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公民[无限流](7)
除了四号、七号和十四号车厢外，每节车厢里都集中了特定死亡方式的逝者。
属于车祸死者的，是九号车厢。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叶川和方晴第一次进入车厢内时，还是被里面保持着死去时模样的逝者们给吓着了。
丁池鱼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面对这种画面早就不在话下，和商炀立刻非常默契的与逝者们展开了交流，叶川和方晴好一会才稍稍好转了些，强忍住感觉，以不太拖后腿的方式缓慢尝试着。
因为逝者太多，午饭前也没有走完车厢的三分之一，更不要说什么有意义的线索了。
看叶川和方晴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商炀和丁池鱼还是决定先去吃午饭。
叶川和方晴没有一丁点的胃口，虽然已经远离了车祸车厢，但是那里的味道好像仍然充斥在他们的鼻中一般。
丁池鱼和商炀却一如既往，一边吃饭，一边低声商量着。
丁池鱼努力的回忆昨晚的遭遇，可是，过于单调的画面里，他记不起丝毫有用的细节来作为判断。
商炀也不着急，毕竟就算是车祸车厢里，丁池鱼描述中残破成那样的逝者也为数不多，只要在里面，总会找到的。
“你们怎么也要吃一点，身体垮了，可没法找线索。”丁池鱼看叶川和方晴的神情，一边鼓励两人，一边替他们点了些清淡点的，同时还给自己又要了份新鲜番茄汁：“要想身体好，新鲜维C可不能少。”
叶川和方晴强打精神，刚要喝口面汤，看着丁池鱼面前的番茄汁，突然一阵反胃，几乎同时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厕所跑了过去。
刚将番茄汁一饮而尽的丁池鱼，迟疑的看着手中的空杯子，稍稍沉吟后，朝着厨师来了句：“新鲜番茄汁再来一份。”
商炀：“……”
下午的调查，商炀和丁池鱼不再勉强叶川和方晴，只是，好不容易把九号车厢都找了个遍，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有进展的线索。
晚饭之后，夜晚再度降临，虽然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商炀还是提议四人回到卧铺间，毕竟已经有了一次应对的经验，而且，四号车厢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太适合住人。
叶川和方晴没有意见。
仍然是四人轮值守夜，只不过变成了两人一组，叶川和方晴前半夜，商炀和丁池鱼后半夜。
和商炀睡在同一个铺上，虽然挤了些，可丁池鱼已经非常满足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商炀仍旧没有叫醒他，让丁池鱼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看着商炀，丁池鱼有些不太好意思，商炀却丝毫没觉得什么。
叶川和方晴睡得似乎并不踏实，淡淡的黑眼圈挂在脸上，不过好在这一晚平安度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去餐车的路上，四人偶遇扶着金牙男的地中海，两边淡淡的点了点头，同时来到了餐车。
早饭就要吃完时，金毛和那个年轻女人前后脚的也来到了餐车，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衣服换上，虽然沾着血渍，却比昨天好了些。
金毛身上原本的狂妄荡然无存，年轻女人脸上冰冷的跟他坐在一起，视线都不曾交流过一星半点。
早饭过后，剩余的人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四号车厢，不过，却零散的坐在了车厢的不同位置。
手持风车的男孩又准时出现了，在过道里举着风车来回奔跑着。
丁池鱼刚要逗逗他，金毛突然不耐烦的一伸脚，将奔跑中的男孩给绊倒在地：“谁家的熊孩子！滚别去闹去！”
丁池鱼赶紧起身，将男孩从地上给扶起，他身上倒是没什么伤，不过手中的风车跌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看着叶川手中捡起的两截风车，男孩脸上原本幸福的感觉，立刻被一层委屈和黯然给代替了。
“你TM……”丁池鱼刚要朝金毛而去，商炀就已经拉住了他。
“哥！”丁池鱼以为商炀要阻止他，却不想商炀已经一步越过了他，一脚将金毛从座位上踹倒在地，俯身抓住金毛的后衣领，拖拉着就朝车厢结合处走去。
第9章 亡灵列车09
金毛看上去要比商炀厚实不少，可被商炀一手拖着衣领，却怎么都没法挣脱，只能瞎叫唤。
过道门关上的一瞬，结合处立刻传来了金毛惨叫的声音，丁池鱼听得舒坦，抱着男孩回到了座位上。
丁池鱼从叶川手中接过了风车，很古早的款式，一根秸秆上，用钉子固定了两个彩色的纸糊风轮。
看着男孩委屈的眼神，丁池鱼决定替他修补一下，可是，翻遍了身上，也没找到凑手的东西。
想起了什么的他，转头向方晴要了十几张冥币。
方晴也不知道在座位上想什么，丁池鱼问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了丁池鱼身旁一眼，将冥币递给了丁池鱼。
丁池鱼手很巧，眨眼的工夫，一张冥币叠成的小青蛙就出现在了手里。
看着丁池鱼手下蹦的正欢的小青蛙，男孩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脸上重新浮起了一抹喜色。
丁池鱼继续巧手连动，不一会的工夫，精致的花篮飞机小轮船就出现在了男孩的面前，看着他脸上逐渐恢复的幸福神情，丁池鱼也觉得高兴了起来。
商炀回到座位上时，男孩的手中已经抓满了纸叠的精致小玩意，叶川和丁池鱼尝试了几次，男孩也都没有开口，两人只得放弃。
金毛终于回到了车厢里，不过一声狼狈的他，远远的坐在了车厢末尾，虽然投射过来的视线充满了怨毒，商炀和丁池鱼他们却直接无视了。
不知何时开始，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本就昏暗的车厢内更加阴暗，昏黄的车顶灯外面晕着一层黄色的光晕，看多了，视线都变得开始模糊起来，这让丁池鱼修补风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要我帮忙吗？”和男孩玩着东南西北的商炀看向丁池鱼。
