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67)
“后会有期。”商砚书微笑着应道。
两人离开客栈,路乘趴在客栈二楼的窗边,眺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爱徒舍不得了?”商砚书站到路乘身旁,笑吟吟道。
“有一点吧……”路乘撇着耳朵,郭朝阳和杜子衡大概是他来到人世后交到的第一对朋友,虽然他跟郭朝阳总拌嘴,但以后没人再拌嘴了,好像也挺无聊的。
“那爱徒为何不答应他们的邀约,跟他们一起回剑宗?”商砚书明知故问。
路乘收回远望的视线,回头看向商砚书,他突然扑到对方怀中,如商砚书预想的那般道:“我更舍不得师父。”
商砚书愉悦地弯起唇,回揽着路乘,摸摸对方的脑袋说:“爱徒想去剑宗玩,为师以后带爱徒去就是,东西南北四大洲,又或者是魔域四狱,爱徒想去,为师都带着爱徒去。”
“不论去哪里,我都要跟师父一起。”路乘仰起头,强调,“一直在一起。”
“自然。”商砚书笑得愈发愉悦。
隔天一早,承天剑宗一行人在暂居的别院中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其他人早就收拾好了,修士出行本也不需要多少行李,且基本都放在储物袋中,整理花不了多少时间,唯独郭朝阳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半天都没好。
“快点啊师弟,你这都收拾多久了?”卢新洲跟众人在外等了半天,没忍住直接走进屋来。
“快、快了——!”郭朝阳慌慌张张,把床榻上堆的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东西往储物袋里装。
“这都是什么?”卢新洲拿起一个看了眼,是个做成玄武造型的小型挂件,像是某种纪念品。
“是我们买了准备带回去分给大家的特产和纪念品。”杜子衡代为答道。
“那堆在床上做什么?”卢新洲还是不理解,纪念品买了装储物袋里就是,还专门一个个拿出来放在床上,这不是闲得慌吗?
“我、我想数数数目对不对……”郭朝阳蹩脚地找着借口。
杜子衡直接戳穿他:“他是想多拖一会儿,看看路乘会不会来送行。”
“路乘?”卢新洲听两人说起过这段时间在玄武城的经历,自然也听过这个名字,他道,“就是那个在平安县净化阴翳,又一个人打败了十几名金丹魔修的?”
“对。”杜子衡把路乘和郭朝阳关于谁师父最厉害争论的起因经过,以及郭朝阳如今费尽心机想让路乘见一见他师尊,就为了让对方心服口服的现状,全都向卢新洲讲了一遍。
他本意是想说明郭朝阳行为的幼稚,但卢新洲听完后却道:“他竟然觉得他师父比我们师尊厉害?岂有此理,是该让他开开眼界!”
“对吧对吧!”郭朝阳犹如找到知音一般,满脸感动。
杜子衡:“……”
差点忘了,他这位师兄,脾性跟郭朝阳极为相投,甚至时而让他觉得郭朝阳和卢新洲一定有一个人拜错师门了,这两人合该是一对亲师兄弟。
看着相谈甚欢,商量着等路乘来送行时要怎么给对方一个大大的震撼的两人,杜子衡扶着额头,转身出屋,犹如不忍直视一般。
他走出院中,本是想去前院与其他师兄弟汇合,却在路过花园时意外发现裴九徵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抬头赏花。
“师尊。”杜子衡上前行了一礼。
“你们在等人?”裴九徵背对着杜子衡,淡淡开口。
这花园离郭朝阳的屋子并不远,他们说话时也并未特意避人,料想以他师尊的耳力,应该是全都听到了的,杜子衡便道:“是,朝阳他们想等路乘道友来送行,不过我觉得他未必会来。”
毕竟路乘可是反复拒绝过郭朝阳好几次了,而且路乘又是个懒散性格,除了吃喝对其他事完全不积极,来送行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
裴九徵仰头看着灼灼盛放的海棠,突然说:“他净化阴翳和对阵魔修时使用的法术分别是怎样的?”
