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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药(13)

作者:精分柚子茶 时间:2018-01-13 19:06 标签: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破镜重圆 花季雨季

  望着一张张稚嫩可爱的面孔,宋流声逐渐放松,不停给孩子发苹果,糖果和巧克力,后来顺着人群的方向,他渐渐走到了别处。
  见状,许鸣延有些担心,准备跟过去,却被盛晖拦住了。
  “延延,流声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还怕他走丢啊!我们应该适当地给他一点自由空间,让他单独去面对和接触其他人。”
  许鸣延点头,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没什么。”盛晖抓了抓脑袋,“不就是‘延延’而已,我以前都是这么喊的,早就习惯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盛晖,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许再这么喊我,我也早就和你没关系了。”
  说罢,许鸣延背过身子,走到了一边,而盛晖则是长叹一声。
  宋流声渐渐走出了广场,到了路边。他瞧见了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大概才四五岁。
  宋流声给了他两根棒棒糖,小男孩却摇摇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宋流声贴在下巴处的白胡子。
  “不要糖果!我……我要老爷爷的胡子和帽子。”
  小孩子天真烂漫,但有时候也很淘气。他妈妈听了,立即冲他摇头:“璇璇别闹,圣诞老爷爷是好心给你送糖吃的,你可不能欺负他。”
  “没关系。”宋流声淡笑而过,他倒是干脆,索性就摘下帽子,然后戴在了小男孩的头上,也扯下了自己的白胡子,让孩子抓在手里把玩。
  “这些他喜欢的话,也一起送给他。”
  “谢谢,谢谢!”女人连声道谢,“小伙子,你人真好啊!”
  宋流声笑了笑。
  宋流声目送着这对母子俩离开后,没一会儿,起了一阵夜风,天空竟忽然飘起了小雪花。
  这个城市迎来了冬天的初雪,走在路上的人们纷纷驻步停留了片刻,抬眼看了看天空。美丽的雪花晶莹剔透,忽然像个孩子一般,宋流声摊开手掌想要接住,可雪花落入到掌心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宋流声!”
  恍惚间,宋流声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宋流声!”
  “宋流声,流声,声声!”
  不知是谁在一遍遍地呼喊着,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宋流声耳廓一动,似乎辨别出了声音的主人。他急忙环顾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源头,然后猛地抬起头,在不远处的天桥上,他发现了一个身影。
  雪花带来了礼物,他竟然看到了游景行?!
  “宋流声,你就站在那里,别动!”站在桥上的游景行放声大喊着,根本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他一边挥着手,一边跑向了宋流声。
  宋流声一时间难以置信,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幻听,呆在了原地。
  直到游景行朝他飞奔过来,又一下子迎面抱紧了他,宋流声才回过了神,原来自己没在做梦。
  游景行的体温,急促的喘息,还有猛烈的心跳,都是如此的真实。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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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飘飞的晚上,宋流声却一点都不觉着冷。因为他此时被游景行紧紧拥入在怀中,像是青春年少时的梦境,浪漫,美好,让他不想醒来。
  但现在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可感的。
  刚才急着跑过来,一路飞奔的游景行,这时候呼吸有些粗重,他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宋流声的脸颊和耳边。不仅如此,由于两人靠得太近了,胸膛相贴,所以宋流声也能感受到游景行的心跳,一下下的,强烈而有力。
  宋流声仍是呆愣愣的,将近半年没见,游景行不仅突然出现,而且一见面居然这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游景行这一刻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的双臂禁不住地收紧,仿佛将宋流声抱得越紧,他就越能感到宋流声的存在,确定他是真实的。
  他们原本相隔两地,这次游景行到了南方谈项目,忙完工作后,他本想着打听一下许鸣延许医生的消息,便在南方的几个大城市都逗留了几天。
  他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临近圣诞节,平安夜的晚上比较热闹,游景行就出来转了转。
  谁知,隔着一座天桥,游景行瞧见了一身圣诞老人装扮的宋流声。距离尽管有点远,但他很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宋流声。
  “游……游景行?”宋流声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
  “嗯,我在。”游景行立马回应,手臂微微松开,迎上了宋流声的目光,“我在,从今往后,我一直都在。”
  宋流声眨了眨眼,面对他如此热切的目光,有些错愕和不知所措。
  雪花飘落到了宋流声的发丝上,游景行伸手帮他抚去了,忽然又摸了摸他的脸,掌下当即就触摸到一片冰凉。
  于是,游景行赶紧将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他动作温柔,围到了宋流声的脖子上。 
  宋流声低头看了看这条有草莓图案的围巾,脸颊顿时就热了起来,他后退两步,与游景行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你……你怎么会来?”
