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生活笔记(43)
但两只小虫感情一日一日加深,他们约定着,以后要结婚,一起生活,生下一群小虫崽。
家族却不这么想,雌虫被派往战场,雄虫则前往学校学习。分别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雄虫毕业,通过严苛的考验,说服家族的长辈,成为军队里普通的一员。
他满怀着期待,期盼着能够派往战场,期盼着与雌虫重逢。
没过多久,他的期待成真,被派往战场。
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可在那里,雌虫同样在等待着他。这样的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怖了。
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一起讨论战局战术,一起研究敌方的弱点,一起做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那是无比快活的日子。
不管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长官的肯定,还是自己的计谋帮助到了雌虫。雄虫的军功不断积累着,在军队的声望也越来越大。
雄虫获得了一种满足,一种在“保护”中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满足。他获得这一切,不是因为他是一只雄虫,而是因为他自己。
可惜,家族要求他回去了。否则,家族将放弃对他所有的“保护”,说不定会对雌虫下手。
恩森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带着笑容,似乎在回忆一段美好的生活。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速变快,语气里的柔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
听故事的木棉,却走了神,恩森的声音和容挺像的,特别是冷冰冰的时候。
雄虫无法违抗,回去了。
离开之前,他和雌虫约定了,等他回来就和雌虫结婚。
他回来了,可雌虫没有等到那一天。
雌虫受到严重的精神力损伤,陷入昏迷,而他的肚子里却有了一颗虫蛋。
故事讲完了,恩森喝了一口水。
平心而论,这个故事情节老套,叙述毫无亮点,似乎存在一些逻辑问题。木棉端坐,坐得笔直,神情严肃,他不知道,恩森讲这个故事是要告诉他什么,一个爱情故事吗?
“如果,我当时再勇敢一点,就可以直接带他回首都星结婚,他也不必在战场上等我。”恩森摩挲着杯子,“《雄虫保护法》说的好听是对雄虫的保护?其实呢,不过是囚禁雄虫的借口。他们操纵着雄虫,为自己谋求利益。为了利益,可以将雌虫随意塞给雄虫,而雄虫不得不接受。”
木棉眨了一下眼睛,恩森是在倡导雄虫自强吗?
“我关注你很久了。”恩森换了个话题,“你聪明沉稳,不断地学习,没有被他们所诱惑。我有时候会想,你要是我的虫崽就好了。”
猝不及防被夸了,木棉不好意思地搓了一下裤子。“我没有……”
“你不用否认。”恩森面容和蔼,“论坛看过吗?这是我们做的,阿塔七做的事情你应该很熟悉吧。但仅仅有他,是不足够的。要让更多的虫族知道雄虫的力量。雄虫并不是只懂得享乐。”
恩森的语气十分激动,带着强烈的感染力。他看着木棉,“你的成绩比他要好很多。我希望你能加入军队,为雄虫出一份力量,改变这个不公的社会。”
回家的路上,木棉撑着下巴,看着飞行器外的景色。
信息量太大了。从来没想到,恩森是一个这么……理想的雄虫。木棉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听了很久,都没能够理解恩森的意思。
“他说了什么?”
木棉转过头,容的侧脸圆润了一点。大概是实习期后半段的悠闲生活,让他多了些可爱的肉肉,身体也柔软了许多。
“一个故事。”木棉说道,“是他和那达大哥雌父的故事,你知道吧?”
“嗯。还有别的吗?”
木棉转了一下脑袋,“你今天好像有点八卦。”这也挺可爱的。
“他问我要不要加入军队。”
容转过头,看着木棉,“你想吗?”
“没想好。”他还处于临近毕业的职业选择迷茫期。
“拒绝他。”容语气严肃。
木棉:“为什么?进入军队不错,就可以每天和你一起上班。”
容:“没有为什么。拒绝他,我不同意。”
这样不留余地的口气,让木棉有些怀疑。听恩森的口气,他已经计划了许久,或许从熊爸爸进入亚德家的研究所之前就开始了。精神力,确实是让雄虫变强的一个好方法。
而容不可能没有参与过这个计划。
但此时此刻,容的强势表现显得十分不正常,仿佛知道某些秘密,足够影响这个计划。
“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比你强?”木棉猜测道。
容不说话。
木棉:“我看这个计划不错,现在的雄虫,呵,我就不说了。如果能够让雄虫变强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不是说让社会更平等吗?”
