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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永生者+番外(17)

作者:鱼团团 时间:2017-08-25 00:51 标签:瓶邪 轻松

  我身上白色的短衣褌裤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胡子长得比他要多一些。被晒的黝黑的脸和干裂的嘴唇,我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可怖模样。领头人的手已经慢慢的扶在了刀上,他紧紧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等待出鞘的时刻。

  这时候一边的哑巴突然开口了。领头人先是一愣,接着眼神迷茫了起来。我仔细的想听清他说什么,但是哑巴语速极快,我只好作罢。但听到最后头领弯下腰,深深的给我们行了个礼。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解释我们的身份的,但是后来头领告诉我,他在这条路上行走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面前这片盐泽中有人走出来。甚至身边连个水囊都没有。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魂。我问他驼队是从哪里出发的,他指着东方,口中吐出两个字。

  长安。

  我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向他打听长安城中的情况。头领说去年的时候汉军和匈奴再次开战,匈奴人失利退兵。“但是匈奴也不是完败。”头领嘿嘿笑着:“那个大汉的草包将军,可是降了匈奴人,还娶了单于的女儿,汉朝皇帝杀了他全族泄愤……”

  我匆匆打断他:“你可知那个将军的封号?”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又和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转过脸来说:“贰……师?”

  我眼前一黑。

  临分别前头领分给了我们一些干粮和衣物。挥鞭西去。我看着驼队在夕阳下渐行渐远,心中满是焦虑。哑巴站在我身前,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他转身问我:“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家。”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长安?”他皱皱眉,手指了下远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落日余晖中,远方的群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盐泽上起了风,寸草不生的地面滚动着细小的沙石。前路漫漫,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家可归。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

  “走吧”。他说完,径直向前走去。

  我心中一动,在原地愣了很久。

  终于站在在周塬上时,我指给他看长安的方向。放眼望去,可见先帝巨大的陵寝,静静矗立于平原之上。不知道先帝长眠在这宝山福地,是否已经羽化登极。

  章城门外,一切如旧。他静静站在黄土夯成的城墙外,仰头看了很久。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那遥远国度的白石城,那让人恐惧的文明。现在想来竟像是一场梦。

  虽然我们服装怪异,但是也未引起太多注意。城中随处可见西域商队,我领着他往北阙走,遥望龙首塬,未央宫一切如旧,长生未央,长乐未央,历代帝王想寻找到的东西,却被我找到。可是我决心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如今已是征和四年的春天,我在回来的一路上打探消息,听说朝中局势动荡,皇上年迈,甚至下旨赐死了太子。李将军和丞相密谋立昌邑王为太子,事败后丞相也被腰斩。而李将军这已经是第二次被灭族。难保这次我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

  眼看见我家宅子的院墙时,我已经一步不敢往前再走。他似乎看出我在害怕,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无声的询问我。

  我冲他点点头。

  我躲在墙后,听他上前叩门。在听到到前来应门之人的声音时,我终于脱力,顺势靠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

  那是我家老仆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

  

 

第42章

  十年未归。

  院中我最后一次出征前亲手种下的栾树,已经长到三丈有余。枝繁叶茂,满树红铃。而我跪在树下,娘亲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在身后一群女眷的搀扶下,颤巍巍举起拐杖,一下下敲在我的背上。

  父亲不发一语的站在我面前,或许还未从我突然归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十年他苍老了许多,胡子几乎全白。我低俯在他脚下,不敢抬头。张起灵站的很远,他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泯灭了对家人的记忆,就站在那里,没有向前一步。静静呆在我们这一圈乱哄哄的世俗之外。

  遗世独立。

  娘亲终于哭累了,被搀扶着回房,走前用拐杖使劲的在地上跺了两下,回头叮嘱身边的人:“去把他扶起来。”

  我微微抬头,一名穿着暗红色长裾深衣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那面容似曾相识,惶神之间,一张面孔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胸口便是一窒。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捏住了颈上带的玉环,那是这么多年我唯一的身外之物,一直未曾摘下。

  “将军。”我听见她轻唤了一声。一如十年之前。

  十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春天,迎亲的队伍塞满了门前的这条宽巷。朝中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局。出征在即,父亲大人命我迎娶了秦家小姐。

  六礼之后,吴府多了一个牺牲品。

  我本就反对这门亲事,但父命难违,更何况所有人皆是身不由己。第二天便是大军西征出发之日,那夜我坐在窗外,看着屋内喜烛兀自亮到东方泛白。终也未踏入房中一步。临走之前,已经换做妇人打扮的她,站在马下也是这样轻轻的叫了我一声。

  “将军。”她微仰着脸,目光中带着一丝愁绪,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看见她的模样。然后她上前了一步,扯散了随身玉饰,塞了一枚玉环在我手心。

  那是她在我记忆中仅存的画面。

  我们跟着下人去沐浴更衣,一路朝后院走。所见才觉得惊心。想我吴府三代将门,世居北阙甲第,木衣绨锦,土被朱紫,但如今竟已破败至斯。而也是此时才明白,父亲方才的欲言又止到底所为何事。

