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精(50)

　　“可即便如此，团扇大人还是将聘用合同给您了。”
　　烛台切光忠叹息着，得出了一个结论。
　　“团扇大人，其实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审神者。”
　　这个带上了泉奈吹滤镜的付丧神感慨：“他其实已经交付了信任，就看您的选择了。”
　　歌仙兼定：“……………………”
　　歌仙兼定被烛台切光忠撵了出去，他茫然地站在正厅的台阶外，听着里面烛台切光忠收拾碗筷的声音，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来到新的本丸，认识新的同僚，见到新的审神者……歌仙兼定一直处于纠结和痛苦之中。
　　他憎恨审神者，但在同僚们的帮助下，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陆奥守吉行以及一期一振他们在审神者面前保护了他，山伏国广的诘问也不断在歌仙兼定心中闪过，歌仙兼定其实很感激这些伙伴。
　　若不是他们的帮忙，歌仙兼定依旧沉浸在对过去的憎恨之中，身上的污秽气息也不会这么快就消散。
　　歌仙兼定抱着不想让伙伴们被审神者责罚的念头，半推半就地认了高额罚金，默默地在本丸做内务。
　　本丸内务很多，人手很少。
　　歌仙兼定每天一睁眼就要开始清扫道场，之后还要扫洒本丸全部区域，清洗一切目之所及的东西，帮助清理各项公共设施，偶尔还要替换疲惫的同僚出阵战斗……
　　他忙的大脑发昏，没精力也没工夫去思考审神者的问题。
　　他糊里糊涂地混着日子，直到现在。
　　歌仙兼定问自己，他还恨审神者吗？
　　恨的，还是好恨。
　　可是对于目前这位团扇大人，他恨吗？
　　有敬畏，有恐惧，但很奇异的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担忧。
　　审神者不会突然让他去侍寝，也不会折磨他，更不会让他去接客。
　　因为欠下高利贷的他……还是乱藤四郎等其他几刃的钱袋子。
　　尤其是号称审神者第一把刀的药研藤四郎，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这个钱袋子出事的。
　　毕竟，藤四郎是个大家族嘛。
　　想到这里，歌仙兼定苦笑起来。
　　不知何时，高利贷反而成了他安身的保护伞了？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不风雅了。
　　想到这里，歌仙兼定的眼神一凝。
　　现在的他不过是利用同僚的好心以及审神者隐藏的宽容，他不听不看，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和隐藏在被单下的山姥切国广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人家山姥切国广都丢开了被单，换上了金色的金菊云绸！
　　特别风雅好看呢！他都不用追着洗被单了= =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歌仙兼定可是一把斩断了三十六个家臣的锋利之刃啊！
　　泉奈正在起居室里赏月。
　　今日执勤的近侍笑面青江坐在一侧和泉奈聊天。
　　虽然本丸里的景色是虚构的，但只要有钱，就能变幻各种样貌。
　　“据说有些实力深厚的审神者，甚至能凭借自身灵力改变本丸的景致。”笑面青江笑眯眯地说：“怎么？团扇大人有兴趣给本丸换个样子吗？”
　　泉奈抬头，他看着头顶的圆月，哪怕这月亮是虚拟的，可此情此景，他的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挑起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再说吧。”泉奈随口说：“景色再美，也是假的，回头现世那边布置好了，你们可以轮流去现世驻守，在那里赏月会更有一番滋味吧。”
　　听到新消息，笑面青江眼中笑意更深，他低声道：“那还真是期待啊……”
　　话说到一半，他看向门边，那里有同僚的气息。
　　笑面青江不等泉奈吩咐，就主动起身走到门边，开门一看，是歌仙兼定！
　　歌仙兼定扯扯嘴角，他对笑面青江道：“……我想和团扇大人说些事。”
　　笑面青江仔细打量了一下歌仙兼定，发现歌仙兼定没有穿出阵服，他穿着内番服，头上还扎着粉色蝴蝶结，看着温和而无害。
　　唔，应该不是来找事的。
　　那就是说……
　　笑面青江笑着说：“您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了。”
　　他对歌仙兼定点点头：“稍等片刻。”
　　笑面青江先关上门，转身去请示泉奈。
　　被留下的歌仙兼定苦笑起来，原来大家都看明白的事，他却在其中魔愣了这么久吗？
　　歌仙兼定收拾了一下心情，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很快，笑面青江再度打开门，歌仙兼定大踏步进门，来到泉奈身后一米处跪下。
　　“团扇大人。”
　　笑面青江拉上门，他没离开，而是坐在角落里，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
　　——毕竟歌仙兼定有前科。
　　泉奈收回注视着月亮的视线，他扫了歌仙兼定一眼，关上了窗。
　　泉奈起身，走回主座上坐下，歌仙兼定立刻同步转移跪拜的方向。
　　“……歌仙，你还恨我吗？”泉奈突兀问道。
　　歌仙兼定低着头，沉默良久，他才说：“恨的。”
　　笑面青江心中一突，手指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
　　然而出乎笑面青江的意料之外，黑发审神者居然笑了。
　　泉奈笑的很开心。
　　“你说的是真话，这就足够了。”
　　歌仙兼定一愣，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审神者。
