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78)
“……舒莫。”
“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实验品。”】
“舒莫。”
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舒莫瞪大眼睛,被这篇日记中记录的一切所震撼的他抬起脸,在看见所长表情的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并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所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梭巡,那暮暮沉沉,犹如一团又黏又厚重的幕布般的眼神就那样压下来,接着毫不犹豫地包裹在了舒莫的身上,就算是短暂的接触,都能带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悚感。
这家伙……到底要对他做什么啊?
舒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在这一刻,无比的怀念起了贪婪,甚至想到自己刚刚让贪婪在外面乖乖等着的举动后,舒莫恨不得狂扇自己的嘴巴子。笔记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仿佛化为了一条条虫子一般,在舒莫的身上爬动着,时不时啃食他的肌肤和血肉,所以当所长朝着他走过来时,舒莫的第一反应是尖叫并且转身逃走,如果没有看见笔记本上的字迹,他绝对会这么做。
但是,但是……
舒莫看着面前眼神晦暗的人,在犹豫片刻后,青年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反感和厌恶,这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给他多少真正意义上帮助的笔记本,宛如铁废物一般的真理的代价,终于在这一刻起到了一些作用,他望着面前的人,还不等男人开口说些什么,就主动走上前,接着贴近了对方。
在他的视线中,所长的表情犹如一匹看似假寐,实则已经做出了狩猎姿势,几乎就要在下一刻扑上前撕碎猎物脖子的野兽,然而当男人嘶嘶地吐着信子时,他却突然发现,刚刚似乎还准备仓皇逃走的猎物主动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并低着头,突然轻声说道:
“你吓到我了。”
其实舒莫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你有病吧。
舒莫真的几乎就要说出这句话了,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更何况,青年骤然想起,好像在来到上层见到所长后所遇到的情况,除了一开始的那几次接触,之后每一次和对方相处时,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越发的残忍强势,不可忤逆,而贪婪一开始表现地犹如一个疯子,却好歹听得去一点话。
不知不觉间,贪婪和所长给他的印象竟在这段时间内完全颠倒,舒莫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蓝发男人就看着他的侧脸,以及头顶打着旋的头发,那看上去十分好摸。所长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但没有关系,他按下那股汹涌的情绪微笑着:等到今晚过去,他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
舒莫将自己隐藏起来,装得犹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实验员,在他面前做出表象,最终却还是露出了马脚,想到这里,所长的心里就有一种类似于狩猎般的欣喜,他曾经在森林里捕捉一只麋鹿,那优雅漂亮的生物将自身隐藏于林木的间隙之间,躲在灌木丛里逃避他,所长可以轻易地将整片森林摧毁,但他却选择放任自己暂时沦为普通人,沉浸在捕猎的喜悦中,只等待将猎物击毙的那一瞬间。
那一定非常好看。
他想,男人伸出手,摸了摸舒莫的头发,他的手套似乎都毫无温度,从皮肤里渗出的凉意让男人的指尖都带着令人颤抖的寒意。舒莫的呼吸一窒,差点就想一巴掌把他拍飞,但他想到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迎来全新服饰一套、一日三餐管饱、每天定点投喂的下场时,青年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当然,在所长的手指并没有停下,而似乎甚至想要顺着力度抚摸到他的耳垂处,去揉捏耳后的区域时,舒莫还是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掌,接着说道:“你到底想要我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
所长微微眯起眼,他的手指下移,转而捏住青年的脸,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舒莫在那一瞬仓促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是不愿意直视他,所长这才好像注意到面前的人长着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他的肤色苍白,唇色偏深,眉目间略微缭绕着些许英气,他长得是很符合世人眼中的帅气,外貌优越过了头,人高腿长,显得行走时都仿佛自带一种风度。
舒莫的脸很符合所长的审美,他从来都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外貌,所有人在他的眼中仿佛都是可有可无的空气,就算是再精致漂亮,又或是俊朗悦目的脸,在所长的眼里都毫无意义。
然而现在,所长却突然发现,他好像……第一次看见了一个如此符合他喜好的存在,哪怕他之前甚至一直只对对方报以观赏般的态度,仿佛在看着一个足够有趣的、可以利用的道具。
他突然意识到了舒莫的存在对他十分不同:他足够优秀、足够有趣、又足够听话,却又在乖顺之余带着一点小小的反抗,这种种一切构成了舒莫这个存在,然后,他落到了所长的面前,长着一张无比符合他喜好的脸,问他:“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舒莫刚刚撞到了墙上,可能是因为痛楚,青年的脸上微带着点苦恼的神色;他脸颊微红(主要是被气的);眼神闪烁,青年时不时抬起眼看他,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方的耳垂只是被他揉了一会,就透出一股烂熟的红色。
那一瞬间,所长突然想。
要是舒莫可以稍微乖一点,那么之后他也可以稍微对其宽恕一些。
所长收回手,他对舒莫说:“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听话。”
所长轻声说着,舒莫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心里想要怒吼一句,然而在求生欲的压迫下,舒莫最后还是只能说道:“我很荣幸。”
舒莫说:“我一直都很想帮上你的忙。”
青年的绿眸眨动着,眼中流淌的神色给人一种真挚感,这是舒莫十几年来练就的本领,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看着所长微微抬起脸,用一种冰冷又粘稠的眼神审视着他,那看似儒雅,却在皮囊下涌动着某种惊祟之物的非人感在男人的身上完全地体现,仿佛只需轻轻一个刺激,就会让对方掀下那层皮,舒莫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所长的身上,以至于他无瑕顾及笔记本上描绘的其他细节。
他跟在所长的身上,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他带到了实验室里,还是那个实验室,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面墙。
然后,舒莫的眼瞳收缩了一瞬,仿佛被面前的东西刺激到了一般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他赫然撞上一具冰冷的躯体,那毫无温度、看上去比污染物还污染物的所长正站在他的身上,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所长手里又拿着那管烟枪,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氤氲的紫雾就缓缓飘散而出,接着笼罩在实验所内。
男人被包裹在烟雾之中,只有一只单眸是艳丽的猩红,仿佛大片盛开的罂粟。
他说:“你是自己走上去,还是我来帮你?”
舒莫的面前悬立着一个十字架,那看上去朴素简陋,甚至沾染着些许血迹的十字架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舒莫知道旧时代曾经流传过的一个宗教,其传闻时,神之子被人弑于十字架上,然后……对方于三日后复活,成为了他人所信仰的圣子。
就算这个传闻听上去再怎么美好神圣,也无法掩饰面前的东西是刑具的事实。舒莫在那一瞬间骤然失去了呼吸,他在想:所长真的要把他挂上去吗?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舒莫的身体紧绷起来,在那一刻,求生和逃跑的本能再次笼罩了他,在他的身后,男人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那片雾气缓缓散开,犹如清晨在墓场缓缓逸散的灰雾般,从其中出现的,赫然是一具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尸体。
“所长……”
舒莫发现他的声音有点抖,他真的想不通所长究竟要做些什么,在这个时候,男人低下头,在他耳边吐出了一口气,又冷又凉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帮我吗?”
“可我不明白这是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舒莫问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而所长却好像感到很好笑一样:“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