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病学院(75)

　　文具用品区――郑还舟从卫生间洗漱回来，看到许川闲不知从哪找到一张本市地图，正靠在墙边写写画画。
　　“在干什么？”
　　郑还舟坐到许川闲身边，他们在超市最边缘的位置，光线比较暗。
　　看了许川闲一会儿，郑还舟问：“要不要灯？”
　　许川闲摇头，然後举起地图给他看：“我弄好了，等晚上就和大家一起讨论。”
　　郑还舟接过来看，地图上画的是他们日後准备离校的具体路线，甚至连备用路线都画好了。
　　“挺好的。”郑还舟说，“你画功不错。”
　　只是些简简单单的线条而已，这都能被夸，许川闲立刻飘飘然。
　　他收好地图，掀起被子准备躺着，并把从玩偶区拿的大灰狼垫到脑袋底下，然後拍了拍和大灰狼并排的一只小白兔。
　　“一起睡啊舟哥。”许川闲冲郑还舟呲牙笑着。
　　郑还舟挪到他身边，掌心撑到小白兔上，没说什么，但是当许川闲开始费劲往他身上扯夏凉被的时候，郑还舟才问：“被子只拿了一条？”
　　许川闲眨着眼，一脸无辜：“有什么不可以吗？”
　　郑还舟点头，躺下了：“可以。”
　　人家躺下是真的老老实实准备睡觉了，但许川闲不一样，许川闲准备在这个隐秘的角落趁机骚扰自己的男朋友。
　　不一会儿，超市老板过来点了点人，然後通知他们要关灯了。
　　小伙伴们应和的声音从其他货架中间相继传来，老板确认完，关了灯後提着手电离开了。
　　窗外，雷鸣与风雨交错，天空依然昏暗，关了灯的超市里谁也看不见谁。
　　许川闲紧张无比。
　　他能感觉到郑还舟正在慢慢进入深眠状态，这时候如果‘一不小心’碰到对方，不知道会不会被打。
　　许川闲想了又想，终于在五分钟後想出了一个绝无破绽的丝滑小妙招。
　　他听了会儿郑还舟的呼吸声，发现一直很平缓，大概已经睡沉了。
　　做好心理准备後，许川闲在窗外响起一道细小雷鸣的时候轻轻抽了下气，并快速转身趴在好好睡觉的男朋友身上。
　　猛然惊醒的郑还舟：“……”
　　感觉到郑还舟呼吸变了，许川闲抖着嗓子害怕道：“舟哥，刚才打了个很响的雷。”
　　郑还舟：“……你怕打雷？”
　　许川闲脑袋贴着他胸口，重重点头。
　　郑还舟身体没动，喉结却莫名动了动：“那这跟你压在我身上有什么关系？这样就不怕了？”
　　许川闲：“……”
　　许川闲开始狡辩：“你身上让我有安全感。”
　　郑还舟：“你这样让我没安全感。”
　　许川闲继续狡辩：“怎么会呢，雷来了也是先劈死我。”
　　“谁说怕雷。”郑还舟抬手摁住许川闲後腰，拇指和食指卡住许川闲的T恤下摆，指腹在皮肤上轻轻擦过。
　　许川闲觉得痒，但很快忽略，因为他发现现在很不对劲，仿佛被骚扰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你……”许川闲瞬间撑起身子，但也仅仅是上半身撑起来了。
　　许川闲用了点力气，结果脚趾都快崩断了，腰也疼了，就是起不来，反而把他自己累了个大红脸。
　　所幸昏昏暗暗的环境里也看不出来什么。
　　许川闲这回真有点害怕，他慌张捏住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舟哥……”
　　“嗯。”郑还舟应了一声，同时坐了起来，面对面抱着许川闲，低头在他颈间用鼻梁碰了碰。
　　许川闲比郑还舟洗漱早，身上本该没有水汽，但此刻水湿一片。
　　“你热吗。”郑还舟沉声问，语气非常冷静。
　　许川闲没回话，因为根本没听出郑还舟问的什么。
　　他不适应地动了动腿，胸膛仿佛和空气相见恨晚，挣扎着奔赴而去，却三番五次被肩背和腰上的压力阻止。
　　最後还是郑还舟大发慈悲成全了他，但仍然没让他下去。
　　“不是怕打雷？”郑还舟看着他，低声控诉，“自己想上就上。”