　　黑发青年斜靠在胁息上，他淡淡道：“我是人类，你是付丧神，你被人类伤害了，同步憎恨其他人类，这是很正常的事。”
　　千手和宇智波之间的仇怨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一个宇智波被杀了，那么所有宇智波都会憎恨所有千手。
　　至于是不是这个千手动的手，和那个千手有没有关系……有区别吗？反正都是千手。
　　他们都是敌人，是敌人的话，就杀了。
　　你杀我，我杀你，两族世代成仇，再无和解的可能。
　　直到他的兄长宇智波斑横空出世，直到隔壁死对头里出了个千手柱间。
　　千手和宇智波才重新拥有了联手的可能性。
　　可即便两族联手，老一辈的千手和宇智波就不恨了吗？
　　怎么可能！
　　“付丧神化为人形后，会学习人类的特性。”
　　泉奈的语气平和而悠远。
　　“人类这种生物，有很多糟糕的特性。”
　　“这一点，我想你已经体会到了，而你也学到了。”
　　歌仙兼定面现惭愧之色。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泉奈说。
　　“可人类呢，还是有一些马马虎虎的、可以称得上是闪光点的特1性1吧。”
　　说这句话时，泉奈的表情像是便秘，因为他想到了该死的千手柱间，那锲而不舍追求和平的执着。
　　“……宽恕。”
　　泉奈垂眸。
　　宇智波斑败于千手柱间之手，可千手柱间宁愿自杀，也希望化解仇恨，争取两族和平。
　　拥有如此胸怀的混蛋……哪怕是个混蛋，也值得尊敬啊。
　　“……我宽恕你，歌仙兼定。”
　　“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学会宽恕。”
　　作者有话要说：
　　泉奈的这个宽恕，是建立在本丸其他付丧神说好话，歌仙兼定主动背负债务，老实工作，并主动找泉奈认错的大前提下。
　　他的宽恕可贵了。


第45章 弑主
　　“你喜欢这个本丸吗？”
　　“……我不知道。”
　　三日月宗近坐在回廊上，他身边坐着今剑, 两人同样在看这轮虚假的圆月,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三日月宗近收回赏月的目光, 他看向身边的白发小天狗，不像晚饭时那样活泼生动, 此刻今剑脸上的神情沉郁中透着寂静，在月光下，好似一尊蜡像。
　　“我不知道……这种回答真是微妙啊。”
　　三日月宗近端起茶杯, 低头抿了一口, 然后他微微挑眉。
　　“好茶, 烛台切真是有心了。”
　　今剑瞟了一眼深紫色从茶壶，随口道：“烛台切还没法去万屋, 这应该是药研或者山伏买回来的。”
　　三日月宗近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他的声音低沉起来：“没法去？”
　　“嗯, 任何付丧神来本丸一个月内禁止外出。”今剑耸肩：“一个月后就没要求了, 只要在晚上10点前回本丸即可。”
　　三日月宗近心中一松：“听上去还不错。”
　　他又一次问今剑：“那为什么说不知道喜不喜欢这个本丸呢？”
　　今剑沉默良久，他才说：“我只比你早来四五天而已。”
　　三日月宗近一愣, 就听今剑淡漠的话语：“判断一个审神者的好坏, 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
　　三日月宗近听后, 想起自己过去那个失意的中年人审神者，长叹一声，也不说话了。
　　“我只能说。”今剑歪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位大人不记仇吧。”
　　他中午醉酒胡言乱语了那么多，貌似团扇大人都没放在心上。
　　“以及这位大人非常自信, 实力很强。”今剑补充：“反正先老老实实地出阵提升练度吧。”
　　三日月宗近听后没说话，过了许久，他问道：“买一振刀是怎么回事？”
　　今剑耸肩：“就是这么一回事呗，小夜想要宗三左文字，团扇大人不带回来，他就自己想办法刷论坛买一把。”
　　“……团扇大人居然同意了。”三日月宗近的表情很复杂。
　　今剑自嘲地说：“因为我们也是二手刀啊，反正都是二手的，从哪里来的重要吗？”
　　“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今剑歪头看着身边蓝衣付丧神：“怎么还没来本丸呢，就先被丢到狐之助那边的心理治疗室了？”
　　小天狗凑到三日月宗近面前：“诊断书有吗？让我看看呗，你到底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三日月宗近满头黑线：“……不，我没病。”
　　今剑狐疑地盯着三日月宗近：“如果你没病，为什么笑面青江没安排你出阵？”
　　三日月宗近一愣：“没安排我出阵？”
　　“对啊，本丸里出阵能赚钱，你不出阵就没小判可拿，你知道修一次你多贵吗？”今剑哀怨地看着三日月宗近：“光靠我出阵赚钱，可是养不起你的……”
　　三日月宗近有种微妙地被嫌弃的感觉。
　　他遂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今剑眉头紧皱：“你是说，加州清光将你塞过去的？”
　　三日月宗近点头：“有问题？”
　　今剑思考了一会：“……他是绝不敢擅自做主的，估计是团扇大人的意思。”
　　既然是审神者的要求，今剑觉得还是听从为妙，反正只是让三日月宗近在本丸里修养一段日子。
　　“既然你不出阵，那就去帮着歌仙兼定做内务吧。”小天狗愉快的拍板决定：“顺便赚点钱补贴家用。”
　　三日月宗近：“………………”
　　他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一夜无眠。
　　很快，天亮了，三日月宗近还在睡觉，同屋的今剑一爪子按下了闹钟。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魔音灌耳，三日月宗近木着脸坐起来。
　　他整个刃还没清醒呢。
　　今剑哈哈直笑，他调皮地跳到三日月宗近的被褥上，直接掀飞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