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替身情人(26)
若是换了平常，天明肯定拔腿就跑，但这个时候他就像傻了一样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直到现在他觉得正在做梦，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少羽早上还对他温柔体贴，他告诉自己身体好了很多，要带他出来玩，带他出来见一个人的，他应该是有一点在乎他的，怎么可能拿他来交换石兰？不！不可以，他绝对不要相信，他不能相信！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到我身边来。”星魂面对他的踌躇不前，有些不高兴。
少羽脸色苍白的看着天明的孤零零的背影。这时心底骤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一股寒意就像毒蛇一般冰冷的缠上来，然后不断的绕紧再绕紧，疼得心尖缩成一团。
“你的王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很轻的一句话，听到耳朵里就像炸开一样。天明神情恍惚的扭头去看少羽，质地通透的眼眸中有他无法形容的失措和恐惧，看他的目光竟然不是责备和怨恨，也没有曾经的痴迷，有的，只是不可置信和悲伤。仅仅一眼，少羽知道，他现在已跌入地狱的深渊，万劫不复，连唯一的救赎都离他而去了。
天明也不是故意要露出很受伤很难过的表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哭还是笑，但少羽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度惶恐悔恨，就像他会随时做出什么自寻短见的事情来。
“天明，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同样的事发生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只要我能给。”
“天明，以后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管这条路有多长，都陪我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我说过不会放你走的，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天明，你有很多事，很多话都不肯跟我说，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等你哪天想说了，我一定会认真听。我想重新认识你，天明。”
我想重新认识你。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时有多感动，如今想来就有多讽刺，天明猛然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偷偷地喜欢上人家，还妄图得到相等的爱，一厢情愿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这么想着，就真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天明双肩止不住的颤抖，笑得疯狂。他越笑越大声，笑得弯下腰，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可笑更开心的事了。
“天明！你是天明？！不！不可能！”少羽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他肝胆欲裂，像发疯一样的想要冲过来。
星魂指尖一动，立即有傀儡凭空出现将他拦住，少羽身体虚弱，浑身无力，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眼睁睁看着天明笑出了眼泪，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要急疯了。
“哈哈……”疯狂的笑声在寂寥的空气里，只觉得有无限的悲痛欲绝，令人不忍再听。天明还是在笑，直到声音沙哑，直到没有了力气。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庞，滴落在木板上，一颗，两颗，渗入木质地板，晕开加深的痕迹，然后越来越多，根本停不住。天明颤抖的抬手抹去，却湿了袖子。
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怎么就哭了呢，在这个人的面前流眼泪，太没有尊严，太软弱了。
可是没有办法，他那么伤心，那么绝望，他没有办法停止，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一点。只有泪水才能宣泄满腔的哀痛。他就这样毫无形象的，无声无息的流眼泪。就连脖子上的封眠咒印也发作起来，红色的，青色的筋络渐渐清晰可见，婉如有生命般突突跳动，天明高昂起头，纤细的脖子崩紧好像要断掉，他痛呼着用手捂住，双膝无力的跪倒，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少羽整个人已经僵掉了，面色灰败，像是死去多年。他知道天明身上的咒印会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发作，但到底是有多难过才会引发这样的后果？！他已经不敢想像，他就要痛死过去了。
星魂单膝跪下，将他的脸抬起来，指尖温柔的拭去他不断涌出的泪，好像幸灾乐祸，又好像于心不忍：“天明，别哭，别样伤心的哭泣，他不爱你，不值得。”
天明还是没有办法停止，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面，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我之前答应你的。”星魂虽然对着天明说，目光却挑衅的望向少羽。他的手在天明脸上摸索。
“不！不要！”天明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他死死抓住星魂的手不让他碰。
他已经爱得这么卑微这么渺小了，不要在这个时候让少羽看到他原来的面容，他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就算分离也不该这么凄凉不堪的田地。
然而星魂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无视他的悲痛和惊恐，态度强硬地将他的面具从额角开始，慢慢撕下来，露出天明本来的面容。
先是细而长的眉，然后是漂亮的双眼，线条流畅俊俏的鼻梁，形状完美的唇……可以说天明这张面具将他脸上所有优点遮掩起来了，他原本面容遗传自天下第一美人丽姬，五官姣美若女子，该是怎样倾城的绝色。
星魂捏着他尖俏的下巴左右打量，口中啧啧有声：“这张脸……李斯老儿送来的那些所谓绝世美女，全部加起来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天明！天明！”少羽已然疯掉了，状似颠狂：“你放开他！天明！”
