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148)

　　数十秒后，软包上长出几十条蛇颈，它们细长无骨，扭曲浮动，像一丛怪诞的金针菇。它们顶着一张张林楚楚的脸，在蓬密乱发中尖笑。
　　“嘻嘻嘻……”
　　“哈哈哈……”
　　“咯咯咯……”
　　邱诺和云子石回头看了一眼，眸光狠狠一颤，然后更加疯狂地攻击门框。
　　这是什么怪物？艹他妈的！人鱼女王都没这么恐怖！
　　背后不长眼睛，看不见林楚楚的几十条脖颈是如何扭动，如何摇摆，如何晃着乱发露出怨毒的表情。但邱诺和云子石的脊骨已经麻了。彻彻底底麻了！
　　几万根针从骨头缝插进去才能产生这般难受的感觉！
　　“艹你妈的！怎么还不开！”云子石一个大脚踹上铁门。
　　邱诺硬着头皮后退几步，冲刺奔跑，腾空飞踢。
　　哐当一声巨响，铁门竟被踢飞，撞上对面墙壁。二人狂喜，连忙跑出去，奔进走廊时回头看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几十条蛇颈藤蔓一般扭动延伸而来，顶端的脑袋晃来晃去，时高时低，忽左忽右，似在狂舞。
　　脖颈在舞，头颅在舞，乱发也在舞。嘻嘻哈哈的尖笑就是它们的伴奏。
　　邱诺和云子石头一次对“群魔乱舞”这个词产生了最直观的印象。他们连忙收回视线，朝着走廊尽头狂奔。
　　铺在地面上的惨白胶垫在不知不觉中变厚很多，像半凝固的沥青，绵软凹陷，困住他们的脚掌。即使他们心急如焚，竭力迈开双腿，也只能保持最缓慢的速度。
　　几十条蛇颈爬上天花板或墙壁，壁虎一样攀援。它们的速度比邱诺和云子石快得多，转瞬就赶超二人，去到前方。
　　它们从天花板上垂下头颅，漆黑乱发散成黑雾。它们从二人身旁的墙壁上爬过，露出诡异的笑容。
　　它们没有对邱诺和云子石发起攻击，甚至没有扑咬的动作。它们只是伴行，注视，微笑。
　　这种被观望的感觉比受到攻击更令人恐惧。猛兽在确定猎物必然不可能从自己的獠牙下逃生时，它们才会这般放任。
　　“老子让你看！”云子石举起枪，射爆天花板上垂下的一颗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外那几十颗头齐齐发出尖啸，蛇颈剧颤。看来它们的感觉是共通的。
　　邱诺挥刀砍下另一颗头，冲地上啐了一口。妈的，他也不怂！
　　又是一连串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几十颗头都在颤，都在晃，都在翻白眼，蛇颈交缠，拧成乱麻，那场面已经不能用怪诞来形容。
　　邱诺感觉自己多看一眼都会受到强烈的精神伤害。
　　云子石举枪连射，骂道：“趁你病要你命！老子把你的头全都打掉！”
　　一颗颗头颅像西瓜般爆裂，洒出鲜血和脑浆。一条条蛇颈顶着一朵朵血淋漓的肉花，迅速缩回最深处那个阴暗的房间。
　　地上的胶垫起起伏伏，似在痉挛。
　　云子石用力握住邱诺的手腕，喘息道：“继续跑，别停！”
　　邱诺也扶住他的胳膊，吩咐道，“我觉醒了绝对平衡的超凡能力，不会摔倒。你把我当拐杖使，别他妈跟我客气！”
　　“谁跟你客气，老子恨不得跳到你背上！”云子石粗喘着笑了一声。
　　两人都是开朗的性子，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专心逃命。
　　“那些新人怎么办？我们不是来救他们的吗？”邱诺始终放不下这桩事。
　　云子石语气阴沉地问：“你确定我们有能力救他们出去？你确定我们能对付这些怪物？”
　　云子石伸出手，指向对面铁门。
　　嗯？
　　邱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尖狠狠一颤。只见那个拨弄竖琴的女孩转过头诡笑，身上的白裙与胶垫长在一起，蛆虫一般蠕动，纤细的手臂与竖琴的琴架融合，忽然变作四条，从上方，下方，左方，右方，凌乱地拨弄琴弦，发出狂躁之音。
　　这里处处都是林楚楚，林楚楚无处不在。
