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88)
小於个头小小的,而没有缩到最迷你的形态的凤凰则有个三四十厘米高,虽然没什么重量、仍然像一片羽毛那样轻,但小兔兔抱他,就像抱一只大号的玩偶。
崽崽很喜欢拥抱,无论是被抱着,还是这样难得可以把别人抱紧怀里。
他忍不住蹭了蹭小凤凰的头顶。
鸟儿的羽冠繁复惊艳,纪攸发现了小於的动作,故意晃了晃脑袋,洒下金灿灿的羽粉。
这些羽粉并不会化作实体黏在皮肤和衣服上,而是在接触到小兔兔的瞬间化作一道流光。
成百上千的光点降下来,如同碎星。
小於看呆了,小手扑棱扑棱去抓那些金色的光。
最喜欢幼崽的小凤凰弯着眼睛叽叽啾啾笑起来。
神圣森林仅有边缘有点儿信号,越靠近腹地越是紊乱,全得靠凤凰引路。
这里是他的家,他对一切如数家珍、了若指掌。
飞梭上装载的地图已经不能用了,必须依靠啾啾导航。
但啾啾导航,还得靠兔兔翻译才行。
“嗯……总体航线是对的。”
“再、再往西……23.5°!”
“不要调头……”
成年人的用语是很复杂的,尤其是在描绘地理位置上。
崽崽照葫芦画瓢传递给掌握飞梭的万能的(连这也会)的机器人管家,讲得舌头都打结。
他不仅要把啾言啾语翻译成人类们能听懂的语言,反过来也是同样。
小幼崽虽然两种语言都能无障碍听懂,可是当传声筒还是有些困难,快被他们绕晕了。
看来,小翻译官的活儿也不好干呢。
但既然小鸟朋友认为他是很聪明的小兔子,能够胜任这份工作,那么崽崽就一定能把它做好。
最开始的磕碰和混乱过去,越往后,小兔子的翻译越流畅,基本已经能不打顿进行两方传达了。
这回来,小於还带上了栽着绒绒草幼苗的玻璃瓶。
但在飞梭上他要抱着小鸟朋友,玻璃瓶只好拜托姐姐。
虽然都是小垂耳兔,但小兔子和小兔子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小姑娘并不能听见植物说话,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幼苗们眼巴巴地看着另一边的小主人,三番四次伸出嫩芽敲一敲玻璃瓶,试图获得小於的注意力。
可惜到处声音太嘈杂,它们的哭唧唧完全被忽略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绒绒草幼苗们悲伤地睡着了,目的地终于到达。
飞梭不能飞到“它”的正上空,必须提前降落。
但从这个位置,已经看得见“它”的模样了。
——那是一棵树。
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高度远超森林其他植株,像一柄直插云霄的利剑。
密密匝匝的叶片、经络、根系全都是纯银质地,偶尔有风吹过,拂起一树熠熠生辉。
万千光点坠落,如星如雨。
古籍有言,神物凤鸟非醴泉而不饮,非梧桐而不栖——这也的确是一棵梧桐树。
这棵树的周围没有任何动物、包括渺小的昆虫,仿佛以树干为圆心,根茎为半径,划分出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结界,非请勿入。
这棵恢弘神秘、滋养出整座森林、甚至整颗星球的圣梧桐,便是凤凰带他们来拜见的圣物。
飞梭停在距离圣物一公里之外的湖边,为了不吓到小动物,KFC打开了它的反射涂层,顿时飞梭的外壳映上花花草草蓝天白云,乍一看已然隐形,融入自然中。
若是城市里的一公里,并不难走,但是放在没有人类踏足过的森林中,这实在是截颇为困难的距离,尤其他们的队伍中还有两个小小孩,和行动不便的岑寻枝。
弗拉夏和休斯负责分别负责抱垂耳兔小姐弟,岑寻枝的轮椅先调节到野外模式,增加轮子的抓地和防颠簸能力;如果后面还是不行,就得和孩子们一样需要他人帮助。
理论上,这个后援肯定是由KFC来担任的。
但沉默至今的另一个人忽然冒出来:“我来吧。”
被嫌弃的、任性的议长先生得知他们今日要出发,清晨便从镇上赶过来,死皮赖脸地跟上了飞梭。
飞梭上的位置是固定的,没有多余的给他。
他也不在乎,个高腿长的一人蜷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把手稳住自己,以防被甩出去。
接下来,无论是小於的翻译,还是其他人谈论的各种事,边临松都没能参与上。
