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会放过你(85)
江橘白把头侧过去,他咬着牙,哪怕浑身都在因此而战栗,他也犟着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少年在鬼魅的手中,从他皮肤里沁出来的汗水,使他看起来像要即将开始融化。
江橘白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溃烂了。
他爽,但他意识抽离,他意识始终倔强,即使身体已经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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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扶着楼梯,软着腿挪去了洗澡间,他一身的咬痕,大部分是徐栾咬的,小部分是黑影干的,但横竖都是徐栾。
手腕上铜钱撞响,红线没有在日久的佩戴中被磨变色,反而更加红亮。
少年洗完澡,在睡衣外面套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几步冲上阁楼。
“别念了。”他扒拉开江祖先,冒着腰在墙角那一大堆古籍里翻起来。
江祖先睁开一只眼,“抽什么风?”
江橘白轻手轻脚关上门,他拢紧棉袄,蹲在江祖先旁边,“我想弄死徐栾,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爷子吓得抬手就捂住了江橘白的嘴。
“瞎说什么?”江祖先大惊失色,“你跟他什么关系?你这是大逆不道!”
江祖先话说完,慌手慌脚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符,贴在了门上。
看着江祖先快被吓晕了的样子,江橘白波澜不惊地坐在地上。
他想杀徐栾就是大逆不道?
那徐栾想上他难道不是大逆不道?
江橘白没把贞洁这种东西当回事儿,被鬼亲了摸了他也不会要死要活。
他就是不想被上,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跟他处挺好的吗?”江祖先给房间里四处都贴了符纸,才放下心来和江橘白说话,“上午吃饭的时候你妈还说你能考首都去,要不是他帮你,你能进步这么快?做人不能忘恩呐。”
“你之前骂他孽障。”
“你不要像那些不知变通的老道一样,不管它是不是孽障,它只要做了好事,那就是好孽障。”
“……”
江橘白靠在床沿,他腿此刻还能感觉到隐隐的酸痛,他被按着膝盖,分开双腿,内侧被刺激得小幅度得抽搐……不知道江祖先如果知情,还能不能说出徐栾是个好孽障这样的话。
“我不想把一辈子搭上,”少年平静又淡漠,“我很感激他,我可以逢年过节去探望他,可以守夜,可以上贡,给他烧纸,但我不想被他纠缠一辈子。”
“六爷庙抽签处那个女人说,要么双方自愿解契,要么徐栾自己找死……”
江祖先捻了捻小胡子,“你别做梦了,他的怨气都能让他变成如此强大的恶鬼了,他怎么可能甘愿自己去死?解契……解契之后,没有了阻碍他的契约,他会成为第一个向你下手的恶鬼,不见得比现在好。”
现在也没多好。江橘白心想道。
算了。
还是先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还不是因为你太菜。”江橘白把怨气转而对向了老爷子。
“……”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你别管了。”江橘白撑着地板起身。
少年走到门口,一拉开门,与笑盈盈的徐栾正面撞上,他黑洞洞的眼睛端详着一脸意外的江橘白。
“你们在聊什么?”
他被挡在了门外。
聊什么呢,不让他知道。
“没聊什么。”
江祖先看不见徐栾,只看见江橘白在拉开门的瞬间,身体紧绷成一根弦似的,接着好像是被'人'带着往楼下走。
老爷子脸色凝重。
小白性子犟,又傲,日日被鬼骑在头上,难怪不爽。
他的确应该好好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彻底解决了。
特训班开课第一天,江橘白天没亮就起了床,他吃了一大碗吴青青煮的面条,一出门,撞上蹲在树下的江明明。
江明明看见江橘白,立刻站了起来,“好巧哦。”
“……”
吴青青把书包递给江橘白,一看江明明就知道是江橘白的同学,她招呼道:“怎么不进屋啊?外面多冷,吃早饭没,我给你煮碗面条?”
“吃了吃了。”江明明一直点头。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苏马道河水声不绝于耳,江明明本以为江橘白会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门口,结果对方一个字都没问。
江明明反而成了坦白从宽的那一个,"我妈让我多巴结巴结你,说你肯定是文曲星下凡。"
江橘白手里喝着豆浆,“这不是说徐栾的?”
大人们经常就拿文曲星形容徐栾,江橘白就是不认识徐栾,文曲星也听见过好多次,有一定的印象。
江明明一顿,挥手,“徐栾那是上一届的文曲星了,你是应届的。”
江橘白:“……”
“你脖子上是什么?”天已经有些亮了,江明明瞧见了江橘白脖子上的一块红痕,在颈侧的位置,羽绒服衣领时不时会挡住,时不时又会现眼,本来不该注意到的,但江橘白皮肤太白了,所以明晃晃的。
“我家狗咬的。”江橘白本想说是蚊子咬的,但不甘心,能骂一句徐栾就骂一句。
“你家狗跳起来咬人啊,太可怕了。”江明明心有余悸,“幸好我刚刚没有进你家院子,不然它连你这个主人都咬,那还不得咬死我!”
江橘白在外面污了大黑的名声,大黑其实是个怂包,它从不乱咬人。
特训班总共三十来个人,因为由徐游领班,所以直接使用了1班的教室上课。
报名特训班的三十来个人当中,三分之二都是1班的,他们是这个教室的原住民,举止神态都跟其他班的不一样。
他们成绩好,哪怕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尔等凡人的倨傲神情,但其他班的十来个人仍是感觉到了被排斥感。
江明明坐在江橘白后面,他几次想戳江橘白的背,说1班的坏话,都碍于江橘白旁边的徐文星,忍下了。
徐文星跟江橘白的关系好像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变得挺好的。
课间,江橘白拿着尺子在草稿纸上比划,徐文星看了他半天,他手心微微发热。
实话说,这个特训班对徐文星的作用并不大,他已经到了瓶颈期,再想往上前进,需要的不是努力,而是天分。
“徐老师在我们班上夸了你好几次,上次被他这么夸的人,还是徐栾。”徐文星主动与少年讲话。
听见徐栾的名字,江橘白脸色微冷,但很快又恢复成了之前的表情。
“哦。”
“江橘白,我去接热水,你要不要?我顺便给你带!”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教室门口传来。
江橘白抬眼过去,不认识。
“不要,谢谢。”
在女生走出教室后,徐文星忍不住笑,“那是我们班班花,她爸在政府上班。”
江橘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文星不该说江橘白是傲慢还是迟钝了?或许两者都有。
“她对你有好感啊。”徐文星说。
“你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对我有好感?”江橘白淡淡道。
徐文星脸上的笑登时僵滞住,他知道江橘白直接,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直接得让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可是这样轻傲又目中无人的样子,居然比以前混不吝的坏学生标准模版要更加有魅力。
“想看看你的反应。”徐文星看着江橘白的眼神,比之前还要沉迷。
“别看了,”江橘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草稿纸上,“我有对象了。”
“什么?”
江橘白笔尖按在纸上,他扒开自己衣领,指着那块艳色的红斑,“看见没,我对象咬的。”
徐文星眼底的沉迷逐渐淡去,看着少年颈侧那再明显不过的吻痕,他不是很能笑得出来。或许徐栾可以做到,但他做不到。
江橘白只是把徐栾当做挡箭牌,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只希望这些人别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