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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者(115)

作者:折一枚针 时间:2019-04-24 15:43 标签:天之骄子 机甲 相爱相杀 乔装改扮

  “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汤泽站起来,“岑琢,伽蓝堂会长,我的亲弟弟,从今天开始,任命为江汉中心秘书室第一秘书。”
  岑琢应声起身,深鞠一躬。
  丁焕亮意外,司杰遇袭的凶手还没找到,伽蓝堂的嫌疑最大,汤泽非但不戒备,反而委以重任,他就这么相信这个十年没见过面的弟弟?
  越是猜测纷纭的时候,越要稳定人心,戴冲明白汤泽的用意,他要告诉全天下,无论发生什么,岑琢都是他信任的亲人,伽蓝堂和染社不分家,北方和南方不分家,江汉这个核心仍然坚如磐石。
  “社长,”岑琢没坐下,而是慨然发言,“借这个机会,我有几句话想说。”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掌握着半壁江山的人,他手里的火会烧向哪里呢?
  汤泽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想到司杰血淋淋从汽车残骸里爬出来的样子,沉默着点了头。
  “我从连云关外一路走来,看到互相攻伐的社团、强取豪夺的流浪骨骼、家破人亡的平民,还有兰城以西虎视眈眈的七芒星,”出人意料的,岑琢并没点火,而是抛出了一个疑问,“所有这些,江汉都看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话题对这张桌子而言太过陌生,这里讨论的从来是打谁杀谁,而不是普通人过得怎么样,七芒星明年的战略布局如何。
  岑琢越过长桌注视着汤泽:“我觉得这片大地、这个天下,需要的不是轮流坐庄的社团,而是一个稳定的‘国家’。”
  国家,从暴力战争爆发至今,是一个被遗忘的词,大家习惯了以暴制暴,习惯了弱肉强食,至于弱者的利益,从不在强者考虑的范围内。
  “社长,”岑琢直接表态,“如果染社能把恢复秩序作为未来的发展方向,我愿意把北方的实际控制权交出来,统一天下。”
  此话一出,大会议室鸦雀无声。
  统一天下,和之前的统一沉阳一样,是岑琢天真的愿望,没有战争、没有社团火并、没有清晨吞没了餐桌的战火,孩子们就不会失去父母,兄弟们不会反目成仇,爱人们也不用彼此背叛。
  汤泽凝视着他,这个弟弟比他想象得仁义,“好,”因为这份仁义,他愿意相信,司杰的伤和他没有关系,“我们找时间具体聊聊。”
  岑琢颔首就坐,久久,桌上的气氛古怪,高级干部们与其说不认同,不如说是被这一席话镇住了,建立国家、安定百姓、发展民生,这是他们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混蛋能做的事吗,和平幸福的生活,是暴力社团敢奢想的未来吗?
  “社长,”接着,丁焕亮报告,“A区的犯人有情况。”
  A区?汤泽蹙眉。
  “白濡尔三天前受了外伤,重度昏迷,”丁焕亮把医疗记录拿出来,“经过紧急救治,昨晚清醒了,不过……”
  “外伤?”汤泽打断他,“单人牢房怎么会有外伤?”
  丁焕亮立即起立:“是属下失职!伽蓝堂的高级干部高修,执意要进A区,我看在岑会长的面子上开了门,没想到……”
  汤泽立刻看向岑琢。
  岑琢摸不着头脑,先是司杰,又是白濡尔,他搞不懂高修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高修的左手,是因为狮子堂断的。”
  汤泽明白了,转而问丁焕亮,“白濡尔现在什么情况?”
  “有意识,但没反应,智力受损程度需要专业人员判定。”
  “傻了好啊,”田绍师这时插话,“社长,我开发神经元也该进人体实验了,不如把白濡尔送到我那儿去当猴子。”
  东方分社下设一个研究所,主攻神经元强化,旨在提高御者与骨骼结合时神经传导的即时性和敏感度,与西方分社下设的骨骼研究中心并称东西两院。
  “关进去没多久就傻了……”汤泽不相信,扫视这一桌子人,“我要试一试他。”
  这是研究所的活儿,“过一段等他伤好了,”田绍师说,“我给他打一针,设计一个认知实验,看看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丁焕亮微微动了下眼皮,汤泽首肯了。
  白濡尔只是软组织挫伤,个别部位有水肿,在药物辅助下一个多星期就消了,研究所做过简单测试,初步结论是智力低下,相当于五六岁孩子的水平,对环境的认知能力不如受过训练的大型犬。
  田绍师很快派人来打了针,等白濡尔陷入昏迷后,给他剪头,发型按照三年前的样子,焗发、处理外伤、遮蔽猛鬼城时期的旧疤,然后送进田绍师专门设计的实验房间。
  接下来是等待。
  八小时零四十二分钟后,白濡尔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醒来,睁开眼,是无量城千钧卧室镶满了天然水晶的深蓝色天花板。
  一刹那,意识有短暂错觉,他似乎丧失了时间感,茫然起身,墙壁是藕荷色的,挂着大大小小的骨骼头颅,是他和逐夜凉的战利品。往右看,那里有一面落地镜,镜子里是个右眼有疤的男人,短头发,乌黑着,正是他自己。
  进入猛鬼城之前的自己。
  怎么回事?药物作用,白濡尔混沌地眨了下眼。
  仿佛时光倒流,汤泽还没打到江汉,他还是天下的主人……他知道了,这是个梦,即使是梦,也足以让他狂喜,眼前这些就是他扼腕痛失的一切。
  换做是别人,就要在这个梦里疯狂了,但白濡尔不会,即便是梦,他也不允许自己脱去伪装。
  “叶子……”他散开两眼的焦距,呓语般,“我饿……”
  他要下床,这时门开了,逐夜凉走进来,一身猩红的装甲,狮子吼在,空行狮子也不是丑陋的白色,白濡尔几乎要瞪大眼睛。
  刹那间的反应,他生生忍住了,呆滞地盯着地板。
  “耳朵,”逐夜凉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起来,大家都在等你,马双城有关于染社的重要动态要汇报。”
  白濡尔歪着脑袋看他,伸手摸上那片胸甲,坚硬、冰冷,是真的。一瞬间,他明白了,这不是梦,而是一个圈套,让他锥心的是,逐夜凉竟然帮着染社来试他,他咬紧牙关,仍然说:“叶子,我饿……”
  逐夜凉的目镜灯熄灭,失望地站起来。
  四壁的投影随之消失,藕荷色的墙壁不见了,满墙的骨骼头颅不见了,还有天花板上的星,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离白濡尔而去,只剩灰秃秃的电子屏幕,缓缓向两侧移动,汤泽走进来,身后是丁焕亮、田绍师一干人。
  “他没有任何反应,”逐夜凉说,“有可能康复吗?”
  田绍师摇头:“看脑部成像,是永久性损伤。”
  逐夜凉把“狮子吼”从背上拽下来,只是一个空壳子,汤泽向他伸出手:“没想到你愿意配合。”
  “别告诉岑琢,”逐夜凉回握住他,“狮子堂和染社这些事,和他没关系。”
  “绍师,”汤泽面无表情,“人你带走,还是要按重刑犯监控。”
  田绍师点头。
  汤泽还不放心,又叫丁焕亮:“你有监察权,要保证白濡尔随时在监控下。”
  丁焕亮和田绍师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躬身回答:“是,社长。”
  白濡尔被从试验间领出去,绕了一个大弯送上田绍师的车,他自由了,尽管以后的日子都要以装疯卖傻为代价。
  “等杀了汤泽,你就不用装了。”田绍师笑着说。
  他带白濡尔过江,秘密进入别墅,高修在小客厅里等着,看到一头短发的他,惊讶地站起来。
  白濡尔似有若无地对他笑笑,随田绍师走上二楼。
  在书房门口,田绍师握住门把手,镜片后的双眼狡黠地闪烁:“白千钧,既然正式合作了,见见真佛吧。”
  门向里推开,明亮的窗前站着一个穿浴袍的人,高个子,头发还湿着,那张脸,出人意料地艳丽,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鲜得刺目。
  “幸会啊,千钧,”他向白濡尔走来,伸出一只细长的手,“窈窕娘钟意,刚从迎海过来。”


