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清冷师尊(187)
楚问道:“灵墟城原属合欢岭,三日前,不知怎么城中巡管魔修忽然从合欢岭弟子全部换成了洞神宫的人,他们对外却只字不提此事,我们疑心其中有鬼,便要将此事传讯送回师门,但灵墟城周遭不知何时竟被布了一套阵法,不仅封锁了城中所有出口,玉简通讯也都无法送出,四处城门又加强戒严,但凡离城必遭盘问,我三人用的是假身份混入城中,若在盘查时被发觉有异,只怕更会落入险地。”
沈忆寒道:“所以,你们为求稳妥,便觉得最好先与城中其他玄门暗线联系,寻求送出消息的办法?”
楚问道:“不错。”
沈忆寒心下已有大致猜测,也不再多问,只道:“既然如此,当务之急是先把此事传讯告知贵派。”
翁玉翰从储物袋中取出传讯玉简,道:“前辈所言甚是,我正打算……”
话音未落,天空中忽然一声惊雷乍起——
随即狂风骤作,暴雨倾盆落下,原本还算明亮的天光被乌云遮蔽,层云浓黑如墨。
沈忆寒变了神色,忽然疾声道:“不好!”
他留在严柳衣摆上的那枚花瓣印记,竟然在此刻忽然失去了感应。
那片花瓣之中留下了他的神识,还有灵台桃树的意识,以沈忆寒如今神识强度,就算严柳一夕之间到数千里之外,他也能准确的感知到其方位。
可现在,花瓣的位置却在他识海之中……凭空消失了?
云燃似乎亦有所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灵墟城的方向,转身对三个弟子道:“不必用玉简了,你们现在便启程回派,将城中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掌门师兄,另外告诉他,魔修欲解除灵墟巨渊之封印,开启渊口,请掌门师兄早作准备。”
三人一愣,随即被云燃三言两语之间的消息惊得变色,然而还不等他们多问,云燃已自袖中抽出拂尘。
应喜鸢感觉身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一裹,不过一眨眼功夫,她与两位师兄已经离开茶摊,被三道剑意载至层云之上。
耳边传来云师叔声音——
“此三道剑意,会护送你们回到昆吾,灵墟城危险,再要前往,务必慎之又慎。”
应喜鸢直到此刻才终于回神,微微红了眼眶,转头望去,却只见云浪翻涌,层峦远去,哪里还见得沈前辈与云师叔的踪迹?
她眼眶微红,也不知道云师叔是否能够听见,仍是喊道:“云师叔——师尊和掌门师伯,还有门中许多师兄师姐都很担心您……若是他们知道您没事,一定会很高兴的,您以后,还会回到昆吾吗?”
飘渺云海里,可惜无人答她。
*
沈忆寒与云燃赶回灵墟城,路上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
换在从前,沈忆寒虽知道他不高兴,但看着那张总是面不改色古井无波的脸,他有时却也会被这人笃定的“我没事”弄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然而现在,元神标记的连接却清晰的将主人的心绪毫无遮掩的袒露给了另一个人。
沈忆寒感受着他的一切心绪,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衣袖下紧紧握住了云燃的手。
云燃侧目看他,亦未言语,修长温暖的手指带着剑茧的磨砺,回扣住了他的。
快要离开那片沙漠,再次临近灵墟城附近,云燃忽然传音道:“我本想让他们转告掌门师兄,如今该对外言明,将我从昆吾除名,只要我今后不再回到昆吾,掌门师兄便不必因此为难。”
沈忆寒顿了顿,传音回道:“那为什么……又没有让他们转告呢?”
云燃沉默片刻,修长的睫羽微微垂下,道:“在贺兰仙岛,你告诉我你亦心慕于我,那时我曾想过……让整个昆吾都见证你我的结契大典。”
沈忆寒微微一怔:“……结契大典?”
云燃道:“是,我想让师尊、掌门师兄、碧霞……诸峰弟子、所有昆吾弟子都看到——”
“我与你是结契道侣。”他言及此处,忽然顿了顿,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想解释什么,“……我知你并不在意这种事,只是……我想。”
沈忆寒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
云燃沉默片刻,并未回答。
可惜他心中的念头却瞒不过沈忆寒——
“你从来不是在意这些虚礼之人。”
“我是不在乎虚礼,但什么是虚礼?”沈忆寒的目光如水波一般温柔的追逐着对方的眼睛,“虚礼是本来没有,但却要靠这些礼节虚张声势哄骗别人,也哄骗自己,可如今是我最在意心慕的爱侣,希望告诉他的师尊、同门,他与我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我们从今往后只认彼此一人,他想要自己一直守护、也最亲近看重之人的祝福,这怎么能算虚礼?”
沈忆寒一向以为自己并非肉麻之人,然而现在在漫天黄沙之中,他们要赶着去做非做不可之事,这样并不太合适谈情说爱的场合,他竟然能半点不觉害羞的将这些话宣之于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阿燃。
云燃沉默了许久,久到沈忆寒都要疑心他是不是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时,才听见云燃的声音。
“沈濯……你很好。”
沈宗主很得意,心道阿燃这会一定害羞惨了,正想好好欣赏一下此刻他的模样,扭头看清云燃眉眼,却是一惊。
这一惊委实非比寻常——
“这东西怎么回来了?”沈宗主大惊失色。
他那曾今的好友、如今心慕的爱侣,此时一张冷峻的帅脸上,眉心处竟然依稀浮现出一点丹砂,然后越发清晰,越发殷红。
第121章 羽楼
云燃眸光深邃,静静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是,阿燃……你的……你眉心的丹砂,在……芥子中……之后,不是就消失了么?”
沈忆寒震惊的舌头都险些打了结,半天才把一句话捋顺——
“它怎么又出来了?!”
他却不知,自己方才那番话,引得云燃心绪激荡,他所说一字一句,本心剑意之中的云燃听得见,登阳剑功体压制下的心魔“云燃”,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而心魔“云燃”,在方才元神交战中占得上风,重新掌握控制权后,第一句听到的就是沈忆寒方才那句——
“它怎么又出来了?!”
“……”
“我不能出来吗?”
沈忆寒一愣,立刻察觉这句话语气有异,却见云燃虽然神情未变,那点丹砂出现在他眉心,此刻给人的感觉,却和从前也同样带着这点丹砂的阿燃截然相反——
那点丹砂越来越鲜艳,不似压抑住了主人所有心念欲望的禁锢,却反倒是他心念意志的外显。
像是一滴落在白雪里洇不开的朱墨,又像是一点即将燃起燎原火海的火苗。
“怎么是你?”沈忆寒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是谁,“你……怎么出来了?”
这话似乎……不,这话显然不是欢迎的意思。
“……”
倘若原本的云燃会磨牙,心魔现在一定在磨牙了,可惜云燃不会,他的心魔自然也就不会。
沈忆寒:“……”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阿燃的情绪便经历了从方才十分的欢喜到十分的不欢喜,如此大的跨度,叫沈宗主不得不反思了三遍,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么……
可惜苦思无果。
他只好小心道:“这……自然是可以……只是方才我在严柳身上留下的标记消失了,咱们现在要去做正事。”
心魔:“……”
言下之意,他是那个不能做正事的,所以该回去,换那另一半出来?
“我知道。”
“你和他说的话,我能听见,我也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跟他和你一起去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