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红楼]带领名著人物为人民服务(240)
三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拿眼斜睨着江停云,“若不是实在有事,他也不会想起我来。”
他嘴里虽然抱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找着机会就来解救哥哥我脱离苦海了。
上次他带伤回家,原以为会换得父亲与兄弟们的怜惜。
哪知道他的身体自我修复速度太快,等回去的时候,竟只剩下了轻微的擦伤。
偏他一路上也没照镜子,自己也不知道,一通卖惨之后,就有幸弥补了自己不完整的童年。
那一顿打呀,以他的体质,也在床上趴了三天。
就这,还是守门的神官有眼色,搬来了母亲来救他。
做了这么多年的神,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神体强悍竟然也有苦恼的时候。
但最惨的还不止这些,而是接下来近一年,大哥和三弟包揽了所有需外出的公干。
至于他们来不及处理的册籍文书,自然而然就被送到他这里来了。
这现世报,来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儿。
三郎委屈,但三郎不敢说。
当然了,这些凄凄惨惨,他自然不会在江停云这个师弟面前说。
做哥哥不要面子的吗?
他的言辞虽是抱怨,却也尽显亲昵,张学识和贾赦都忍不住诧异:这可不像是一面之缘呀。
但贾赦是刚吃了教训智商回升,张学士是心有城府知道言多必失,两人都没有露出行迹。
江停云便把张渊夫妻的事告诉了三郎。
其实方才两人沟通的时候,三郎已经了解了所有经过,也明了了江停云的打算。
而江停云之所以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两下配合,以免为了私情耽误公理。
但三郎面上还是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点头,听完之后对张学士道:“贫道得先见见那位上官夫人。”
若是对方身上并无血煞之气,才可以进行江停云的第二步计划。
事到临头,张学士却迟疑了起来,“这……”
三郎明知故问:“居士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张学士苦笑道:“别看我那孽子平日里温温和和一个人,一旦牵扯到我那儿媳的事,他就变成了一头倔牛,便是十匹马都休想拉他回头。”
三郎闻言,沉吟了片刻,“罢了,令郎住在何处?等贫道去他的院子里,隔着门看上两眼也是一样的。”
“这个可以。”张学士松了口气,“老夫这就领道长前去。”
说着就要头前领路,却忽觉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
若不是一旁的贾赦眼疾手快扶了一下,他怕是要当头栽倒。
“老爷,你怎么样?”钟夫人赶紧上前扶住,焦急地问。
张学士摆了摆手,只说无妨。
“多谢恩侯。”他稳了稳身形,自嘲道,“老了,老了。一点小病,就要去了半条命。”
三郎见状,干脆好人做到底,抬手朝他额头一点,便有一股清凉之气从顶门直惯足心,张学士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仿佛回到了盛年一般。
第170章 梧桐半死,鸳鸯失伴
“这便是仙家法术吗?”
张学士惊叹不已,总算是能理解求仙问卜的秦始皇了。
三郎摇了摇头,解释道:“谈不上仙家法术,只是送了一道灵气,暂且缓解居士的身体不适罢了。
凡人命数自有天定,便是神仙,也不能违逆天道。”
张学士闻言,不禁有些好奇,“那传说受仙人点拨,增福增寿之事,也都是假的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郎维持着高人风范。
贾赦不解道:“这又是怎么话说的?”
他自小就不爱读书,看史书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打机锋了,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一旁的江停云笑道:“这个我知道,舅舅还是来问我吧。”
贾赦立刻就欢喜了,“那你快告诉我,我还是喜欢听大外甥说话。”
大外甥了解他的底细,总是把话说得又清楚又明白,半点不让他尴尬着急。
江停云道:“这件事我也曾好奇过,遇见散人这个高人,自然是要问问的。”
贾赦连连点头:这种事情,谁不好奇?
江停云道:“当时散人就告诉我:神仙改不了凡人的命数,但凡人自己却可以。”
说完这一句,见张学士若有所思,贾赦却仍旧兴致勃勃地盼着他说,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了个清楚明白。
“人刚生下来的时候,寿数几何生死簿上是既定了的。但人的一生很长,中间总有变数。
若是这人好积德行善,天道有感,自然使他少灾少病,增幅添寿;
若是这人好逸恶劳作恶多端,天道又有感,便是有福有寿,也都削减了,甚至于不得好死。”
张学士连连点头,“善人自有天助,恶人自有天收,原也是这个道理。”
贾赦却是蹙着眉头,有些忧心重重。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张渊居住的明德堂,张学士低声叫守门的婆子开门,嘱咐她勿要惊动了大爷。
那婆子轻手轻脚地取了钥匙开了锁,慢慢把门拉开,正要请安,却被张学士抬手止住。
“噤声!”
那婆子诺诺而退,不敢再来献殷勤。
哪知道,一行五人才踏进院门,便听见“吱呀”一声,明德堂正屋的门开了。
“来者何人?”张渊不悦地喝问。
张学士怒从心头起,“你这孽障,且张开眼看看我是谁?”
张渊面色一变,待看清了来人里竟然有个道士打扮的,他简直目呲欲裂。
“爹,辛儿待您和娘一向孝顺有加,您连条生路都不给她留吗?”
张学士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手指指着他,一口气不上不下,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爷,你消消气,消消气。”钟夫人赶紧给她拍背顺气。
一旁的贾赦看不过眼,蹙眉道:“渊儿,你爹为了你病得都起不来了,还强撑着病体跟了过来,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
张渊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爹,娘,是孩儿不孝,一切都是孩儿的错,你们千万不要迁怒辛儿,是我硬留着她不放的。”
钟夫人捂着嘴扭过头去,隐隐传来啜泣之声。
她儿子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呀,此时却跪在地,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做母亲的何忍猝睹?
“儿呀,你先起来,起来好好说话。”钟夫人终于忍不住,疾步上前,要把儿子扶起来。
但张渊的膝盖却似乎在地上生了根,任钟夫人一介女流,如何能与他比力气?自然是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忙乱之际,谁都没有注意到,三郎和江停云迅速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福生无量天尊——”
三郎诵了一声道号,朗声道:“居士何必如此悲观?你又怎知贫道来此,不能助你夫妻团聚?”
张渊愣住了。
在场之人除江停云之外,都愣住了。
于是,江停云也不得不假装自己愣住了。
“……上人此言当真?”张渊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只觉得难以置信,却又万分渴盼这是真的。
三郎歪了歪头,时刻不忘维护燕赤霞的人设,“只要有好酒,一切都好说。”
“好酒?”张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挖,“这里有酒,这里有酒,当年我和辛儿一起埋下去的。”
当年他与上官辛夷夫妻情浓,对赵明诚与李清照赌书泼酒的神仙日子十分向往,便照着古方亲手酿了酒,一起挖坑,埋在了这石榴树下。
只是这坛酒,终于没等到主人挖出来,一双鸿雁便只余知影流连。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
若非父母尚需奉养,便是千山暮雪,失伴的鸿雁也会不离不弃,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