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说家又做错了什么(48)
只要妈妈和自己还平安,那个不靠谱的老爸就能早点发现不对劲回来救场。
“没事,不用担心,饭做好了吗?”
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是,今天的太一郎竟然对惠妈的担心做出了回应。
禅院惠诧异的看过去,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的视角里,体型庞大的怪物身上散着浓浓的黑烟,腹部那个口子比初见时变大了不少,里面的碎布就像被风化了一样,一缕一缕的。它摇摇晃晃的从客厅往这边走。
“还没呢。”惠妈回答完,又重新回到厨房:“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啊,老公。”
太一郎对她做了催眠,导致她完全不觉得一天做十几个小时的饭有什么不对劲。
“饿了。”
怪物错开禅院惠,走进了厨房。在男孩眼中,他就是饿到想吃掉惠妈,正在禅院惠想冲动保护妈妈时,惠妈也被从厨房赶了出来。
惠妈奇怪的问:“怎么了?”
太一郎头也不回:“你平日做饭辛苦了,今天的饭让我来做吧。”
*
「和她分离已经有三日了,我实在难以遏制心中思念。爱一个人到了极致也莫过如此。失去她后,抓心挠肝,好像自己也死了一遭似的。
于是,我想了个好办法。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好办法。」
作者有话说:
我康复了!就是嗓子痒,一直咳嗽,那也是康复了!
第二十九章
太一郎的原型有三四米高, 整体像个层层堆叠在一起的橡胶轮胎精,颈椎可怜兮兮的抵在天花板上,弯折下来, 脸几乎要贴到菜板上。
它手持菜刀,并没有去碰菜板边惠妈洗好的食材, 而是将一只手伸进肚子里。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挤压内脏的咕唧声过后, 它从肚子里掏出一个娃娃。
禅院惠躲在门边, 恰好透过太一郎腹部的洞看见了娃娃的模样。
它身上沾满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碎布。身体倒正常, 只是普通小女孩玩的那种三头身娃娃,历史很久了。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还戴了精致的帽子和手套。
“这么多天了, 该死……力量越来越虚弱,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不能再等下去了。”
娃娃被狠狠的拍在桌上。下一秒, 太一郎提着刀砍了上去,正对脖子。
连焊接在墙上的厨台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娃娃的脑袋被震飞, 撞到墙上,然后落地滚了几圈,正对着门口停下。
禅院惠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视线,一股凉意自男孩后脊背升起。
莫名的, 他不觉得那是个娃娃的头颅,反而像个女人的……而太一郎此刻料理着的也不是什么布娃娃, 而是一具尸体。
太一郎接下来的话更加剧了禅院惠心中的遐想。
“溅的哪里都是,脏死了。”
一个娃娃,顶多身体里有点棉花, 怎么会溅的哪里都是。
在妈妈眼中这是爸爸, 在他眼中这是怪物, 那在怪物眼中,这个娃娃……
禅院惠有点后悔刚才没和被赶出厨房的妈妈一起回房间休息了。
太一郎托着笨重的身子转过来,就要捡地上那个娃娃头。
他赶快转过头,假装是刚路过厨房,可背后的一幕,却让禅院惠差点魂飞魄散。
雄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走廊,正对着厨房的方向。
它比太一郎要矮些,两三米的样子。生的肥肥胖胖,像个大米虫,耳边有两只像是耳罩一样的肿胖婴儿脸,比前两天要小不少,就像其中营养被什么夺走了似的。
好在雄一没看这边,它用两只短胖的手捂着脸,不断嘟囔着好疼好疼的话。
禅院惠松了口气,刚想再回头看看太一郎在干嘛,一回头,直直贴上一张脸。
“啊!”