“不用。”丁池鱼摇摇头，把冥币卷成的纸筒收束的更紧了些：“我一做这个，就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那时候只要一看到我给你做的玩具，你就不撒手了，明明还能买到更好的。”商炀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两个人陷入回忆的模式，让叶川稍稍有了些疏离感，而一旁的方晴则视线复杂的看着商炀和丁池鱼，似乎想要开口，可最后还是重新将视线垂了下去。
这边还在说着话，一直跟商炀玩得好好的男孩，突然挣脱了商炀的手，拿着纸玩具就沿着过道跑掉了。
丁池鱼刚要招呼他，刚起身，就已经在视线中看不到男孩的身影。
“他明天还会再出现的。”商炀看着丁池鱼手中修补了一半的风车，安慰他到。
丁池鱼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也许是太过于沉浸回忆，时间过得飞快，丁池鱼注意到时，就已经超了午饭的点。
丁池鱼刚要跟商炀说话，列车突然放缓了速度，就这样停了下来。
丁池鱼知道又要有逝者上车了，决定等一会再去餐车，只是让一伙人意外的是，一路上一直没有新人上来的四号车厢，这次竟然也进来了七个人。
就连一直对周围漠不关心的年轻女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新上车的几人。
外面暴雨如注，七个人都被浇的跟落汤鸡似的，一时间难辨长相，可是，对人体比例和骨架认知非常敏感的丁池鱼，视线跟七个人接触的一瞬，不禁立刻涌起了一阵惊异。
“池鱼？”商炀注意到了丁池鱼神情的变化。
“哥，他们……”不等丁池鱼说完，车厢里的人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上车的人用手将脸上的水珠一抹，头发一分，露出了他们的脸，赫然就是前两日死去的那七个人。
无论是被乘务长吃掉的，还是被各种意外撕碎的，死去的七个人此刻完完整整的站在车厢里面，除了脸色苍白，脚下没有影子之外，一切都跟他们死去前一模一样。
丁池鱼本能的朝着唯一没有被窗帘的窗外看了一眼，第二个死去的女人，一直孜孜不倦的在那里骚扰着车厢里，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倾泻而下的暴雨，车厢外的断肢残躯全都不见了踪影。
面对着车厢里目瞪口呆的众人，七个人非常自然的分开，来到了自己最初车厢里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扭头对着熟悉的人露出了一个苍白却认真的笑容。
心中有鬼的金毛被川味大叔和另外三个因他横死的人包围着，尽管脸上的神情还硬绷着，但是怎么都止不住微微颤抖的膝盖，已经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
而一直喃喃自语的金牙男，看到眼镜男挨着他坐下，用非常熟悉的神情对他展露微笑的一瞬，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瞬间失声道：“老弟，我当时真的不是……”
金牙男的嘴立刻就被地中海给掩住：“他们已经死了，别自乱阵脚。”
“咱们去吃饭吧。”商炀拉着丁池鱼的手朝车厢外走去，叶川和方晴愣了愣神，也赶紧跟了过去。
“我们也去。”地中海拉起金牙男，绕过眼镜男和另外一个重新上车的同伴，朝着车厢外走去。
两个同伴身子不动，唯有视线跟着两人如影随形的，很快，他们的头就在脖子上转了足有一百八十度。
金牙男被地中海的气势压制，不敢回头，可是，那两个同伴脖子上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头投注过来的视线，他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坚强点，要死的，活不了。”地中海几乎是架着金牙男，脚步沉稳的继续前行。
年轻女人和金毛连滚带爬的翻到了过道上，眼见地中海和金牙男经过，赶紧抓住他们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扶着他们一起向外而去。
地中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瞬间恢复了平静，也没想办法甩脱，顶着七道充满诡异感觉的视线，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车厢。
车厢里湿热又沉闷，像个巨大的铁皮罐头，丁池鱼将风扇开到最大，也没法减弱着难熬的感觉分毫，这让吃饭的体验变得无比痛苦。
看着像跟屁虫一样紧贴在邻桌的地中海四人，丁池鱼有些不太爽：“大叔，空着的餐桌那么多，能不能请你们换张桌子？”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里就很好。”地中海微笑以对。
丁池鱼看着他面前一口也没动的食物，冷哼一声，拉着商炀他们起身换了张桌子，可地中海他们则继续亦步亦趋紧跟在侧，半步也不肯拉开。
眼见如此，四个人索性饭也不吃了，径直回到了卧铺间。
地中海看丁池鱼这么决绝，不再高冷，赶紧伸手将卧铺间的门给挡住：“等一等，我有条件跟你们谈！”
丁池鱼的话直截了当：“抱歉，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谈条件，你们的线索如果有用，早就用来自救了，怎么可能轻易的便宜我们。”
“那是因为我们的才智不够，不过，要是你们兄弟两个，也许就能帮我们脱离这个险境！”地中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
丁池鱼看了商炀一眼，这才松口道：“那，先说说你们的条件。”
“凶物对半，带我们活着出去。”地中海也不含糊。
丁池鱼有些不满道：“条件这么苛刻，你总该先表示一下诚意吧。”
“这……”地中海有些迟疑，但稍稍犹豫后，还是坚定道：“只要你们答应了，我立刻知无不言。”
丁池鱼还想说些什么，被商炀给拦了下来：“……我需要考虑一下。”
“……如果你想找我，就到隔壁来。”地中海四人离开了。
“他还什么都没露出来，值得相信吗？”关上门后，丁池鱼在商炀对面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