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退役(30)

　　联想起之前种种，晏饮昭和化雨声的那次次交集，直播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
　　【弹幕】：你俩套路是真多啊。
　　【弹幕】：等等，所以那次真的是师父和徒弟抢咱们晏神一个人？
　　【弹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刺激的？
　　“……别胡说八道了！”晏饮昭开始后悔答应这场直播，虽然这节奏好像就是他自己带起来的，但这并不妨碍晏饮昭甩锅给齐易和弹幕。
　　“都说完了啊，下播了下播了。”
　　三冠王说做就做，十分果断，在弹幕还没来得及敲问号的时候就直接下播，留给观众们一个黑屏。
　　【弹幕】：啊？？？？？？
　　【弹幕】：？？？？
　　“怎么这就下播了。”靳晓迟一脸惋惜。
　　多好的直播素材，多么强劲的流量密码，但凡他不是为了梦想选择了打职业，现在不知道该蹭这个热度赚多少钱。
　　倒是一贯积极的齐少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说是大受打击也不为过。
　　洛诚见缝插针，宽慰齐少道：“少爷，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您也不用这么担心。相信秦神不会对您有不好的看法。”
　　……不，你根本不知道。齐少虚弱地笑了笑。除了自己和秦神，谁都不会知道在那个夜晚，自己说了怎样惊世骇俗的一番话。
　　造孽啊。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为什么化雨声会是秦神。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是现实！
　　这就是现实不需要逻辑吗，事情怎么能这么魔幻？
　　齐少感到绝望。
　　·
　　晏饮昭无心追究齐少的态度为何如此微妙，他在直播时坦荡大方，实际早就把秦聆渺要解释的话记在了心里。
　　一出训练室，他就对秦聆渺说：“来我房间解释？”
　　话音落下，周遭还没离去的几人齐齐愣住。
　　晏饮昭一个个瞪了回去。
　　辛邪立刻蒙住眼睛：“哎呀，外面的光好亮，我什么都没看见。”
　　步岙伸出手揽住辛邪的肩膀，毫不停留，直往外走：“回去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三个人紧随其后，跑得飞快。
　　“好。”秦聆渺道。
　　回到房间，晏饮昭反而没着急再问。他拉开抽屉，拿出两罐昨晚带上来的饮料，递到秦聆渺手中，才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进单人沙发里。
　　“我没想到今天的节奏会这么厉害。”晏饮昭先自己做了解释，“搞不懂他们怎么最近总是说这种话题。”
　　什么刀刀类刀、旧情人复合，什么失恋破镜重圆的。晏饮昭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总之觉得心情微妙。
　　放在以前，他和秦聆渺之间是亲近也好，还是不亲近也罢，粉丝或路人都不会谈论这种话题。
　　他们只会说“这次夺冠又是秦神带着晏饮昭”、“蹭来的冠军也是冠军”、“没有秦神晏饮昭算什么”。
　　这样的声音持续到晏饮昭转去乾坤战队。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停止。只是再谈论的时候，他们会说“果然晏饮昭没了秦神就是不行”。
　　而从前尖锐刺耳的评价，晏饮昭如今已毫不在意。
　　他会选择《江湖》，必然是源于热爱。他在热爱的同时想要争夺冠军。
　　这就是他站在职业赛场的意义所在。
　　不是为了证明任何事情。
　　可十七岁的时候他没能读懂自己的心，没能了悟这种道理。于是他现在才读懂它，也就不再留心旁人的质疑与嘲讽。
　　“还想着他们会骂我又蹭你的冠军。”
　　晏饮昭笑着说话，没有丝毫伪装，坦坦荡荡，“哪里知道他们的节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秦聆渺眼帘微垂，静静看他的神情。
　　“有谈资的话题更有趣，蹭冠军这种节奏，对于黑粉来说，带久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也许这些人是认真觉得晏饮昭不配。但时间越久，他们越会厌倦提这种事。
　　晏饮昭道：“唔，反正他们提不提都行，不提最好。”
　　“你能这样想就好。”
　　“……”沉默了几秒，晏饮昭看着秦聆渺的眼睛，眨眨眼，“哥，你不是还要跟我解释吗？”
　　秦聆渺眼底升起笑意：“你也好奇我为什么收一刀做徒弟？”
　　“是有点好奇。”晏饮昭揭开罐盖，喝了口饮料，试探着又道，“毕竟当初我们会结师徒，也是因为那年官方出了个限时活动嘛……”
　　“我收他做徒弟不是因为有活动。”
　　“噢。”晏饮昭应声，心里有些说不上的微妙感觉。
　　……和自己是因为活动，和一刀劈华山就不是了？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齐少很努力？”晏饮昭猜想着，“还是因为齐少其实真有练慢刀的天赋？”
　　秦聆渺将饮料罐放到桌上，打量晏饮昭片刻，道：“因为我还是有点生气。”
　　晏饮昭：……？
　　“生气？”晏饮昭微微睁大眼睛，“生……我的气？”
　　“是。”
　　柔和的光线之下，秦聆渺乌黑的长发如同镀了银线，他和晏饮昭静默对视着，然后说：“虽然我支持你做的决定，也不怪你会做这样的决定。但我还是会感到生气。”
　　“当然，我也对我生气。”
　　晏饮昭的心跳得有些快了。
　　窝在单人沙发里，晏饮昭抿着唇，也乖乖将饮料罐放在桌上，坐起道：“……对、对我生气还能理解，哥……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生气？”
　　晏饮昭承认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心里有些不恰当的想法。
　　那是种微妙的，不可捕捉的， 让人矛盾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即将迎刃而解，但解开之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秦聆渺说：“为我这么简单就同意你的选择而生气。”
　　“我无条件尊重了你的决定，”秦聆渺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但我也怪我自己尊重了你的决定。”
　　那同样是种矛盾心情。
　　既认为自己应该给对方完全的自由，无论是出于队友还是朋友的心境，他都不该阻止晏饮昭奔向更广阔的世界。
　　但在支持之后，面对选择之后遗留的种种问题，还是难免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宽容。
　　“想我也许该更多向你分析利弊，让你知道去乾坤战队不是当下的最优解。但我又明白假使我劝你，只会让你我的关系彻底闹僵。”
　　所以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不能做。
　　晏饮昭无从分辨他这时的神情，只坐在沙发里，显得有些局促，手指下意识抓紧沙发扶手，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所以也一直没有想过会再和我做队友吗？”
　　秦聆渺回答：“我并不是完全不会幻想。”
　　“……”晏饮昭有些失语。
　　他喉间干涩，心跳几乎失序，干巴巴说：“如果、如果我没有主动请你回来，你就真的不会再回来，再回到职业赛场上，是吗？”
　　秦聆渺说：“是的。”
　　“可是……之前也是你主动暴露自己的。”
　　“我看你很期待是我。”秦聆渺这个时候还能微笑，“为了印证你的期待，所以我直接告诉了你答案。”
　　晏饮昭道：“你肯定也有期待我将你认出来。”
　　秦聆渺点头，说：“我不否认。”
　　平复了会儿失序的心跳，晏饮昭站起身，刚准备说话，放进口袋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齐易应该是还没脸出现在秦聆渺面前，于是选择电话通知：“晏哥，秦神……师父还在你房间里是吧？今晚我们出去玩玩儿，之后就要马上训练了。官方刚刚发公告了，全国赛就在下个月。”
　　至于最后一位队友，听洛诚和陈印的意思，他们都更看好最后出场的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