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180)
耶尔看着照片许久,试图从雌虫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影子,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不是五官或者眉眼,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很难具体形容。
但如果说兰斯是阴暗处生长出的阴柔植物,那么西泽就是历尽磨难仍然正直坦荡的白杨,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你觉得像吗?”
耶尔敲了敲手边小乌龟的硬壳,自顾自询问道。
小乌龟默默啃着那根肉干,听到询问后转了个身,翘起屁股对着他,然后就被捏住了小尖尾巴。
“你也觉得不像是吧。”
不堪其扰的小乌龟蹬了一下腿,啪嗒啪嗒爬走,把头埋进了一旁堆叠起来的文件夹里。
看繁琐的资料看得眼睛疼,耶尔一手揉着太阳穴,忍着无聊又看了半小时。
最终他还是忍无可忍地往后倒在了椅背里,蹬了一下腿把椅子转了个圈。
夜凉如水。
书房里的温度极为舒适,却仍然显得空荡又安静,连呼吸都带着一丝寒气。
耶尔的视线落在半空中,许久又落在那摇着尾巴的小东西上,无意识轻笑一声。
“原本家里养乌龟,是希望在天上飞的家人能平安回家,或者留恋家里尽早回来,你别只顾着吃,偶尔也发挥一下玄学的作用嘛。”
想念着的虫没有回应他,就连小乌龟也停下了窸窸窣窣,书房一片死寂的安静。
耶尔的视线下意识移向抽屉,那里面正放着雌虫给的通讯器,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拨通。
都这个点了,还是让西泽抓紧时间休息比较好,而且他就是趁雌虫不在才偷偷熬夜的,打过去肯定会挨唠叨。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决定放下资料去休息。
能量剂能保持脑子清醒,却很难达到充足睡眠后的活跃精力,明天还有实验要做。
“晚安,小乌龟……等会让015送你回水箱去。”
*
遥远时空外的宇宙一隅。
“最后一波异兽已经全部清除完毕,请指示。”
加拉赫驾驶着机甲盘旋在战场周围,一边注意情况一边将战况汇报给元帅,在触及那些血肉模糊的碎块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舰长室内。
战场实时状况由特殊仪器扫描,在沙盘上生成了分毫不差的虚拟影像,方便领军者纵览全局进行部署。
西泽垂眸,视线扫过刚才和异兽鏖战的陨石带,沉吟许久,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颗星球,伸手做了个记号。
加拉赫的汇报通过微型通讯器于耳边响起,他切换了一下频道,简洁有力地下了指令。
“A支队返程补充能源,B支队留下扫尾,时刻注意情况,半个小时后互换。”
“主舰队暂时驻扎索柯-098星球,降落时注意不要惊吓到荒星原住民。”
追捕安托的任务并不难,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以至于拖了一周还没什么实质进展。
“又被异兽潮打断了?!”
雷契尔的半身投影浮现在空中,神情惊愕又无语。
“真的有点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每次都是快抓到那家伙的时候,军队就会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异兽冲击,绝对有蹊跷!”
他看向一刻不停推演着刚才战局的军雌,啧了一声。
“能快速汇聚甚至操纵异兽,还挺深藏不露的,单是这玩意就够他死几百次了。”
西泽紧盯着刚才战场的回放,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闻言头也不抬地道。
“当年不也一样,将信号发出去后,来的不是支援,而是源源不断的异兽潮。”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而在那之前,我还没见过属性完全相异的异兽会一起行动。”
“当……年?”
雷契尔瞳孔骤缩,想到一种可能,浑身都震了一下。
当年的莱米尔战役至今仍是一个谜团,五年前的一桩烂事,谁也没那个时间精力,也没那个能耐本事深究追查。
直到本该死去的,从地狱里生生爬上来,才撕破了帝国粉饰的太平假象,露出内里的黑暗不堪来。
虽然希尔泽不说,但其实他比谁都想平反的吧,以至于一次次复查当年的记忆,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有头绪了?”雷契尔沉默了一下,“不然怎么这么镇定。”
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西泽眸底划过一丝了然,直起身后点了下头,“是有点想法,应该很快就能验证了。”
他将沙盘关闭,表情放松了些,坐回办公桌后面,看向对面雷契尔的投影,“主星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在按预期进行,那些贵族基本被打压得不敢冒头,也不敢私下动作了,陛下恢复了日常议事,反对的声音少了很多。”
“兰斯已经入狱,正在等待审查,那些罪名一旦核实,极大概率会被判处死刑,迦诺现在还流窜在外,但应该很快也能找到由头抓捕审讯。”
知道希尔泽对情况了如指掌,这么做只是例行询问,雷契尔不敢隐瞒什么,把最近的事和盘托出。
“对了,他前天去拦耶尔冕下的车,冕下没有接触他,但总感觉这家伙心怀鬼胎,对冕下的安全很有威胁。”
“我知道。”
这件事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消息,而且立刻派了虫去调查清楚始末。
“当晚我就派虫进行了跟踪调查,发现迦诺现在的居所里藏着剧毒物,应该是从地下黑市那边搞来的。”
想起汇报过来的消息,军雌的神情冷硬,眸底沉了一瞬。
耶尔身上佩戴有各种屏障和防护,不管是面对枪林弹雨还是泼洒剧毒,都能将他保护周全,但仍然需要一再谨慎。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烦虫,叮嘱这个限制那个的,但耶尔从来不会埋怨,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直有在好好保护自己。
西泽有些疲惫地捏了下眉心,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看向显示屏外荒星明净辽远的星空,蓦地出神一瞬。
“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他近乎无声地喃喃,放任了那一丝心底里生出来的厌倦。
什么时候稳定与和平才能长久存在,没有那么多黑暗也没有压迫,可以好好地生活,一日重复一日也没有关系。
而思念好像轻盈而迷蒙的雾气,融化在如水的月光中,在空旷的舰长办公室内无声蔓延,在每一次呼吸间来去穿行。
“什么?”
身后的军雌没有听清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西泽敛去脸上的神情,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兰斯的审判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
“你明天启程过来替我,我需要回主星一趟。”
雷契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
耶尔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中,又因为要进行特殊试验,必须要换上无菌防护服,便将光脑和其他东西都留在了外面。
一直等下午完成实验,他才发现光脑一直闪烁红光,几个小时前星际最高监狱拨来了一条通讯。
监狱?为什么突然来通讯?
耶尔蹙了蹙眉,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将光脑合上后继续把防护服换下来。
一直等坐在车里,他才拨通了那个错过的通讯。
“耶尔冕下?”
那边迅速接通,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又很是惊喜,“是这样的,兰斯申请和您单独见一面,冕下的意思是?”
这是合乎规定的,而且这两天审讯一直没什么进展,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套套话,负责审讯的长官语气中带了一点期望。
兰斯。
耶尔不怎么觉得意外,但仍然猜不到这位前公爵想和他说些什么。
他们几乎没碰过面,好像从他来到主星开始,这位传说中的兰斯公爵就一直忙于拯救家族产业,从而错过了各种可以遇见的时机。
但是耶尔想了一想,突然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
明明是死敌,却还来不及见面对方就锒铛入狱了,而且每次错过的时间都太过巧合……反倒显得有些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