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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生事务所(48)

作者:鬼半京 时间:2018-09-05 13:44 标签:天作之合 奇幻魔幻 都市异闻

  或者说,ES能把温故藏一个多月,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而温应天借温一明的事过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听了裴钺的话,温应天的视线也扫了过来,他直视着裴钺,眼神有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锐利,仿佛无论是谁在他的跟前,都没有了秘密。
  温应天也确实看出来了,——他看出裴钺知道了温故的身份。
  温应天眯了眯眼,说道:“这是我温家的家事。”
  裴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家事?温故是你温家的人吗?”
  当年在灵堂上,是谁把温故一家逐出家门,连柱香都不给上的?
  现在又来说“家事”?
  裴钺的眼中满是讥诮。
  他这番作态,在场的人都立刻明白过来,——裴钺知道了温故的身份。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简爱国跟赵教授都很是疑惑,——特别是简爱国,他也是来之前才被告知这个情况的。
  但显然,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温应天活了这么大岁数,从他二十四岁掌家后,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这样说话了。
  温应天不悦地冷哼一声,不疾不徐地问道:“你现在,是要跟我作对?”
  裴钺笑了一声,“我哪儿敢啊,只是作为温故的监管者,他现在归我管。我呢,又不太喜欢别人动我的人,温老要跟温故说话的话,我看这个距离就挺好的。”
  温应天并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着裴钺,突然说道:“普诺斯的幻境并不全是真实的。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显然你已经被幻境迷惑了。”
  不愧是温家掌家人,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裴钺收敛了笑容,语气却很温柔:“可能吧,但是我愿意。”
  他并不解释什么,也没解释的必要。
  那段过往,只有他自己能掂量出分量,只有他自己能触碰到热度。
  跟别人说了,反而漏了“小太阳”的光。
  温应天这次终于沉了脸色,他二话不说,直接一跺脚,两道白光从他的脚边出现,化作利剑刺向裴钺和温故。
  裴钺早防着他呢,立刻就要去挡,不过在他动作之前,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了空中,和那两道白色光剑相撞在一起,然后一起碎裂消失了。
  在温应天的身后,赵教授慢条斯理地转动手里的一个黑色金属小盒子,在小盒子的一面上,一颗黑色琉璃化作了飞灰。
  赵教授脸上带笑,眼里却是凉冰冰的:“温老,请记住温家和ES的约定。在事情结束之前,你们不能对温故出手。”
  温应天微微侧头看了赵教授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攻击了。
  他回头看着裴钺,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裴钺看着他,不说话。
  温应天继续说道:“他是怪物,是一切开始的源头,是大灾难的原罪。——即使这样,你也要护着他吗?”
  裴钺笑了,“真巧,我也是个怪物啊。”
  简爱国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裴钺这句话不是气话。
  裴钺早慧,父母失败的婚姻造就了一个扭曲的家庭,母亲精神出现异常后,早慧的裴钺不哭不闹、默默承受,黑白分明的眼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这样的他成了父母口中的“怪物”。
  大灾难后,裴钺成了同化者,但最初的时候,裴钺不是这个样子的。刚成为同化者的时候,他有一些感染者的迹象,成了真真正正的“怪物”。
  在温家治愈后,他对恶生力量的抗性,以及他自身的恢复力和抗打击能力,又让他成了其他感染者口中的“怪物”。
  怪物,这个几乎贯穿了裴钺截至如今的人生的词,裴钺并不喜欢它。
  ——尽管裴钺现在似乎无所谓,但简爱国知道这个词还是裴钺的疤。
  而现在,裴钺为了温故,轻易就扯开了自己的疤。
  温应天也知道裴钺的情况,也听懂了裴钺的话。
  他皱了皱眉,最终放弃了再对裴钺进行说教。
  然后温应天看向了温故的方向,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温故,你的父母呢?”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工厂里的气氛陡然一变。
  “呼——。”
  一阵冷风在闭塞的工厂里突兀刮过,那风冷得刺骨,像是从冰箱里剔出的冰雪揉成的气流。
  冷风过后,一直蹲着的温故动了。
  温故站了起来,慢吞吞的,像是一具生锈了的机械,正在挣脱什么桎梏般。
  而随着他的动作,裴钺注意到在温故的周围,飘散出了一些黑色的颗粒。
  那些颗粒的颜色浓郁,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也不容忽视,它们寥寥升起,像是倒流的沙,正在从温故的身上剥落。
  裴钺的心里一跳,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不能让他这样做。无论他想要做什么,不能让他做。
  “别。”
  裴钺一步跨到温故的跟前,伸手把温故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当人入怀的时候,裴钺才发现温故的身体冷得不像话,他就像是一块冷冻过后的铁,隔着衣裳也冻得裴钺的皮肉生疼。
  温故仿佛无知无觉,被裴钺抱住之后,就直直撞在了裴钺的怀里,也不挣扎。
  “乖,咱不气。”
  裴钺被冻得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温故。
  裴钺一下一下顺着温故的脊背,他摸到了温故的肩胛骨高高凸起,边缘轮廓刺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裴钺没有停下,也没有去刻意查看。
  他只是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不停地抚摸着温故的背,安抚着温故。
  他回忆起了幻境里看到的画面,脱口而出。
  “咕咕乖,咱不气。不气,啊。”
  温故的身体轻微地一颤,然后他抬起了头。
  裴钺低下头,对上了温故的眼。
  那双好看的眼里,此时有着吃人一样的凶悍,但同时,还有一瞬的迷茫。
  裴钺知道那个称呼起了作用,他记起幻境里匆匆一瞥的两副白骨,前因后果并不难猜。
  裴钺的鼻头有些酸,顶着温故这非人的眼神,他面不改色地轻轻摸了摸温故的头发。
  “乖宝,咱不生气,不值得,还不如回家喝小牛奶呢。”
  温故的眼睫动了动,慢慢的,他眼中凶悍的狠光逐渐消失,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回暖,就连背上有些异常的锋利突起,也平复了下去,变得温顺。
  温故重新低下头,然后一头扎进了裴钺的怀里。
  半晌,裴钺才听到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嗯。”
  裴钺的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他感觉得到怀里的分量和热度,还感觉得到温故揪住了他的衣裳,像是一个害怕走丢的小孩,紧紧捏着他的衣裳不松手。
  裴钺的心脏也像自己的衣裳一样被捏紧了。
  他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宝贝,暖烘烘的,恨不能揣兜里。
  裴钺缓缓吐出一口气,又轻轻顺了顺温故的背,说道:“那咱回去吧。”
  怀里再次传出一声回答:“嗯。”
  恰好这时候,医护人员也过来了。
  医护人员来得不少,呼啦啦地一通,把温云华和温一明都抬走了。
  之前凝滞的气氛被搅得烟消云散,裴钺抱着温故,看了底下的温应天和简爱国一行人一眼,然后直接带着温故离开了。
  这一次,温应天没有再阻止。
  直到裴钺和温故离开之后,温应天才回头看了简爱国和赵教授一眼。
  “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吗?”
  虽然刚才裴钺很快安抚了温故,但发生的事实不会改变。
  ——温故是危险的,未知的。
  “但同样的。”
  赵教授接了温应天的话,不像面对温故和裴钺时的吃瘪和牙痒,对温应天这样的“大人物”,赵教授倒是游刃有余。
  他笑得斯文有礼,用温应天的话回敬他:“这也证明了裴钺的确有监管温故的资格。所以,无论温故的危险程度如何,请温老遵守约定,三年内,不要伸手温故和裴钺的事。”
  温应天眯了眯眼,和赵教授对视了好一会后,才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了。
  在他身后,那个小胡子男人却是魂不守舍,急急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教授:我、赵教授、不是反派!!(只是没有名字……说着就流下了心塞的泪.jpg)
  ※
  今天的咸鱼京也在为文名挣扎。唏嘘!