　　许川闲红着脸：“我骗你的，不怕了。”
　　郑还舟“嗯”了一声：“既然是骗，那你跑什么。”
　　许川闲支吾两声，被郑还舟托住後脑吻住了。
　　……
　　玩偶区――朱子七盖着被子，酝酿半天也睡不着，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在继续酝酿睡意和起身拿瓶牛奶助眠之中选择了开口打扰‘床.伴’。
　　“小杜？你睡了没啊？”
　　“……”
　　“小杜小杜？老杜老杜？小乔小乔？”
　　“……”
　　朱子七叹了一声：“杜存闯，你好像死了哎，我好伤心。”
　　一个小布偶扔了过来，精准砸中朱子七的嘴。
　　杜存闯嗓音冰冷：“再哔哔给老子滚。”
　　朱子七又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但没一会儿，他又动了动脚丫，试图把脚趾头塞进杜存闯胳肢窝里，但没塞对，一脚蹭在人家胸上。
　　两人都是一僵。
　　两秒後，朱子七条件反射弹了起来，掀开被子转身就爬，欻欻欻爬了没几米就被杜存闯扑上来压住。
　　‘咚’的一声，朱子七的额头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哀嚎不已。
　　杜存闯摸索着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再特么出声试试！”
　　“唔呜呜！”朱子七很快举手投降。
　　几秒後，杜存闯狠狠掐了他一下，然後才解气松手。
　　朱子七喘息一声，趴在地上默默流泪：“你真狠，人家又不是故意碰到你巧克力豆的。”
　　杜存闯站起身踹了他一脚：“你就在这睡吧。”
　　朱子七挣扎起身：“那可不行，说好头对脚睡的。”
　　杜存闯：“你有脚臭。”
　　朱子七：“你撒谎，明明是怕我再碰你巧克力豆。”
　　杜存闯回头看他。
　　朱子七：“……小人错了！真的知错了！”
　　‘笃笃笃’相邻的货架中间，李迟敲了敲架子上的隔板，说道：“两位，天已经亮了，用手语吵架吧。”
　　朱子七和杜存闯立马轻声道歉，同时推推搡搡，重新躺了下来。
　　……
　　工具区――郑威正躺着看手机相册，无意看了下时间，她皱了皱眉，立刻起身，但刚从货架中间走出去，就碰到从卫生间回来的赵子怡。
　　“怎么去了这么久？”郑威问她，赵子怡却没答，拉着她的手腕回到地铺上。
　　“怎么了？”坐回被窝里，郑威重新问了句。
　　赵子怡皱着眉，似乎刚才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我刚才碰见王睿了。”
　　王睿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就不见了，他们猜测是去和老板一家叙旧，所以没多关注。
　　“怎么了？”郑威正色道，“他露马脚了？”
　　赵子怡摇头：“他从一个小房间出来，在老板和老板娘休息室的对面，看到我的时候有些犹豫，好像是想说什么，但老板娘也从那个房间出来了，他就没开口。”
　　郑威：“就是和卫生间挨着的那个小房间？”
　　赵子怡点头。
　　郑威：“你看到里面有什么了吗？”
　　赵子怡：“没有，他们出来就关了灯，什么也看不到，我觉得可能是老板女儿的房间，那个叫袁有纾的。”
　　“但是……”赵子怡犹豫道，“王睿刚才和我对视的时候真的像是想说什么，但我平时跟他又不说话，他如果想聊什么，应该就是跟那个小房间有关。”
　　听完，郑威立刻起身：“我去找我哥说一下。”
　　赵子怡点头，看着郑威离开，然後不到一分钟，又看到郑威返了回来。
　　“这么快？”赵子怡惊讶道。
　　郑威面无表情地拉着被子躺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