  “我来找你负责,对我负责。”游景行扬眉一笑,灿烂的笑意依旧是宋流声熟悉的。
  宋流声一瞬间又想起了太多往事,尤其是那件事。
  初入高中校园的他,有次被高年级的学长们欺负,宋流声曾经跪在了那些恶魔的面前,像只可怜兮兮的狗,是游景行的呼喊,是他这个人,如同光一般的闯入,救了宋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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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在宋流声的介绍下,游景行见到了许鸣延。两人简单打了招呼,有些话题不方便在宋流声面前说起,之后他们又去别处谈了一会儿。
  “许医生,久闻大名,我想见你很久了。”
  “别这么客套,我就是普通小人物而已。”许鸣延摇摇头,然后一挑漂亮的眉眼,“你想见我?应该只是个幌子,你真正想见的那个人,是流声才对吧?游先生。”
  许鸣延的言行之中,总给游景行一种他先前认识自己的感觉,游景行问:“许医生,流声之前跟你提过我吗?”
  “他没具体说,有一次,只说了曾经的一位高中同学,现在成了他的上司。今日一见,我猜八成就是游先生你了。”
  这一行做久了,许鸣延越发的敏锐,也懂得洞察人心。虽然宋流声没透露过感情方面的事,但他知道宋流声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
  他今天总算见到了。
  游景行笑笑没否认,不过他却从未听宋流声说过这位许医生,毕竟宋流声对外一直在隐瞒病情,以及他的一些特殊癖好。
  没再继续绕弯子,游景行的态度诚恳:“许医生,既然你是流声的心理医生,也一直在与他接触和交流,那有关他的病,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可以。”许鸣延点头,随后娓娓道来,“社会上存在一些比较复杂的人群,其中穿女装的男人,可能有性别认同障碍,恋物癖和异装癖等等,又或者他们只是单纯的出于喜欢,并没有心理疾病,不能简单地定义。
  流声他是后天形成的女装癖,他的家庭环境,尤其是母亲对他从小的教育,让他受到了不少影响……”
  许鸣延对游景行说了许多,游景行也耐心地听着。他时不时地皱眉,捏紧拳头,但并不是排斥反感,而是心疼宋流声的遭遇。
  许鸣延明白,游景行和他与宋流声不是一类人,他性取向正常,无不良嗜好,从小到大都品学兼优,在安逸富有的环境中长大。
  难能可贵的是,游景行的性格里没有一丝骄纵,对于不同的群体,他也愿意去理解和尊重。他的双眼总是黑亮有神,身上也仿佛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这样美好温暖的人,任谁都想要靠近,更何况是躲在阴暗角落里,遍体鳞伤的宋流声呢?
  游景行很快也到医院看望宋奶奶了,初次与老人家见面,他提着果篮,拎着补品,并且是一身西装笔挺,穿得很正式,表现得也特别礼貌。
  接下来的这一周,游景行几乎是天天过来,比宋流声来得还勤。他陪宋奶奶聊天谈心,常常逗得宋奶奶乐呵呵的,嘴里一直夸游景行长得俊,还会疼人。
  之前是许鸣延和盛晖来看她,这会儿游景行又来了,宋奶奶感觉孙子宋流声的朋友们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她惊讶过后,也挺欣慰高兴的。
  不过,有老年痴呆的宋奶奶,经常分不清许鸣延与盛晖这两位医生,但对游景行,她倒是印象深刻,最近嘴里总念叨着“小游”。
  “声声,小游他说,和你高中时就认识了,你俩是同学吗?”
