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74)

    却没有当场拒绝。
    柳时维听出他弦外之音，顿时一脸复杂。
    “你是怎么想的，”柳时维问，“因为他为你解了毒？”
    沈清石被这句话问住。
    他在顾承安离去之后、柳时维到来之前的这半个时辰，也一直都在细想这样一个问题，可直到这个问题被柳时维问出口，他依然没有想出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沈清石坦然相告，又说，“或许是吧。”
八十二、 可有异议
    正当柳时维抓着沈清石来到殿外准备去找顾承安的时候, 苍月真人一道传音让两人去定玄殿议事。
    柳时维只好拧眉说：“你去找承安，我先去定玄殿。”说完他还是觉得不妥, 又拉住沈清石的手臂问道，“你确定已经想好了？”
    沈清石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这句废话, 直接闪身去了顾承安的住处。
    顾承安的住处和沈清石的寝殿相隔不远，却是沈清石第一次来, 不过当他站在这扇门前时，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 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门开了。
    四目相对。
    顾承安先开口：“师尊……”
    把丹药送给柳时维, 和在柳时维面前说出那样的话, 都不是他无意去做的，所以在那之后顾承安就一直等在这个房间里。他想过沈清石会来，也想过沈清石不会来, 唯独没有想过，沈清石会来的这么快。
    这是一份大大的惊喜，这说明在沈清石的心里, 他至少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蛇妖将这份惊喜藏在心底, 他偏过脸看向自己抓住门框的手, 低声问：“师尊为何要来。”
    沈清石一向不会拐弯抹角, 他直言问道：“你想闭死关？”
    顾承安没有否认。
    沈清石再问：“你为何要闭死关。”
    顾承安声音沉闷：“既然师尊让弟子凭心意做事，那弟子便潜心修行，这也不对吗？”
    “没有不对, ”沈清石说，“若不是因为你偏要在此时闭关，我也不会来。”
    顾承安一滞，他不说话了。
    沈清石还记着在殿外时苍月真人的传音，所以长话短说：“你说要同我结为道侣，方才我仔细想过，也并无不可。”
    顾承安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处梦境还未清醒，才会听到沈清石说出这样只会出现在梦中的话。
    下一刻，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看着眉眼如画、从不玩笑的师尊，才嗫嚅重复一句：“并无不可……？”
    沈清石继续道：“明日我会安排林浩布置大典，但如今正逢乱世，不宜大办，便只在宗内热闹一场，你可有异议？”
    顾承安呆住了：“大，大典？”
    沈清石顿了顿。
    他意识到顾承安此时的惊讶，转而问：“你有话要说？”
    顾承安不仅仅是有话要说，他现在满脑子的话都想说，却又不敢随便开口，最后只涩声问：“师尊，是答应同我结为道侣……吗？”
    从沈清石来到面前，再到他问出这句话，这之间的过程实在太快，到了他难以置信的地步，甚至问出这个句子的时候，他的语气还带着惶然，深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但沈清石在他话落时就给出一个答案：“没错。”
    得出这个结果，对沈清石而言不算太难。早在柳时维让他来找顾承安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当顾承安提出这个要求而他没有当场拒绝的那一刻起，剩下的答案，那就是结果了。
    既然他在得知顾承安是妖族之后，也不能真正放手，不论这份人之常情是出于什么，这就是结果了。
    他把这样的结果摆在顾承安的面前，供他选择：“此为其一，其二，你若不愿待在万剑宗，依旧可以离开。”
    顾承安怔怔看着沈清石，像是要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真还是假。
    但不论他看多久、看几遍，面前的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这双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总是让他看不见底，也看不懂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想法。
    他还是想问为什么，他心里有很多个为什么，可此时此刻，他最想说的只有这一句：“我要留下，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沈清石眼神微动，说：“好。”
    只需这一个字，轻易安抚了顾承安心中的慌乱，他原本压抑着的心跳此时爆发，剧烈的起伏声音响在耳边，让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胸口。
    还是像梦。
    沈清石抬指在顾承安眉心点过，一阵清凉从眉心卷入灵台，顾承安眨了眨眼睛，被迫精神抖擞起来。
    “不是梦。”沈清石收回手，“你是修者，若疑心自己陷入幻境，首先该去想如何自救，否则一旦陷入其中，再难脱身。”
