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大山出来了(2)
这玉的品质真的太好了,细腻到这程度,只有顶尖的羊脂白玉能勉强比一比。他大概知道,现在的玉石市场里,顶尖的羊脂白玉得三四十万一克,这玉石比羊脂玉只吃亏在名气还没炒起来,但是在懂行的人眼里,起码也得三十万一克。别看他手里就一小块,总价起码得两百万往上走,更别说它还是个能辟邪法器……贵重,太贵重了,绝对不能丢。
周益民翻身坐起来,找出细绳编了个小袋子,把五彩玉石塞进去,贴身挂好,打成死结。他心里合计着,等这事儿了了以后,他给颜大师的出手费至少得三百万——嘶!肉疼!可肉疼是肉疼了点,人家好心救他一命,他总不能还让人家倒贴吧?另外,身份证的事儿他也得好好办了,要是大师还有什么别的需要,他也都得用一百二十分的心思给人完成喽。
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吃香,这么粗一根金大腿,他周益民一介屁民,碰上还不赶快抱紧了,他傻啊?不说别的,就为以后的生命安全,他也要下死力气啊!
第2章 金山
十二点过,窗外飘进来一股凉气,渐渐接近周益民。
周益民在睡梦里打了个哆嗦,死死皱着眉头,他浑身发冷,表情很挣扎,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大概是求生欲使然,他的手摸索着往上爬,艰难地一把握紧挂在脖子上的五彩玉石。
阴冷的凉气萦绕在床边,像是失去了方向般地转了几圈后,换了个方向又从窗子飘出去。
同一时刻,周益民的表情舒缓下来,不过手指却还是牢牢地抓着五彩玉石没有放下,慢慢安稳地睡着了。
旁边的客卧。
颜桢站在窗边,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笼罩在蒙蒙的光晕里,也仿佛在发光一样。他朝远方看了一眼,又把窗帘拉拢。
“飘得还真快。”他轻声说。
不过,倒霉鬼这种东西对颜桢来说还是太普通了,他也没在意,转身抬脚往回走,可他才刚把脚放下,走出一步,脚底就突然就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纹,不断向外扩散。
他的脚步霎时一顿。
下一秒,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从他的脚底蔓延出来,裂纹弥合,地板恢复如初,速度快得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颜桢再次抬脚,这一回他的动作比刚才慢多了,一点一点地磨蹭到电视机旁,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想摸摸它,但是在碰到的前一瞬间,他手指的动作颤颤巍巍地停住,收了回来。
“好有趣啊。”他慢声慢气地感叹,“我之前就见过的,把人都装进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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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周益民是被太阳光打在脸上晃醒的。这一觉他睡得很饱,伸个懒腰,感觉非常舒坦——这样的感觉,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过了。
周益民欣喜又小心地摸了摸五彩玉石,真的管用,颜大师果然是真大师!十多天了,他每晚噩梦不断,从一开始的只是冷得打哆嗦到逐渐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全身,而就在遇见颜大师的前两天,他在睡梦中脖子被勒到几乎窒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他满身都是冷汗,床单打湿了一片。
除这以外,他每天倒霉不断,刷牙的时候牙刷头会掉,上面的毛须塞在牙缝抠都抠不出来;出门的时候自己开车时车轮爆胎,坐公汽时半路换车,他刚坐下,旁边的人就吐了他一身;过马路的时候他突然崴脚,却有车骤然冲来,他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才避开,避开后膝盖手肘全都破皮;车祸了他肩膀疼得厉害,去医院一查竟然脱臼了,医生给打石膏时连续几次失误必须重新弄;好不容易他拿了药回家又从楼上掉下花盆,他反应快地躲开翻滚然而再次崴脚,脚脖子也脱臼了,只好一瘸一拐地再去医院打石膏……
倒霉程度一天比一天升级,哪怕在家养伤的时候也依旧状况不断,周益民连门都不敢出,直到脚伤痊愈,上司安排他去谈一项很重要的业务,他已经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也不得不出门了。那地方不算近,如果步行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肯定要耽误事,他又不敢开车,只好骑自行车过去。去的时候他万分小心,勉强算是顺利,回家时战战兢兢,结果还是意料之中地横摔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他也做过不少善事,终于否极泰来,在摔个半死后遇见了颜大师,颜大师还好心给了他辟邪的玉石——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这一次颜大师出手,可能最多再过两三天,他就会在噩梦的催化下变得浑浑噩噩,出门被车撞死。
颜大师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益民想到颜桢,一看时间都八点了,赶紧翻身起床,打开门走出房间。他一抬头,正对上客厅里的美人,不由揉了揉有点刺痛的眼。
嘶——好闪!
客厅的高几上放着一盆绣球花,深深浅浅的红色娇艳欲滴,高挑的年轻人站在盆栽前,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一片柔嫩的花瓣上,那抹绯红,衬得他的皮肤几乎白到透明。正这时,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响,回头一笑,可不是晃得人眼花?
“早上好?”