第97章 断刀┃用我全部的能量、我的毕生、我身上的每一片钢铁爱你。
  岑琢在汤泽的办公室, 兄弟俩都是一身黑西装, 隔着办公桌相视而坐,一旁是须弥山荧蓝色的场波。
  “小琢, ”沉默良久, 汤泽说, “你现在不光是我的弟弟,也是染社的第一秘书, 我以社长的身份问你, 逐夜凉在我身边的那个卧底,是谁?”
  岑琢知道他会问这个, 司杰在众目睽睽之下遇袭, 牡丹狮子的卧底嫌疑最大:“哥, 我……”
  “别说你不知道,”汤泽打断他,站起来,“就凭逐夜凉对你那份心, 你问他, 他不会瞒着你。”
  岑琢垂下眼睛, 对,逐夜凉会说,但他不愿问,他不想求他,更不想他为了自己出卖兄弟,那等于是逼着他做选择。
  汤泽俯下身, 撑着明镜似的桌面:“现在司杰重伤,分社长里只剩下一个田绍师,卧底究竟是不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我要逐夜凉给我一个肯定答案。”
  岑琢狠狠闭起眼睛:“哥,我不会利用别人对我的好,你也不应该利用我。”
  “对,我不应该!”汤泽猛地敲击桌面,“但出事的是司杰!”
  司杰,岑琢想起九楼会议室的隔间,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如果你想死,就从这个房间走出去,走廊上的看守有权直接击毙逃犯,门是开着的。
  他做的扣,他开的门,他才像卧底。
  “司杰不是别人,他是东西南北我最信任的人,”汤泽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为了我,他一个人撑在北方的最前线,每日每夜、连噩梦里都要面对吞生刀马双城,那是把所向披靡的狂刀!”
  岑琢抿起嘴唇。
  “要塞打没了建起来,战线崩溃了再推起来,一次又一次,他没有后退一步,”汤泽重复,“是为了我。”
  高修,这个名字在岑琢的喉结上滑动,但他不能说,说了,那个不争气的浑小子就没活路了。
  “你在医务中心的时候,丁焕亮指认司杰破坏门锁,说他是卧底,”汤泽摇头,“我不信,因为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他深吸一口气,“现在他被那个卧底伤了,我就是把天翻过来,也要给他报仇。”
  “哥,我保证,”岑琢仰视着他,“这件事不是卧底干的。”
  汤泽显得难以理解:“你要替牡丹狮子保证?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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