    顾承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将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但是听着沈清石一如以往的教导，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看着沈清石的眼睛道：“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他的称呼屡教不改，沈清石也没了再去纠正的念头，就随他去了，然后说：“你旧伤未愈，不适合闭死关。”顾承安闻言正要说话，就听他又说：“想要重回分神之境，以你的资质，去密室闭关三月也就足够。”
    顾承安忙说：“弟子修为只是暂退，再过五日便能回来，不必闭关。”
    沈清石微一颔首：“如此便好。”他已经把事情说完，最后说，“你在此歇息吧。”
    顾承安听他要走，心中不由泛起浓浓失落，“师尊要去哪？”
    沈清石说：“定玄殿。”
    顾承安只好打消了留住他的想法，闷声说：“那师尊早些回来。”
    沈清石应下之后不再耽搁时间，再看一眼顾承安后便移身到殿外，御剑往岐剑山去了。他落到定玄殿外时，苍月真人与柳时维正在交谈，尹慕知被苏月华和吕如林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聊着什么。
    五人几乎同时看见了沈清石，大殿内诡异沉默一阵，然后柳时维问道：“怎么样了？”
    沈清石知道柳时维问的是哪件事，他也正准备将这件事同苍月真人提起，正巧此时同门六人都在，他一次说清：“我准备与承安举办双修大典。”
    “！！！！！”
    五人均被他这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其中柳时维还算有些准备，所以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讪讪说：“是不是，太突然了一些？”
    尹慕知上前一步，他脸色难看，出口便是质问：“师兄为何要同那只蛇妖举办双修大典？！”他长相英俊，本就带着丝丝锋利，此时散了邪肆笑意，更显得尖锐，“师兄是对他有所愧疚不成？世间有万万种方法可以补偿他，你大可——”
    “够了。”沈清石转眼看他，“我已经决定了，多说无益。”
    尹慕知骤然收拳，他毫不示弱与沈清石对视：“若师兄拉不下脸，我出面替你解决他！”
    沈清石说：“你无需再插手承安的事。”
    尹慕知嘴角拉平，他抬手握着腰间细剑，赤色眼瞳中满是怒色，“你——”
    “好了。”柳时维适时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拉着沈清石走到一旁，又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尹慕知的视线，才说，“此事先按下吧。逸飞又传来了幻幽山脉的消息。”
    苍月真人也以灵力相托，将手里的书信送入沈清石手中：“逸飞在信中说，神志不清的弟子在幻幽山脉已不在少数，只有未曾喝过玄意阁布下的疗伤点处汤药的人，才幸免于难，”话说一半，他皱起了眉头，“可是，除非主动承认，谁也分辨不清究竟有谁喝过那汤药，又有谁没有喝过，而主动承认的人数实在寥寥，是以，为了不被突然发狂的同行之人偷袭，还留在幻幽山脉的弟子大多选了独身一人进山搜寻，却也大多没能从山中出来。”
    苏月华说：“这一场变故闹得人心惶惶，各大宗派在幻幽山脉折损的弟子都数量不少，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吉凶难料啊。”
    沈清石在她说完话后看完了信中的内容，和苍月真人所言相差不多，不过信中还写了几句关于月轮秘境之事。
    ‘……偶见广云宗师兄得铁牌，进山未归，师兄修为分神中期……’
    分神中期的修为不算差，在幻幽山脉中即便不能太过招摇，保全性命却应该不成问题，若真是得了铁牌后进山不再归来，进了秘境的可能应当是比他命丧妖族之手的可能要大些。
    不过，仅凭短短一句话去下定论还太早。
    这时抱臂站着的尹慕知语气冷硬道：“明知幻幽山脉危险重重，将弟子召回便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好说。”
    沈清石也说：“幻幽山脉之中的月轮秘境，万剑宗并无兴趣，此行不过是为了降妖除魔，既然事有变故，再久留不十分妥当。”
    “不错。”苍月真人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萧启不容小觑。”
    沈清石沉吟片刻，他说：“萧启正往幻幽山脉而去，他此番作吉鲁为，或是想要与广云宗大战在修真界搅出一汪浑水，或是另有图谋，二者都不可掉以轻心。他在人间伪装已久，不会为了简单一件小事便暴露身份，这一趟，一定与妖界计划有所牵扯。”
    吕如林皱眉说：“若是可以，应要通知各派小心为上。”
    苍月真人负手来回踱了几步，他微微摇头：“除了乾府与玄意阁，又有谁会信萧启是妖。”
    沈清石道：“即便通知了各派，又有何用。”
    柳时维问：“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尹慕知扬眉嗤笑一句，“你就算通知了各个宗派，就算这些宗派走个干净，广云宗被一张战帖甩在脸上，这群蠢货走得了吗？况且，萧启既然要去的是幻幽山脉，他的计划便一定与幻幽山脉有关，广云宗，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