第55章 过去的家
  这个工厂里城区有些远, 好在来的车挺多。
  裴钺找了ES里认识的一个人,开了辆车和温故先回去了。
  上了车, 温故就靠在椅背上, 静静的垂着眼睛, 没有说话。
  裴钺也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干脆先给温云华父母报了信, 然后又给夏知新打了电话,让他准备点花生和小米, 一会熬粥用。
  大概是跟夏知新的电话里, 柴米油盐的对话把温故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等裴钺挂了电话,温故就开口问道:“你刚才不怕我杀了你吗?”
  虽然温故现在已经可以自如控制自己了, 但那种状态下, 他还是多少会被恶生物质影响。
  裴钺见他愿意说话, 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裴钺笑道:“没想过,反应过来之前, 自己就动了。”
  温故眨眨眼, 然后笑了一下。
  又过了几秒,温故问道:“你是在幻境里看到了我的记忆吗?”
  不然, 裴钺是不知道他是温家人的。
  裴钺动了动嘴巴,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点忐忑, 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不全是,我看到的是我和你的记忆的结合。温家老太太的灵堂, 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
  温故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裴钺看了他一眼,又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当年,其实我也去拜祭了。不过我没有进去……”
  说到这里,裴钺看了温故一眼,发现温故依旧一脸倾听的模样,——这是根本没有回忆起关于他的事啊。
  裴钺心里有点酸,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有点儿想闹脾气。
  不过他忍住了——都多大的人了不是。
  裴钺暗自磨了磨牙,最后一鼓作气,把话都说清楚了。
  “当年我五岁,在外面受了点伤,看到你们出来后,你给我擦了药,还贴了一块药用绷布,上面有颗小心心,特别可——”
  裴钺自从当年拿到那块绷布后,就对小心心偏爱起来,这么多年,已经从一开始的偏爱,变成了打心底的喜欢。所以一说起来,就有些刹不住车。
  裴钺轻咳了一声,继续正题:“总之就是你给我治了伤。不过我们没来得及互相介绍,要是介绍的话,我早知道是你了。
  啊对了,我还给你了一颗糖。记得吗?”
  说起这个,裴钺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颗糖是他姐塞他兜里的,其实他不爱吃糖,但他姐坚持认为孩子受委屈后,都能用糖哄住。所以每次他姐见到他身上有伤,都会给他塞糖。
  不过那一次,他姐生病了,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面。所以他兜里的那颗糖,也是他揣了很久的。如果是其他孩子,看到了恐怕也会嫌弃地扔掉。
  不过那时候的小小温故却没有,他高兴地眼睛都亮了,然后把那颗糖仔细放进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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