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不放过你(84)

    挂了电话。
    孙彬没有再进去房间，他看着一点点黑尽的天空，脸色很难看。
    点上一支烟。
    叹了一口气。
    又负面新闻，又是疯，又是抑郁症的，这些日子乱成了一团，自己这是犯了什么煞了？今年怎么背成这样？好像，一切的转折点就是晨昱柏死了开始的，人都走了，怎么还这么不安分？
    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一支烟还没抽完，电话响了。
    孙彬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还是刚刚那个电话。他不耐烦的按下电话按钮，对方急促的说了一句话，只说了一句话，他听的脚下一软，烟都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
    电话里还在喊着：“孙哥，不是我们逼他！就打了他两下，就，就跳楼了！你快想想办法啊！这是你安排的，我们只是听你的话啊！孙哥！孙哥！”
    孙彬的血压一瞬间就爆了表，差点一头从窗户口栽下去。
    跳，跳楼？
    死，死了？
    孙彬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昏过去前还在心里嚎叫着，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孙哥？孙哥！”唐青很快冲了上来。
    模模糊糊间，他看见了冲上来急救的医生和护士，还有晨子曜黑漆漆的眼睛。
    都是你！
    都是你！
    死人了……
    乱糟糟的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好在就在医院，孙彬最快速度上了呼吸机。
    人都过去了，屋里就剩下晨子曜，他扶着沙发慢慢坐下，看向才回来的左言：“怎么样？”
    “医生说是脑中风，还在抢救，得人醒了才知道怎么回事。”左言的眉心紧锁，回答着晨子曜的问题。
    晨子曜靠倒在了沙发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捏着自己的鼻梁，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固然，他不喜欢孙彬干涉自己的私生活，那些擅自安排让他和孙彬的合作有了裂缝。可是不能否认的，孙彬是个优秀的经纪人，他能够走到今天，孙彬功不可没。这次，自己和哥的新闻闹出了那么大的事，要不是孙彬四处扑火，为他安排筹谋，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平息，说不定自己直接就上了劣迹艺人名单，直接就被广电封杀。他和孙彬之间，情谊是有的，合作的也很默契，两个人的裂隙在大事上其实不怎么重要，因为他们都清楚，他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但是孙彬突然的就倒下，他就感觉支撑在身侧的另一根柱子一瞬间都没了，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累。
    沉重。
    迷茫。
    甚至，精疲力尽。
    “哥，你看见没有？”晨子曜睁开眼，看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说，“孙彬也倒了，他要是醒不来了，我就真剩下一个人了。我这还病着呢，连走路都不行，还有那么多的事怎么办？我是真的觉得生活太没劲了，不想活了，怎么样都好，你把我接走吧。”
    “……”
    “说话呀。”
    “……”
    “你真不说话啊？你就真不管我了？”
    “……”左言犹豫了一下，说，“你哥他应该在青城山，还没回来，他不会回答你。”
    晨子曜看向了左言，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变得狰狞而扭曲。
    突然间。
    他猛地弹起，双手抓在了左言的脖子上，狠狠的掐住了他。
    他把左言压在沙发上，掐着左言的喉咙，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知道你在！你不出来我就掐死他！你信不信！出来！你给我出来！”
    “咔……咔……”左言抠挠着沙发，又去抓晨子曜，却骇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病怏怏的晨子曜手下挣脱。空气在迅速的减少，眼前发黑，他翻着白眼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救，救……”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晨子曜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着，他关注着自己的后背，自己的脖颈，感受着哪怕一丝丝的气流流动。
    一缕风。
    一股寒气。
    一只冰冷的手。
    来了！
    晨子曜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终于。
    终于。
    让我抓住你了！
   