“是一团光……”杜子衡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很盛大很璀璨的光,明烈到像是能照彻人的灵魂,而且……”
杜子衡有些拿不准道:“路乘道友每回用这种法术,我都感觉好像听到了某种很玄妙的声音,像是古奥的经文,可细细去听,光却又是无声的,而且我也复述不出来那种声音,一个音调音节都复述不出来,那似乎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中的宏大力量。”
“师尊,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法术?”杜子衡说,“我一开始觉得这很像是传说中以光为音,以光传法的光音天经,但是光音天经是一切道一切法,除了圣兽麒麟是不可能有其他人掌握的,还是说其实有例外的情况?”
“没有。”裴九徵淡漠却也笃定地说,“光音天经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掌握。”
所以他和郭朝阳的推测并没有错。杜子衡心想,至于另外一种可能,例如路乘就是一只麒麟,是有别于百年前那只已成年圣兽的小麒麟,他想都没想过,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知道,圣兽麒麟要历经九万九千九百十九劫才会应运而生,九万九千九百十九劫,一劫便是一世,横跨数十万年的光阴,能有多少灵魂承载得住这样的轮回历练,并最终在万劫之后修成正果呢?
这难度大到众人一度以为圣兽只是个传说,是根本不存在的神迹,直到百年前,圣兽麒麟携光从天外而来,以光音天经渡世传法,众人这才相信圣兽真的存在,但存在一个就是了不得的造化,是此间世界所有机缘气运的集合,世上又怎么可能凭空生出第二只麒麟呢?
既然不是麒麟,路乘用的也不是光音天经,那想来就是如商前辈说的那样,是什么师门秘传的法术吧。杜子衡没有再深想了,只道:“师尊,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要去催催朝阳他们?”
他感觉路乘是不会来的,而且他陪着郭朝阳等可以,让他师尊陪着等就不合适了,裴九徵显然是不会对这种无聊的事感兴趣的。
然而,裴九徵却并未照着往常的淡漠性子直接回答,他伸手接住一片淡粉的落花,将其托于掌心,垂眸看了片刻后,又覆手将其洒落。
“等到巳时罢。”他道。
巳时整,一行人正式启程,离城的路上,郭朝阳频频回头,像是仍抱着什么期待,然而直到他们走到玄武城的城门,出城离去,路乘都没有出现。
巳时二刻,路乘气喘吁吁地跑到城门处,即便他一路狂奔,但因为睡过头的缘故,到底还是没赶上送行,他到这里时,只遥遥看到一群愈行愈远的白点,最后面的两个好像是郭朝阳和杜子衡,路乘不太确定,只是依稀觉得有些像,但反正无论是不是,他们都跟着师长和同门一起离去了。
第041章 冥河忘川
路乘和商砚书在城中又待了三日, 像之前那几日一样,两人成天窝在客栈房间里,路乘无所事事, 商砚书倒是还有点事做, 除却投喂路乘陪路乘去买乱七八糟零食的小部分时间,他大部分时间, 都在屋中安静地雕刻那枚铃铛。
从风翼船上那晚算起已经过了七日,商砚书终于于昨夜路乘窝在他怀里熟睡时完成了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道工序,分割自己的魂魄,并将魂魄碎片炼入铃铛之中。
魂魄至关重要, 甚至更甚于血肉躯体, 在身体上动刀都要小心再小心,切割魂魄更是凶险非常,修士的魂力比凡人强上许多, 但魂魄依然脆弱,分割时稍有不慎, 便可能神魂受创,就此修为尽废, 成为一个痴傻的白痴也说不定,但商砚书做着这么危险的事,脸上却毫无紧张严肃之意, 唇边反倒一直挂着一抹笑容, 仿佛非常愉悦。
他一边在自己魂魄上毫不留情地动刀,一边又愉悦而笑, 让这笑容不显和蔼, 反倒有种不见血的诡异,就好像某种常人难以揣度的怪物正在切割自己, 要将自己的一部分作为礼物赠给某人,在常人看来是礼物,但对于怪物变态般的思维而言,那更近似于一种标记烙印,象征着受赠者自此独属于他,碧落黄泉都难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