  宋流声轻轻“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和奶奶说过他?有次你回家摘草莓,说见到了高中同学,还一起打了篮球,你也答应我,有机会带那位朋友来见家里玩的。”
  宋流声怔了怔,他那时候的确提过一次,他以为如今呆傻的奶奶早就忘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倚靠在病床上的宋奶奶,眼神渐渐放空,她看向了窗外,心神也飘向了远方。
  她想起了乡下老家,那个外表破旧,但温馨实在的房子;后院的那一片草莓田;还有家中原本养的小黄狗。
  他们临走前,将小黄狗托给了邻居照顾,不知小家伙如今怎么样了?
  跟着孙子在南方待了快半年的时间,宋奶奶逐渐适应下来,但是午夜梦回,她依然会想念家乡,梦到她又回到了那个老房子。
  毕竟那是她住了大半辈子的家。
  “声声,我想回家了。”
  宋奶奶苍老的话音未落,宋流声就禁不住红了眼眶,他这一瞬间很想哭,也觉得自己很不孝。 
  宋奶奶的病情目前稳定,血压血糖下降了一些,已经许久没出现过晕倒的情况了,她早就过了危险期,如今一直在医院休养。
  其实宋奶奶是可以出院,回家静养的。只是前段时间宋流声白天有时会兼职,没空照料她,所以让宋奶奶住院,她身边有医生和护士随时看护,宋流声也比较放心。
  奶奶的身体状况好转了,但宋流声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心病,何时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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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景行没急着回帝都,而是租了房子,又住到了宋流声的隔壁。
  于是两人再次成了邻居,两家的阳台也是靠在一起的,宋流声每次稍微一转头,就能看见隔壁的游景行。
  “你现在都是经理了,不管部门的事吗?”宋流声问。
  “刚结束了一个运营项目,我暂时比较闲,就提前向公司请了年假。”
  “你……你准备住多久?”
  “你住多久,我就住多久。”游景行笑嘻嘻道。
  宋流声顿时一阵尴尬,转身匆匆进了屋子。
  这天下午,宋流声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其实他在翻看秦初洵生前的照片,一些秦初洵单独的女装照,还有与他的合照。
  不知不觉,宋流声就有了泪意,眼角也湿湿的。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游景行接着又“咚咚”地敲了两下:“宋流声,你在家吗?” 
  宋流声一惊,立即将手机放到一旁,起身开了门。
  游景行又是来向宋流声借东西的。
  他刚住过来不久,这几天老是来串门,和宋流声聊天借东西,今天也不例外。
  这次,宋流声还另外给了他一份日常用品的购买清单。
  “你可以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东西打折时还是很划算的,要不你就上淘宝,去天猫超市逛逛,有些宝贝链接我也可以直接发你。”
  “嗯,谢谢。”
  见宋流声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游景行固然高兴,但宋流声与他的这种交流,与其说是朋友,倒更像下属跟领导汇报工作,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一般。
  实际上游景行借东西只是其次,关键是为了看宋流声,不过有时候他实在编不出什么好理由。
  晚上,宋流声正默默地给自己涂药。他先前发病时,用刀划伤了手臂和双腿,现在伤疤还未消去。
  谁知这时候,游景行又敲了门,宋流声只好匆匆藏起药膏,他也放下了衣袖,开门见了游景行。
  游景行二话不说,一进来就扶着宋流声坐下。然后他四处看了看,寻觅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沙发那里,很快也翻出了藏在沙发缝里的药膏。
  宋流声惊了惊,他捏紧手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我问过许医生了,宋流声,关于你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
  宋流声整个人僵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眸,淡淡“哦”了一声。
  游景行看过他的女装模样,既然他这次又主动寻了过来,那么他身上的其它事,想必游景行也迟早会弄清楚。
  “以后我帮你上药,你不需要自己动手,也不必去找别人。”
  游景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明白宋流声还瞒着他一些事。
  许鸣延这几天经常出入宋流声的家,表面上是聊天叙旧,但他也在为宋流声上药。每次他俩共处一室时,还藏着躲着,刻意不让游景行知道。莫名的,游景行的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还有宋流声经常看手机相册,时常就看得出神了,也不知对着谁的照片发呆。
  这件事游景行也晓得,但他装作没看见,也从不过问,心里却难免惦记着。
  游景行说罢,就在宋流声的面前蹲了下来,缓缓地卷起了他的袖口。
  当看到那些伤痕时,游景行的眼瞳微微一缩,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缓慢,小心翼翼地擦拭和涂抹着,还会张嘴轻轻地吹一吹。
  望着此时替自己细心涂药的游景行,宋流声受宠若惊,同时心中也有太多的疑问。
  他想问游景行为什么来找他?