禅院惠被吓得直接叫出了声。
太一郎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怪物身子还在灶台边,只是探了个头到门口,它弯腰弯的厉害,迫不得已要用一只手撑地,剩余一只手拎着那娃娃的脑袋,两根狭长手指戳进棉花里。
“你在干什么,惠。”
他像个父亲一样关切的问道。
禅院惠竭力抑制自己往娃娃脑袋上撇的视线,他发誓刚才惊鸿一瞥,看见那头颅边缘有红色痕迹。男孩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看哥哥不太舒服,想来厨房拿个冰袋给他。”
太一郎在他眼里应该是人,是人。不靠谱的老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禅院惠想起雄一耳边两颗溃烂的婴儿头颅,胃里一阵翻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疑。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受了这么多惊吓,为了忍耐,嘴唇都咬的青紫了,眼睛也呆滞的看向虚空一点。
太一郎好像没察觉到异样一样,直接相信了禅院惠的话。
禅院惠借机撇了一眼那个娃娃。被拎着的是脑袋,菜板上的是身子,没有可疑血迹,就四个单纯的娃娃而已。
他松了口气,下一秒,太一郎让开了身子。
“我忙着煲汤,惠你就自己进来拿冰袋吧。”
禅院惠瞬间后悔刚才编出的理由了,他看着厨房的门。里面,是地狱。
可若不进去……
想起妈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禅院惠握了握拳。
他要保护妈妈。在老爸回来之前。
可能是直觉使然,禅院惠相信自己不靠谱的父亲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才五岁的小孩像机器人一样僵硬的走进了厨房,停在冰箱前,然后一鼓作气,推开了门。
放冰袋的地方刚好是冷冻层,和他身高般配。
拉开冷冻层后,禅院惠的身体彻底冰冷了下来。
一股浓烈的鱼腥味从冷冻层飘出,被冻的梆梆硬的黑色塑料袋堆叠在一起,冰袋被挤在最里面。这不是最叫人崩溃的,最叫人崩溃的是——
和冰袋放在同一平面的,是一个被保鲜膜包裹的女人头颅。五官都被挤在一起,整体呈现冰鲜的灰红,眼窝的位置被替换成了两颗漆黑的水晶义眼。
太一郎的声音从幼小的男孩身后响起。
“贿赂了警察后,我就把她分成了三份,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疯狂的思念她。”
带着磁性和成年男性魅力的声音娓娓而起,禅院惠却无心欣赏。
“大部分肉放在小厨房的冰箱里,反正这没人来,也方便我思念她。”
“剔骨下的骨砌进雄一的房间和客厅中间的墙里,这样只要我坐在沙发上,她就能拥抱我。
“我用她的血在阁楼画了一个拘灵的阵,把她的牙齿和头发缝到布娃娃里,这样她就永远无法逃离我身边了。”
他轻笑了声。
“好像说多了,惠,不过也无碍,我对将死之人一向宽容。比如,我用我十多年的青春为她置办了葬礼前的仪式呢。这就像料理一只火鸡前的腌制工作,必不可少。”
“除了她,我还没尝试过吃人……不过你好像和普通人不一样,格外香甜,为什么?”
“死之前,要和妈妈说晚安吗?惠?爸爸允许哦。”
那声戏谑落下后,禅院惠只觉得自己身后有道劲风划过,然后是男人不屑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令人绝望的沉闷。
“叫谁爸爸呢。”
带着一身伤回家,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结果看见客厅有个摘自己脸皮玩的小孩,来到厨房还听见有人胁迫自己儿子,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男人直接炸了。
懒得思考这人模狗样的医生是怎么回事,禅院甚尔直接一巴掌上去。
他是无咒力不假,可这些年杀过的术师尸体都能摞成山。能徒手和异能生命体打的人肉体程度强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太一郎的脑袋直接被扇飞了。
以禅院惠的视角,就是三四米高的怪物,被平时吊儿郎当的老爸一巴掌打掉了半米多。
小刺猬头甚至忘了害怕,目瞪口呆,小嘴巴惊讶的张着。
父亲带来的安全感,和对其的崇拜到达了顶峰,连他为什么迟迟不出现的委屈和害怕都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