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绿】Honey Blade(4)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害怕。
直到这么晚，他才意识到他没法原谅Harry，一如他无法放弃Harry。
但对于他来说，Harry的想法已经没法预料。他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疯狂已经在Harry的心中生根发芽，但他无法具体捕捉到它，并且无论怎样，他都只有继续走下去。
地铁在中途靠站，Peter正准备下车时，有人突然转身，一把扯过他的背包夺门而出。
Peter暗骂了一声，然后追了上去。
那是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瘦小人影，他明显对车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在人群中四处乱窜，即使是Peter远超常人的运动体能，一时之间也不能抓住他。
在此之前Peter就一直感觉，作为蒙面英雄的缺点之一就是在这种人群拥挤又不能表明身份上蹿下跳的时刻，英雄除了能跑的快点，其他的简直与常人无异。
不。也许还不如常人。
Peter看着那个灵活的人影时不禁想到。
在那个人跳下站台，正要从铁轨上跑过去时，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性从黑暗里突然窜了出来，等Peter靠近，小偷已经晕到，他的书包掉在地上，紧挨着那双黑色的高跟鞋。
Peter捡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清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Peter抬起头，站在他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头耀眼的白发，黑色的面具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露出精巧艳丽的红唇，勾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嗯......多谢，怎么称呼？”Peter有些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紧身衣让女性的线条暴露无余，纽约什么有了这样身材拉风的城市义警？
“Peter Parker？”她的眼睛不自觉的流露着一丝精明狡诈，如同猫科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Peter一怔，瞬间露出戒备的神情。
“你可以叫我黑猫。”她靠在墙壁上，“放轻松，Peter。我只是替我老板来找你，有人想见你一面。”
“什么人？”Peter冷静的反问。
“跟着我走就好。”黑猫说着，自顾自的转身顺着轨道往隧道深处走去，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对Peter暧昧一笑，“别想着跑，Peter，我最近心情都比较不好。”她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又细又长，灵活的玩弄着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刀，她稍微抬起手，在Peter反应过来的瞬间，那把刀已经擦着他的头发飞了出去，“不会介意发泄一下。”
Peter回过头，那把小刀稳稳的钉在墙上，刀身细长，两面开刃，在黑暗里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嘿，我只是个高中学生，能在你手下怎么样？”Peter摊着手，貌似乖巧的答道。
“他们是谁？”在一队人马与他们在黑暗里相错而过时，Peter问道。
“黑手党，或者雇佣军，随你怎么称呼他们。他们在地下世界很出名，只要出钱，他们就会为你效力，并保证忠诚，直到你无法支付他们的酬劳为止。然后他们会杀了自己雇主。你真不该惹上他们。”女孩领着他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走下了铁轨。他们贴着墙壁在隧道内行走，隧道周围弥漫着某种奇怪的味道，像某种东西腐烂的气味。
“地下世界？我们在拍电影吗？”Peter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有名字吗？我感觉你一定有个自己取得很酷的名字。莫莉？崔迪妮？”
“你电影看多了吧？”黑猫不耐烦的冷嘲道，“拜托你安静点。”
在黑猫带着他在黑暗中七弯八拐的十几分钟里，Peter持续着这样漫无目的的瞎扯，他们一路从那个列车呼啸而过的隧道走到了一条已经废弃多年的下水道，墙壁在逐渐变得潮湿，或许外面在下雨。流浪者用破旧的纸箱在墙下堆出狭小的巢穴，然后在其中伴随着黑暗安然入睡。
在他们头顶的某处，雨水把地面变得湿滑，数千双皮靴在从雨水中踩过。
她在黑暗中熟练的引路，这里不能用电筒，她熟练的避开障碍，这些流浪者是寄居在黑暗中的生物，光线会让他们不安，并且害怕。
她的动作出奇的轻灵，就像真正的猫一样，简直让Peter惊叹，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在一个生锈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Peter清晰的听到了门后不合常理的喧闹。那种喧闹仿佛千百种人声混杂在一起，有的在欢呼，有的在厉声咒骂，有的在哀嚎，有的在狂笑，各种不同的语言，嘈杂声一浪盖过一浪。
女孩不快不慢的敲了七次门。
门打开了。迎接他们的是另一个世界。
他面前的一条长而曲折的通道，中间穿插着无数分岔的隧道，每一条都灯火闪烁，人群如同细碎泥石流般攒动。
隧道中弥漫着烟草和大麻的味道，墙壁肮脏斑驳，接近腐烂的食物、快餐盒、绷带、针头......各种垃圾任意堆积在墙角，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穿着整齐西装的人红着眼围在同一张赌桌上，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人群中搔首弄姿，浑身酒气的流浪者提着酒瓶蜷缩在墙下，瘦小的孩童抱着偷取的食物在人群中狂奔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规则似乎被改变了，尽管Peter具体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他不由想起了蜥蜴人选择栖身的那条阴冷潮湿的隧道藏身。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城市都隐藏着这么一个与外界相异的地下世界，错综复杂，阴冷黑暗，这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埋藏着人类所有的黑暗欲望与龌龊，这里有一切，金钱，谋杀，妓女，毒品，赌场，酒馆，除了法律。
“欢迎来到地下世界。”黑猫俯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从不知道这个城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Peter皱眉，这个地方让他感觉不舒服。