  我吴家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小哥被家里仆役领去了另一间屋子,我仔细吩咐他们好好服侍,他一语不发的看了看我,听话的跟着走了。我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听见门外轻轻被敲了两声。

  秦氏并没有进来,隔着门对我说衣物已经备下了。

  我应了一声,问他可给小哥准备。她顿了顿,说:“没有现成的,只有将军的旧袍子,已经吩咐人送过去了。”

  我说好。她在门外立了许久,终还是走了。

  张起灵只穿了一件白色禅衣,头发还是湿的,有些微怔的看着面前一叠衣服,似乎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我进来后他抬头看过来,死死的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我走过去,颇有些羞赧的问他:“你要不要也剃掉胡须?”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突然伸手摸我的下巴,我躲避不及,他手掌已经贴上来了,尔后点了点头。刮掉胡子之后他的容貌已大有不同,唯独那双眼睛仍是没什么情绪。我长出了一口气,笑着对他说:“我叫人进来与你束发。”

  他说:“不要戴冠。”

  不要戴冠……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明确的表达喜恶之意,我甚至有些激动,他或许想起了些许过往,那些沉寂于记忆长河的岁月。还未及我细细思量,他又说:“缁撮就好。”

  鬼使神差的,看着面前正在低头整束腰带几乎换了一个人般的张起灵,我心中突然冒出那首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43章

  我爹凭几端坐于榻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我进来他也未睁眼。我跪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看着四角镇席的灵兽。约莫跪了半柱香的工夫,我爹终于开口叹了一声。

  他说:“这些年……我都当你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磕了个头,并未起身,跪伏在地上哽咽的说:“孩儿不孝。”

  我爹说:“你当年一走便是了无音讯,为父的心里怎能不懂,只不过是不能当着你娘的面说罢了……如今这一家上下性命,全倚赖你当日……”

  “父亲……”我唤了他一声,“不必……说了。”

  我爹又是一叹,道:“如今皇上建明堂,垒高坛,听信方士之言,为求长生不知派了多少人上山入海,你当年是奉旨走的,如今可要进宫复旨?”

  我抬起头,缓缓的说:“爹可信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我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最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说:“我自是不信,但你如今的样子……人都说塞外苦寒,为何你十年容貌未变?可若是真有……”他说不下去了。

  有或没有,于我吴家都是一件祸事。

  我清了清嗓子,道:“关于长生之术……”还未说完,身后的门猛的被拉开了,张起灵一步迈了进来,绕到我旁边的席上,直直跪下了。我爹也是一愣,一时未有反应,只听他说:“这世上并无长生。”

  他的脸转过来,我看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点了点头,也对我爹说:“诚如小哥所言,这世上并无永生之法,我身上所中的是西域秘术,可使人容颜不老。”

  我爹直直的望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奉旨寻访永生之河,但并未成功,沙海茫茫,我的随从都死散殆尽,要不是遇到小哥,我应该也早葬身大漠了。”

  这也是实事,我并不算全然的说谎。

  “小哥来自西夜国,我当时命悬一线,他用了那回天之术,才有我今日。”

  “西夜?”我爹皱眉问,“又是在何处。”

  未待我想好,张起灵已经开口了:“我西夜在天山腹地,一直不被世人所知。”说着他磕了个头,“西夜国有此逆天之术,若一旦泄露,将永无宁日,还望老将军万勿再提起西夜之事。”

  果然我爹听闻之后陷入了沉思,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嘴角不露痕迹的微微笑了一下。我心领神会,又朝我爹深深拜了下去。

  “这秘术本就是倒行逆施之法,必要用阳寿相抵,并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说:“我要休妻。”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跪了许久,抬头只见我爹脸色苍白,他一手支额,无力的冲我说了一句:“先下去吧……”

  我把话说出来的时候,秦氏正跪在娘的后面为她布菜。银箸应声而落。娘亲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掀了面前几案,她案上摆的一碗汤羹悉数洒在了我的前襟。

  看来娘是动了真气,滚烫的汤就这样泼来,完全不顾及我是他亲子。我的痛感本就异于正常人,疼的我几乎坚持不住。秦氏紧张的跪在我面前,用绢布擦着我身上的汤水。她紧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我闭了眼,不敢再看她。秦氏的手碰到了我的脸,她那样冰凉。我心里涌起浓浓的悲哀。

  “做什么你就要休妻……你……”娘捂着胸口,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我,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我只当你早已不在人世,现在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你……”

  秦氏别过脸,似乎是也哭了。

  “多亏了这孩子……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才没死在你前面!你现在要休妻,除非我死了!”

  “娘……”秦氏带着哭腔,低低的唤了一声。

  我爹站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第44章

  只回来不到半天,我已经把阖家上下搅的不得安宁。在院中枯站了一会,我手中紧紧攥着墙下的牡荆枝条,尖刺扎入手中,疼痛直达心肺。

  没有用,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最深的绝望,被划开的掌心在眼前渐渐愈合,终消失不见。但就算伤口没有了,痛感一直持续不断。

  无药可解。

  张起灵并不在房中,我一个人坐在他屋里等了许久,他也未回来。小几上放着食盒,里面的东西早都凉了。眼看天色渐暗,我只好出门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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