这样好听的声音,每次听到都忍不住被吸引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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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桢有点纳闷,难道他说得不对?电视机里的人都这样啊,早上起来要说“早上好”,他学得不对吗?作为一个刚到人世来的土包子,他有点不开心了。
周益民猛吸一口气,让自己回过神来,迎上去,笑容可掬:“颜大师早上好。对不住,是我起来晚了。”
颜桢端详着他的脸,那股倒霉到极点的黑气没了,就笃定地说:“你昨晚睡得很好。”
周益民赶紧赔笑:“睡得好,睡得好,多亏了您给的那件辟邪玉。”他谨慎地开口,“昨晚……那只倒霉鬼……”来了没?
颜桢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回答:“来了。”
周益民心里一紧。
颜桢朝倒霉鬼去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往那边飘的。”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安抚一下这个忐忑不安的人类,“找对的那个人去了。”
周益民朝那个方向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那个方向正是他目前就职的公司所在,他自认为跟同僚相处的都还可以,虽然职场上有竞争,他也没想着要干掉谁,没想到,他没害人的意思,人家倒算计起他来了。
思索一会儿后,周益民心里也有了几个人选,不过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他就不跟眼前这位干干净净的颜大师说了,还是延续刚才的话题:“您的意思那只倒霉鬼眼睛已经睁开了?可您昨天不是说得有个几次才能……”
颜桢抿抿嘴:“那只倒霉鬼,太弱了。”
他也没想到这一点,人间的灵气一直不多,现在更少,他也没在意,反正他山里自带很多,结果就估算失误了。
有点没面子。
周益民咽了口口水,秒懂。
所以说,差点把他弄死的倒霉鬼,颜大师觉得太弱了,所以估计出了点偏差?
周益民哪敢质疑颜大师啊,只小心地又问:“那……之后我该怎么办?”
颜桢诧异道:“你之后怎么办还要问我呀?”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糊涂的吗?以前那些在他山头打猎的人类,来的时候就想好要埋伏哪只了,可聪明的。
周益民眼角微抽,明白这位颜大师的思维可能跟他们这些凡人不在同一个脑回路,改为直白发问:“我的意思是,我彻底安全了?”
这个人类笨死了,颜桢细眉微皱,有点不耐烦:“对呀。”
这不是确定的事吗,为什么要老问他?好啰嗦哦。
好看的人就算不耐烦也是好看的,何况还是一位大师?周益民不敢纠缠了,赶紧弥补道:“对了颜大师,您之后……您不介意的话,就一直住我这儿怎么样?”
颜桢奇怪地看了周益民一眼,说:“不了。”
这地方好小,又脆,住得不舒服,他要给自己找个山窝窝,才不住这呢。
周益民又被噎住。
这个人类总算不烦他了,颜桢见周益民不说话了,心里松了口气,赶紧低下头,安安静静地拨弄花瓣数数,一片,两片,三片……这个人类怎么还不去打猎呢?不对,现在人类好像不用打猎,他们想吃饱是得去工作吧?不知道这个人类是做什么工作,但怎么还不走呢,不怕饿肚子吗?他有好多疑问,但他才不问呢,多丢脸啊。
气氛一时沉默。
周益民看出这位其实不太爱搭理他了,可这不行啊,他得努力跟大师拉关系的,就赶紧说:“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救了我的命,我怎么报答您都不为过。本来我想着,您住我这儿,我好好招待您,可您看,您是喜欢清静不乐意住的……我就又想,我这也算是跟您有点缘分不是?要是有什么我能给您跑腿儿的也成啊,您只管吩咐,真的,您救我的命,我感激不尽。”
语速有点快,颜桢对人类的语言还不是很熟悉,听得有点懵,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懂了周益民的意思,眨眨眼说:“我们是有点缘分的,你是我出来后遇见的最倒霉的。”他思考了一下,补充,“你当然要给我跑腿,你给我办身份证的,是给我的报酬。”
周益民一囧,不过他已经适应了这位的说话方式,立马说:“身份证这事儿是当然的,可这是小事儿,哪能就算报答完了呢?我是说,别的事您也只管吩咐,比如您要是对B城不熟,我可以给您做个司机、做个导游什么的,另外还有端茶倒水做饭……做饭我不会,可我知道咱们B城哪儿的馆子味道最好,您看……”
说着说着有点语无伦次,他不自觉地停下来,带点期待地看向颜桢。
颜桢恍然,好多年过去了,他确实对什么都不熟,这个人类想给他做事,是要他庇护吗?也可以,这个人类不算伤眼。这么想着,他把手伸进袖子里摸了一把,再摊开手掌。
周益民瞪大了眼。
黄橙橙的……金砖?这么大的金砖是怎么从那么窄的袖口里拿出来的?!
在颜桢白皙的手心里,正托着一块起码两公斤重的金砖,色泽非常纯正,闪动着灿烂的光芒,那是金钱的光辉!无比的炫目。
颜桢见周益民不说话,就有点纳闷了:“不够?”
这个人类是觉得金子太少吧?也对,现在人类的地方好热闹,东西好多,可能金子不值钱了。
颜桢略尴尬,不过没关系,他这边金子可多了,价值不够数量来凑。然后他又从袖子里摸一块,再摸一块,再摸一块,明明动作并不快,偏偏就在几秒钟里摸出了几十块,一块块叠起来堆在花盆旁边,越堆越高,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