容:“我不会同意的。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那谁去做?”木棉灵光一现,想到什么。“维尔吗?还是那只大出风头的雄虫新生。”
容没有说话,他抿紧嘴唇。
直到回到家,容才又一次强调:“不许加入军队,不许再去亚德家。”
什么亚德家,那还是你的家吧。
番外二
理论上,虫族的小虫崽在雌父肚子里,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意识。
这种意识是模糊的,不真切的意识,随着月份增长它们对外界的感受会更加真实。在不断地成长的时候,就是一个不断认识世界的过程。
这种理论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不可否认的是,虫族小虫崽的成长速度比人快多,再说不是有胎教一说吗?
黑暗中温暖,像温泉。
黑暗是什么?温泉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点亮整个精神域,会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团子。很小很小,大概只有一个小豆子一样大。
它圆圆的,想要移动,试探着往前挪了一步,不,不是挪。整个黑团子就滚动起来了,黑团子很茫然,感觉着自己在黑暗里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然后……
它在滚来滚去的活动中得到乐趣,忘了刚刚的疑惑,沉浸在滚来滚去的游戏里。不,是努力地探索这个黑乎乎的地方。没多久,它就熟练地掌握着滚动的技巧。不管是,前滚后滚,左滚右滚,还是斜着滚,通通都没有问题。
黑团子得意地在黑暗里蹦了蹦,还没高兴自己掌握一种新技能,就圆润地滚走了。
嘭。
黑团子撞上了一个庞然大物,晕乎乎的,似乎可以看见顶上有飞来飞去的小星星。
它倒下了。
在它失去知觉之后,“庞然大物”悄悄地挪动身体,将小黑团压在腹部下,紧紧地圈起来。似乎还发出轻微笑声,“小虫崽,乖乖的。”
黑团子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有点害怕,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一种可怕地,让它忍不住瑟瑟发抖、发冷的情绪像一只巨大的手,将弱小的它轻易地拿捏在手里揉捏,似乎稍微一用力,这个小生命就会被扼杀在黑暗中。
好可怕!有没有谁能够保护我?
黑团子努力地、疯狂地滚动,四周都是铜墙铁壁难以攻破。它一次次地撞壁,一次次地被弹开。
它累了。
缩成小小的一点点。
黑暗中,一股温暖的风拂过,暖暖地盖在它的身上,它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的,不对,是暖乎乎的。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那只很大很大的虫子将它保护起来。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黑团子在黑暗中蹦跶着滚动着,绕着“庞然大物”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种情绪大概叫开心。
而后,它的眼前变亮了。
它看见“庞然大物”很高很高,很大很大。最重要的是亮亮的地方会开花。
花?那是什么?
黑团子不知道,但一定是最最最漂亮的。
它很开心。
可惜花花没有注意到它。
花花很坏,因为它看见一直在保护它的“大大的”哭了。就算是花花很漂亮,也不能欺负“大大的”。
“大大的”好可怜好可怜,哭了很久很久,到最后都哭不出来了。花花还是没有停止下来。
黑团子努力地将自己缩小再缩小,它刚刚努力地阻止了。可花花实在是太大了,连“大大的”都要小很多。它努力地在花花上滚来滚去,在花花上跳高高,可是花花都没有理会它。
这朵花花很漂亮很大,花花只顾着欺负“大大的”,都没有看见它,怎么感觉有点小难过。
黑团子在心疼“大大的”和讨厌花花中睡着了。
它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点点。
团子很委屈,团子也想要抱抱。
现实世界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欺负”雌虫的景象已经权全部被一个小团子暗中窥探到了。木棉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把现在只能软绵绵摊在被子里,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雌虫抱了个满怀。
埋在容冰蓝的长发里,他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现在,雌虫身上的味道更加好闻了,简直和精神域的小虫一样可爱。
说起来……
说起来刚刚好像在精神域里察觉到奇怪的东西。
木棉悄悄地进入精神域,左看看,右找找,木棉终于在一个一片光明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粉粉蓝蓝的小点。
还真是,不用放大镜根本找不出来。
这个“东西”就是我的小、虫、崽、子。
木棉好奇地捧在手心里打量一下,然后小点被他摸亮了。
亮了!
漂亮!
随爹!
小团子无知无觉地在木棉的范围内睡得熟,木棉似乎都想象出一个小团子撅着屁股,嘟着嘴,睡得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