,人看上去很桀骜,又因为眼梢轻轻向上,眉眼间带了几分锋芒。再加上平时玩的疯,运动细胞发达,可以说是男生里的头儿,这还只是他14岁的时候。
熬到下午五点多,周围同学基本上都回家了。
许立呆坐在座位上,今天他不想这么早回去。
杨嘉佑在前面收拾书包,见许立还坐着,“走啊,免得我妈要疯狂打电话。”
许立声音很轻:“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杨嘉佑心里发毛,觉得许立今天很反常,先是早上讲话的时候神游,体育课也不怎么热衷于运动,慢跑完以后,他竟然跑到一边看别人打乒乓球。
这么宝贵的时间不用来出汗,简直是浪费。
杨嘉佑朝他走了过来,扯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面前,“你干嘛?心情不好。”
许立脸色苍白,摇了摇头,见教室前门有人进出,他连忙说:“你快回去,别待我在旁边。”免得又要被同学议论,听见那些人给杨嘉佑起绰号,许立心里不舒服。
杨嘉佑回头看了一眼,是两个女生忘了拿水杯,很快就走了,他拧着眉毛:“许立,你有毛病?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干什么?”
许立没说话。
杨嘉佑见他这是默认了,接着说:“我告诉你,你这么忧心忡忡,学习绝对搞不好。”
这句话刺痛到许立了,他抬起头说:“我也不想这样。”
“你上课,绝对没有认真听讲。”
“我有听。”许立坚持道。
杨嘉佑抬高了声音,“我凑在你耳边讲话,用语文老师的话讲,是耳提面命,你都能出神,上课铃一响,老师要面对这么多人讲课,你肯定走神了。”
许立的呼吸变得急促,隐隐觉得杨嘉佑说得有道理。
杨嘉佑继续问:“你们以前怎么上课?”
许立答:“老师会把重点直接讲出来,列举重点题型,我基本听过一遍就懂了。”
杨嘉佑呼吸沉沉,“这里上课,跟你以前的学校不一样。”他夺过许立手中的笔,潦草地画了一棵树,“老师会把知识点散列出来,你听他讲课,不要只听他讲什么细节,否则一个细节没听懂你就会觉得很慌,容易错过下一个重点——”
“那要怎么听?”许立觉得诧异,忍不住打断了他。
杨嘉佑急得想跳脚,他竭力忍着,因为以前杨嘉羽一见他发毛,就要哭,他现在不能把许立吓到了,他耐着性子说:“听讲,自然是要听线索,就像这棵树,知识点是苹果,一整节课听下来,应该是一棵完整的苹果树。你一直在捡烂苹果,吃下去不拉肚子才怪!”
许立却说:“但是有好多数学题型老师没讲过,考试的时候我不会。”
“你同桌怎么会?”
“他上补习班。”
杨嘉佑一本正经地说:“可是我没上补习班,我会。”
许立小声说:“那是你聪明。”
杨嘉佑真想胸口碎大石,他憋了半天,才说:“杨嘉羽那破钢琴,我也不会啊?但是你隔了这么久还能完整地弹奏曲子,我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嘉佑把他桌上的书本收拾到一边,“任何学习都有共性,知识不是孤立的。”
许立没说话。
杨嘉佑说:“听讲我已经说了,这要你自己揣摩,我帮不了你。你既然问到数学,我告诉你我怎么学数学,所有的题型都有本质,你每次做题时能不能不要那么着急下笔,你看了题,问一问自己,这题到底考什么知识点,书上有哪些基本知识点,是考概念,还是巧妙计算,你总得看看类型,是不是?你掌握了这一点,就会发现其实数学万变不离其宗,题太多了,肯定做不完,而且你又不参加奥赛,没必要巧中取胜啊。”
许立大概听明白了,“那为什么这么多人上补习班。”
杨嘉佑不答反问:“实话?”
许立点了点头。
杨嘉佑说:“因为他们跟你一样,不知道怎么才叫听讲,表面上看着挺认真,其实思绪早就跑了,就像早上我跟你讲话一样,他们在那里叽叽歪歪,我一句也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你却在想别的。”
许立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叫你‘阎王’,我听了集中不了注意力。”
杨嘉佑嗤笑,满不在乎地说:“你知道我叫他们什么?”
许立摇了摇头。
“饭桶。”
许立笑出声来,“这么一对比,还是‘阎王’好听一点。”
杨嘉佑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有脑子不用,天天等着别人强塞,把知识嚼碎了喂下去,不是饭桶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不对,应该叫废物,愧对灵长类动物。”
许立被他逗乐了,笑得喘不过气来,“你真的当他们的面儿这么说?”
杨嘉佑想了想,“那得看是什么时候。”
“比如呢?”
杨嘉佑摸了摸下巴,“比如易小虎臭脚,踢错球,我骂他是‘废物’,他一个屁都不敢放。”
“你这么牛逼啊。”许立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杨嘉佑笑了笑,“球场泄愤很爽的,下次我带你试试——”
许立说:“我不喜欢足球。”
“那你喜欢什么?”
许立想了想,“羽毛球。”
“下次我陪你打。”
许立连连摆手:“不要,他们肯定又要碎嘴,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他们那样喊你。”
杨嘉佑侧过脸笑了,没过多久,笑容散了下去,神情认真地问:“你想让他们闭嘴?”
许立说:“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听见。”
杨嘉佑挑了挑眉,“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说着,杨嘉佑屈起食指在桌面敲了敲,“我告诉你,在这里,有两种方式能让他们闭嘴。一种,有钱;另一种,优秀。你选哪种?”
许立说:“没有选择。”
杨嘉佑指着身后那些座位,气势出来了,“知道他们为什么敢碎嘴,那是因为你没用实力打他们的脸,等你哪天排到我前面,我保证,他们见了你必须闭嘴。”
许立点着头,问:“杨叔叔算很有钱的那种吗?”
杨嘉佑有点飘飘然,“哎,有钱的,没我学习好;学习好的,没我有钱。所以他们才叫我‘阎王’,因为惹了我,是要记仇的,下回球场上见了,踢到他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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