    第77章 求你谅我。
   
    这一眼。
    沧海桑田。
    这一眼。
    海枯石烂。
    看着站在自己身后那个熟悉而温柔的容貌时，晨子曜整个人都痴了。
    多少天了，多少个日日月月,他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在心里描绘出这个五官,一遍又一遍,千遍万遍,揉成了粉末，揉碎在了骨头里，深埋着。
    晨子曜的嘴唇颤抖，气息不稳的喊出了一个字：“哥。”
    “……嗯。”晨昱柏看着被子曜牢牢抓住的手腕,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魂牵梦绕的声音，日思夜想的人儿,像是一根翩翩落下的羽毛，轻飘飘的在心口上拨弄了一下。
    一颗透亮的眼泪措不及防的就从晨子曜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他轻轻的，像是在触碰一个色彩绚丽却薄薄的气泡一样,小声的又喊了一声：“哥……”
    “你……”晨昱柏心情很复杂，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视线移到了左言身上,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哥！”突然，晨子曜跳了起来，扑向了晨昱柏。
    他张开着手，想要抱着这个人，牢牢的，把这个人抱在怀里。
    可是晨昱柏身形一闪，已经走到了左言的身边，他扶住左言，歉疚的蹙眉：“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轻响。
    晨子曜扑了个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惊讶的转过头，眼底都是慢慢的受伤，还有对左言的怨恨。
    晨昱柏扶起左言，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脖颈，几道红印很明显，晨子曜确实没有留手，自己今天要是不在这里，说不定左言真的要死在这里。
    心里生出一股愤怒。
    他现在越来越无法理解晨子曜的决定，用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威胁，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这种惨烈的方式，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了，自己全心全意的疼爱着养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颗这样扭曲的心？那些爱呢？那些容忍呢？那些包容呢？明明是这样教你的，为什么最终却这样回应我？
    为什么！？
    是了，好像终于有些想通了。
    不是自己教的不好，而是这孩子从根儿上就是丑陋而扭曲的。
    二十多年前，他捡到了一颗外表漂亮的毒种子，埋进土里，浇着水，除着虫，满心欢喜的欣赏着那漂亮绝艳的花朵，甚至迷醉的无法自己。
    直到。
    花败了，长果了，一个个扭曲的脸浮现在了那光鲜亮丽的果皮上，还有一颗颗的利齿，咬得他遍体鳞伤。
    丑陋的果子。
    有毒的种子。
    和兢兢业业养花的人。
    是养花人的错，还是种子的错？
    或许，一开始，他们就不该遇上。
    晨昱柏无视摔倒的晨子曜，将左言小心的扶了起来。他额头疼的厉害，好在还能够忍受，他嘶哑着说：“对不起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再去找你。”
    左言捂着脖子，忌惮的看了一眼晨子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透亮的眼睛染上了仇恨，将晨子曜恨到了骨子里。
    晨昱柏摸了摸左言的脑袋，将他送到了病房的门口。
    晨子曜看的眼睛都红了。
    他想要尖叫：你别碰他！你谁都不能碰！你是我的！你只能还是我的！
    但是他不敢说，在他眼前的哥就是一个虚幻的气泡，他真害怕呼吸的重了一点，气泡就破了，没了，消失了。
    左言走了，病房的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
    厚底的旅游鞋踩在地面没有声音，路过孙彬的房间里面还有很多人，孙彬还没有醒，孙彬的妻子也匆匆赶来，在床边哭泣着。左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安静的离开。
    晨昱柏将门关上，转身朝晨子曜走了过去。
    他的身形凝实，踩在地上的脚一步一步的交错着，甚至脚底下还有影子，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化身大圆满让他就像还活着的人一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人类社会存在着，没有人会怀疑他。
    当然，他没有心跳，实际上他不会呼吸，他就算再像，他还是个死人。
    “咔哒”一声轻响。
    外面的声音和光线，还有那些是与非都被隔离。
    世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随着人一点点的靠近自己，晨子曜的心狂颤不已，他心里做过无数个设想，飞在天上哥，舌头长长掉下来的哥，还有腐烂的容貌可怕的哥……他告诉自己，怎么样都好，只要那个人，那个养育他长大，爱着他，只要是那个人，他愿意跪下来亲吻他的足尖，献上自己的心，祈求一个原谅。
    求你原谅我。
    求你接受我。
    求你，继续爱着我。
    求求你。
    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根本不敢提自己刚刚摔倒的事，甚至不敢轻易的说话，他只是眼睛弯弯的，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哥……”
    “啪！”晨昱柏抬手就是一巴掌。
    晨子曜只觉得脸上一痛，头就偏向了一边，一侧的耳畔轰鸣，他被扇蒙了。
    “你是要杀人吗？你是在用杀人逼我是吗？”晨昱柏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