“走吧。”黑猫继续在前面带路，“跟紧我，你不会希望在这里落单的。”
“这是什么地方？”Peter问道。
“这里一开始只是人们用来进行非法交易的地方，后来人越聚越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肮脏，但也很壮观，不是吗？”
“让人不舒服。”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也不喜欢这里。”黑猫说道，她带着他走到一条镶着铁门的岔道，敲了敲门，转过头对Peter说道，“进去吧。你到了。”
Peter还没来得及说话，黑猫就转身钻入人群中，接着门开了，他被一只手大力扯了进去。
Shit!!他简直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人就不能学学什么叫礼貌。
“Peter Parker？初次见面，我叫MenKen。”他听到房间里的某个男人彬彬有礼的说道。
Peter坐在——准确来说是绑在椅子上，满脸惊讶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MenKen，Oscorp公司的失踪几个月的前任副总裁。
“你想做什么？”Peter有些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此刻房间里只有Menken，外面也只有五个人，他盘算到，以他如今的身手，以一打十是应该是没问题的，哪怕不用暴露蜘蛛侠的身份。
“你跟Harry很熟悉？Mr.Parker。”Menken坐在房间的另一端，充满肯定的问道。
“我们是朋友。”Peter没有迟疑的回答。
“Osborn从没有朋友。”Menkan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他们从不信任他人，朋友对他们毫无意义。”
“也许他们只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Peter随口答道，“你找我想做什么？”
“我希望帮我监视Harry。”Menken大概察觉到了Peter的敌意和怀疑，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简明的说道，“我注意到你的生活很拮据，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提供一笔可观的费用。”
“监视他？”Peter皱眉。
“我只是需要一些情报。而这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
“我没兴趣。”
“你还没有听我那个数字。Mr.Parker。”
“我不需要。”
“虽然我想赞颂你们的友情——但仅对你而已，Mr.Parker。当我说Osborn只在乎自己时，你似乎不屑一顾。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大费周章的邀请你来这里吗？”
“Osborn在监视你，Mr.Parker，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Menken说。
“你说......什么？”Peter有点艰难的开口。
“很显然，Harry并不信任你。”Menken嘲讽似的说道。
“我不....”Peter下意识的张口，他想告诉Menken他不相信，那句话明明就在他嘴边，他却无法完整的说出来。
为什么不相信？他质问自己。
Harry早已不信任他，而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但当这个事实经由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到更深的震惊和失落。
Harry与他的疏远那么明显，明显到连Menken这个敌人都能看出来。再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曾经那么亲密过，手拉着手，奔跑在这城市的每一寸的角落。
“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Menken说道，“你应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恐怕我还是得拒绝你。Mr.Menken。这是我和Harry的事，与你无关。”沉默了一阵之后，Peter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Menken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他也并没有阻拦，他抬手递给Peter一张名片，并且胸有成竹的说道，“我随时期待着你改变主意，Mr.Parker。”
“他们跟丢Peter Parker了。”当Felicia一如既往的在电话中给年轻的CEO报告工作时，她听见了电话另一边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诡异寂静。
虽然在媒体面前明确的表明了会重新接管Oscorp，但Harry甚至从未出现在公司，他依然只是每天透过几个电话指示她一些事物，一如他被困在雷文克劳夫特的时候一样。
“报告说Peter和一个人进了地铁隧道，然后他们在那里跟丢了目标。”Felicia靠在墙壁上，面具被她高高抛起又落下，
“无所谓。”Harry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轻而漠然。
“需要去调查一下跟他一起的那个人吗？”Felicia抬头看着漆黑的上空，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强迫自己撒着无意识的谎。
她听见Harry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Harry在雷文克劳夫特时，她曾去见过他一次。现在，她已经很难想起当时的她是抱着何种想法去看望Harry的，在她背叛他，间接的诱引他把那些蜘蛛毒液注射进自己身体里后。
或许那时Harry已经搞定了雷文克劳夫特，可以离开那里了，Felicia想起那些员工看向Harry时莫名其妙的恭敬和畏惧，以及当某个眼高于顶的科学家对自己进行骚扰和嘲笑时，Harry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笑声便戛然而止。
他们在一间简陋的会客厅见面，Harry看起来很不好，脸色惨白，双眼通红，并且毫无生气。
“你带了烟吗？”在她坐下后，这是Harry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好像重感冒时般沙哑。
“我不抽烟。”她的回答道。
“真遗憾。”Harry脸上流露出一点失望，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也许你下次可以给我带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Harry？”她问道。
Harry看着她，那种危险的目光压迫着他，几乎要让她怀疑其实他早已看透她的所作所为。但他只是微笑，就如那日在Oscorp的那样，“我有很多事找你，Felicia，当然，如果你还愿意为我工作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