　　邱诺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云子石冷哼道：“还救吗？”
　　“不救！”邱诺头皮发麻。
　　又跑几步，二人越过一个房间，铁栅栏里忽然飘出十根细长的白色绳子，迅速缠绕上邱诺和云子石的脖颈，狠狠勒住。
　　绳子末端连接着坚硬的铁钩，刺入他们的皮肤，试图划断他们的颈动脉。
　　邱诺和云子石竭尽全力拽断绳子，拿在手里一看，不由悚然。
　　这竟然是十根手指！不知为何变得这么长，这么软，末端不是铁钩，而是弯曲的指甲！
　　邱诺往铁门内看去，却见之前在柔缓乐音里跳手指舞的那个女孩正翻着白眼尖叫，十根指头从掌心处被拽断，鲜血淋漓。
　　她也是林楚楚！
　　邱诺连忙扔掉这些断指，拉着云子石夺路狂奔。
　　“你猜那个戴玫瑰花的女人是不是林楚楚？”云子石还有闲心扯谈。
　　邱诺心头一惊，连忙绕开那个房间。
　　戴玫瑰花的女孩站在铁门边凝望二人，竟然没有发起攻击。她只是诡异一笑，开始唱歌。但她嘴唇不曾张开，腹部也没有起伏，歌声从哪里来？
　　好奇心太重是邱诺改不掉的毛病。明明怕到浑身发抖，他还是忍不住细看几眼。
　　然后他的瞳孔就缩成针尖大小。
　　是那朵白玫瑰！唱歌的竟然是它！它柔软的花瓣聚合成嘴唇的形状，一开一合，悠然低吟，淡黄花蕊是一颗颗锋利的獠牙，交错摩擦。
　　它也是林楚楚！
　　邱诺眼睛一闭，疯狂奔跑，嗷嗷大喊：“如果能逃出去，我邱某发誓一辈子不碰女人！女人太恐怖了！啊啊啊啊啊！”
　　云子石喘息道：“我也发誓，我看见女人就绕道走！在这个世界，漂亮女人全他妈是怪物！”
　　“跑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地上的胶垫痉挛起伏，形成波浪，阻碍他们前进。两侧的铁门内传出一道道惊恐至极的惨叫。
　　邱诺跑过时用余光看了几眼，那些布帘早已被扯掉，里面关押的正是六个失踪的新人。
　　有的新人躺在胶垫化成的小床上，床沿两侧长出几十条惨白手臂，将之撕扯成碎片。
　　有的新人摔倒在地，渐渐陷入柔软胶垫，仿佛被湖水吞没。
　　有的新人被几十条惨白的手臂死死抱住，固定在墙上，敲碎牙齿，插烂双眼……
　　邱诺和云子石跑着跑着就不敢再看。那些惨绝人寰的景象堪比十八层地狱里的酷刑。这个地下室在吃人！
　　“我们要找的人全死了！对不起，把你带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邱诺万分懊悔地说道。
　　“说什么屁话！你听见我埋怨过你一句吗？我们兄弟俩死在一块儿挺好的！”云子石毫不在意。
　　“人类异变成的怪物都这么恐怖吗？”邱诺气息急促地问。
　　“你是没见过S级任务者异变成的怪物！那才叫魔王降临！半小时杀光一个小区，一天灭掉一座城市。你想逃都没处逃！”云子石吐出一口热气，瞳孔里的光微微颤动。
　　邱诺脊背发麻，不敢再问。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跑到楼梯口。爬上去，拐个弯，就能逃出生天！
　　心弦齐齐一松，二人大喜过望。
　　就在这时，天花板和墙壁上爬来几十条柔若无骨的蛇颈，每一条蛇颈都顶着一团漆黑乱发。林楚楚惨白的脸在乱发中隐现，眼珠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红唇勾出诡笑。
　　“嘻嘻嘻……”
　　“哈哈哈……”
　　“咯咯咯……”
　　每一颗头颅都在摇晃，每一条蛇颈都在扭动，每一张嘴都在尖笑。
　　邱诺和云子石心觉不妙，却不敢停步，飞快爬上楼梯。
　　就在这时，楼梯上竟长出一条条惨白的手臂，指头细长尖锐，死死拖拽着二人，然后搂抱、撕扯、抠挠……
　　这条通往逃生之路的楼梯像是一只长满毒刺的毛毛虫，在蠕动中疯狂杀死落在自己身上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