  为什么抱他,帮他上药?
  忽然的靠近他,对他这么好,原因又是什么?
  但宋流声害怕问出口,怕那个答案又一次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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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的晚上,十点多了,游景行和许鸣延仍是待在宋流声的家里。
  他们今晚约好了一起到宋流声的家里吃晚饭,宋流声的厨艺好,他做的每一样菜,两人都赞不绝口,相当满意。
  后来三人也小饮了几杯酒,聊了起来。游景行与许鸣延都是很有自我见解和主张的人,两人聊了许多,从国家大事,社会热点,再到个人的工作与生活。
  许鸣延谈及了他接触过的一些有趣病人,以及各种真实案例,游景行也说起他在国外的留学经历,工作中遇见的一些企业家。
  两人越聊越起劲,刚开始怕两人尴尬,宋流声说了几句,之后发现他们聊得来,宋流声就在旁边听着,渐渐不插话了。
  “我们下棋怎么样?不知许医生有没有兴趣?”游景行扬了扬眉头,笑着提议道。
  “我略懂一二,不过既然游先生的兴致这么高,那我乐意奉陪。”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很快就十一点半了。
  宋流声不懂围棋,见两人专注地下棋博弈,琢磨着棋盘上的风云变化,谁也不说话,也不理会他,他就识趣地走到了一边。 
  家里安静极了,一旁的宋流声也不敢开电视,怕打扰到游景行和许鸣延。于是他戴着耳机听音乐,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了,昏昏欲睡的。
  渐渐的,他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睡觉了。
  若是此时家中的客人,不是游景行和许鸣延,换作了其他人,宋流声是不可能轻易放下警惕与戒备,就这么睡过去的。
  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很信任这两个人的。
  至于另一边,一局结束,游景行与许鸣延又是平局。
  游景行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许医生,你刚才真是谦虚了。”
  许鸣延笑了笑,着手收拾起了这些散落的黑白棋子:“流声已经睡着了,游先生,这下你的目的达到,我也该走了。”
  “谢谢。”游景行道了谢,帮他收拾好了这些围棋,“许医生,现在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流声就交给你了。”
  许鸣延拍了拍游景行的肩,眼神别有深意,“游先生,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都吃了几天的醋了,啧啧,你这一身的醋味啊,可浓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游景行顿时哑然,突然不好意思了。
  许鸣延暗笑,又刷新了他对游景行的看法。这人在工作领域游刃有余,可在谈情说爱方面,倒是稚嫩,但也有趣可爱。
  许鸣延离去后,游景行打横抱起了睡着的宋流声,一路抱着他进了卧室。
  宋流声独自在家时,晚上依然会失眠,即使他入睡了,也是噩梦连连,这种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
  许鸣延分析过后,说宋流声需要陪伴,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的寄托与港湾,让他能依靠,获得安全感。
  游景行将宋流声轻轻放到了床上,让他平躺着睡,他自己则坐在了床边。
  这时候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屋内点着床头小灯,光线微弱柔和。游景行瞧着宋流声映在柔光下的脸庞,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着困,就算守护宋流声一夜,他觉得也没问题。
  又过去了半小时,宋流声的眼皮动了起来,明显是在做梦。梦境似乎越来越可怕,宋流声的睫毛颤动,唇瓣发抖,额头也溢出了汗珠。
  之后他的手脚也开始乱动,用脚踹开了被子,两只胳膊又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伸长手臂,一次次地抓向半空,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与此同时,宋流声也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呼喊,他喊了“妈妈”,“奶奶”,另外还有一个男人的名字。游景行隐约听到了“初洵”二字。
  他懵了懵,内心忽然一阵酸涩交织。
  “景……景行,景行,景行!”
  游景行这一刻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宋流声的嘴里唤出来,尤其得好听,然而宋流声却挣扎得更厉害了,不安地挥动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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