或者说是所有人默契一致地无视了他,完全把他当空气。
边临松还是不在意,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睁开眼就是看着岑寻枝,仿佛整个世界凝缩在这一人的身影上。
当然,岑寻枝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欠奉。
此刻众人瞥了眼边临松,没说话。
这事儿,还得当事人决定。
岑寻枝还是没理他,冲最前面带路的凤凰抬了抬下巴:“出发吧。”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率先离开,留岑寻枝、KFC和边临松在最后面。
岑寻枝敲了敲扶手:“别耽误时间。”
今天是来给小兔崽子们解决问题的,不是在这儿拉扯家常的,没那么多闲工夫纠结谁推轮椅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儿。
边临松抢先KFC一步,争夺了推轮椅权。
机器人犹豫地看向岑寻枝,若主人有半点脸色不虞,他的钢筋铁骨可以立即一拳打飞另一个人类。
但岑寻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KFC像个老旧的机器人那样迟缓地眨了眨眼,就在这踯躅的几秒钟,边临松已经推着岑寻枝向前走了。
在这一刻,KFC深刻理解了吉尼小先生的习惯性动作——他也好想挠挠头啊!
小於趴在fufu哥哥怀里,一会儿回头看看,很不放心mama,或者说不放心现在在一块的papa和mama。
最近几次接触下来,Mama对papa的态度有所改变。
这一点不仅是小於,连KFC也感觉到了。
如果说以前是对这个人的存在感到厌恶,那么现在仿佛已经完全当他不存在了。
不管对方做什么都勾动不起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从前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从前的贪嗔痴念,都无所谓了。
在KFC的思维里,这应该是好事,代表主人真真正正放下了曾经历过的伤疤和痛苦。
可是小孩子不这么觉得。
在他看来,mama一点都不开心。
幼崽有一些特别的能力,比如和植物沟通,比如让病恹恹的绒绒草好起来,比如治愈监护人受损的精神力。
也比如,极为敏锐地感知到亲近之人的情绪变化。
除了自己撒娇的时候,mama还能有丁点儿笑颜,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周遭发生了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他撇去了自己的爱恨,撇去了七情六欲,世界被抽成真空。
这让崽崽很难过。
他希望mama开心起来,除了自己,应该还有一个人可以让mama开心起来。
幼崽还小,可也隐约明白了,人和人的感情是不同的。
他和mama之间是一种,但mama是不是还可以有另一种?
就像……嗯,就像梁叔叔和程阿姨那样。
虽然没有人跟崽崽透露过,但崽崽是很聪明的小兔子喔!
他希望有一天,mama也可以有那样的,名为伴侣,或者爱人的存在。
以前他认为papa会是这样的人,因为在商业街第一次见到papa时,后者高高帅帅,还对他很好,怎么看都是梦中情爹。
后来他才发现,papa和mama竟然认识——崽崽可是听过“命中注定”这个词呢!
他希望mama能当自己的mama,这个已经实现了;然后又希望papa可以做自己的papa,看起来好像也不遥远。
他们都很喜欢他。被爱的时候,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兔子。
唯有盼着mama和papa成为伴侣这一愿望,似乎很难很难。
小幼崽抱着哥哥的脖子,一眨不眨盯着推着轮椅的papa和坐在轮椅上的mama,大人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包括眼神上的。
Papa一直想多接触mama。
可是为什么靠近了,他也没有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