天明像被抽去所有力气，现在已不哭不闹，无悲无喜，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望着少羽，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胸口狼狈的起伏着，好像痛到极限了，也不敢用力呼吸，手却紧紧抓着胸口左边位置，好像那里有一把锋利的尖刀，正一下下的划着他，让他痛得想把整个心都揪出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无力，听在耳边却是支离破碎的：“少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到底算什么，对他好的时候柔情密语，恨不得将全天下都给他，对他不好的时候不闻不问，好像怎么对待他都不会心疼一样。可是他也只是普通人啊，也会难过，也会心痛，并不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少羽还是摇头，只能摇头，想要跟他解释，却发现说再多都是惘然，天明已经无法原谅自己。这个认知一浮上脑海，少羽就觉得他与天明重逢而惊喜万分的心被和着血肉撕扯成碎片。
“那就这样吧。”天明已不再看他，满眼的绝望和黑暗。
那就这样吧，不然该怎么办呢？
他也曾奋不顾身，也曾苦苦追寻，但都无疾而终。
他和少羽，注定是这样一个结局，纠缠到头来，还是陷入一个怪圈，不管如何努力，也逃脱不了互相伤害的结果，还不如就这样一刀两断，从此形同陌路，对谁都好。
天明终于走了，被星魂从容不迫的带走。
临走前，星魂将解药丢给了石兰，石兰也是泪出如涌，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天明的真实身份，但已经太迟了。
她想拍一拍少羽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太难过，最后又心惊的收回手，她发现少羽刻意伪装的坚强太脆弱，只怕这一掌轻拍下去，他就会承受不住彻底崩溃。
“少羽，你别这样，我们会把天明找回来的。”石兰安慰他，尽管她也知道这个措词太过苍白无力，少羽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平静得有些可怕。她宁愿少羽哭出来好一点，因为他这么面无表情地站着，所流露出来的悲伤却已将人淹没，在外人看来，以为真的没什么事，其实是真正让人心惊的欲哭无泪。“不，你不明白，天明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了，我伤害了他……”
楚霸王是不哭的，自从他的父亲战死他哭过一次后，从此无论遇到多大的伤痛和悲哀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却泪出如涌，哭得像个小孩，口中喃喃哽咽：“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原谅我，你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你们都不明白……”
番外之少羽的自白（上）
我的名字叫项少羽，是楚国项氏一族的唯一传人。
说起来也许没有人会相信，我从十一岁就随父上阵杀敌，在同龄小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玩闹时，我已经见识了什么叫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什么叫孤立无援，万念俱灰。
父亲死后，我从此背井离乡，开始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还要随时警惕秦兵的爪牙。我知道他们花重金全国通辑我，想要斩草除根。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只要项氏还有一个人在，就总有报血海深仇的这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心中埋下的仇恨种子也渐渐发芽。我时常会想着要如何报仇，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我的家人，想到楚国还有千千万万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这种愤怒的感觉更加强烈而明显。我在脑海中幻想了千百遍，如果杀到秦始皇这个暴君的面前，我该怎么样一刀一刀的杀死他，折磨他才能解恨。
很多人都说我懂事，小小年纪就已经很冷静沉稳，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内心还有黑暗的一面，因为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在逃亡的路上也经常能够看见冻死饿死的人。我想我的心已经变得冷酷且无情。我太明白想要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想要解救这天下苍生，空有满腔热血和慈悲之心是万万不能的。
我对自己也更加严格起来，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我每天强迫自己习武，饱读兵书，不让自己有一丁点的松懈放松，是仇恨支持我活下来，变得更强，我绝不会在命运面前低头认输。直到我遇到那个人，我的这种偏执的想法渐渐有了改观，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人，天明。
会遇到他真的是个意外，这个搞怪机灵的小家伙无意中闯入我们隐蔽据点，引燃用来通风报信的炮竹，却结果只是他想生火来烤一只山鸡。
我第一次见识到名剑渊虹，也是第一次知道渊虹还可以这么用。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玩有趣的一个人。
这家伙真会暴殄天物，我还没有来得及挖苦他就开始了逃亡的生活，同是天涯沦落人么，我也会偶尔大发善心的照顾照顾他。虽然这家伙看起来耐折腾的很，而且也不懂得感恩，调皮捣蛋还自命不凡。不过我还是以大哥自居，该照顾的，该提点的，一点也不能少。
你看他这么傻傻呆呆的，心又那么软，哪天被人卖了可能还会可惜钱不够多，我不把他看紧点，能行吗？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像他这种没心没肺，没城府，没心机，脑袋一根筋，又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家伙怎么在这乱世中活下来的？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不过显然他是不会去思考这种问题的，他每天笑得那么开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够笑着面对，偏偏还每次都真的能够化险为夷。连我都要嫉妒了。
没道理啊没道理，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由我来探索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