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319)
“那我怎么知道的,难道我是内人?”小府君混不吝地笑道,“我也考虑过找他问问来着,但他现在还封印着呢,”他抬头,看了看在夜色中巍峨而莹润的玉山,“哎,五哥,浊炁问题解决了,是不得找个黄道吉日把他放出来?”
阴天子目光沉了沉:“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自我封印前已经极度厌世,你确定他想要苏醒?”
昆仑玉脉足以净化整个冥界的浊炁,如今已不再需要冥王来维持长夜九幽法阵,如果楚江王愿意,他可以封印到地老天荒。
“那谁能确定?谁知道他什么想法……”小府君心底涌起一阵酸楚,像被黄泉水淹没一般的窒息感和幽深水底的极致孤独。
崔绝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疑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小府君摇摇头,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喃喃道,“我感觉很难过。”
崔绝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你的伤还没好全,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小府君应声,召唤出凶兽大车准备离开,临上车的时候突然回头,“你们在帮他瞒着我吗?”
第172章 17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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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绝脑中有根弦一震:“什么?”
“我和林幽篁的战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什么样的伤还能没好全?”小府君道,“你分明是在找借口阻止我思考。”
崔绝惊了一下,和阴天子对视一眼, 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并未全然接受失忆的现状, 并未放任自己颓丧下去, 而是在试图找回记忆,这太好了。
小府君怒道:“你们笑什么?看不起谁呢?!”
“不是嘲笑你, ”崔绝温声安抚他,“只是疑惑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在帮他瞒着你……这个‘他’指的是谁?”
“当然是子……咳……楚江王。”小府君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有什么难以理解, 皱着眉道, “奇怪, 我一提起他,总是脱口而出另一个名字。”
崔绝:“子衿?”
小府君点头:“莫名出现在我脑中的名字,是我给他取的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为什么要给他取这样的名字?”
问题接连问出,崔绝和阴天子都没有回答,小府君看上去也并没有寄希望于他们回答, 有些问题本身就不是问给别人的。
“等等,”小府君似乎想到什么, 悚然提高声音,“为什么是我给他取名字?冥王只会在大婚的时候取名, 卧槽, 我该不会是他的冥后吧???”
阴天子受不了了, 后退一步, 上下打量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皱着眉道:“你讲什么鬼故事?”
崔绝咳了一声,扯扯他的衣角,让他不要刻板印象,万一……咳,你管别人上上下下的呢?
“不是吧,难道……我真是他冥后啊?”小府君感觉脑中似乎有什么碎片在胡乱拼起,声线有些不稳,“可我怎么想不起来,我……呃……”
他眉头猛地一抽,仿佛有什么在脑中一撞,震得他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点思维碎片一下子又碎了。
“你怎么了?”阴天子问。
小府君揉着太阳穴,迟疑地歪了歪脖颈,似是在捕捉什么气息:“我好像又闻到那股香气了。”
阴天子:“是你自己身上的吧。”
“不是,”小府君摇头,又有些不确定,抓着自己衣服用力闻了闻,确定不是,“香气虽然像,但不一样……又闻不到了,刚刚我脑子里突然一懵,那一瞬间就闻到这个味道了。”
崔绝一直垂着眸,没想到楚江王这么决绝,不但抹去小府君和他的回忆,还在他的脑中留下术式,让他一想起自己,就会被幻香打断思绪。
阴天子道:“闻不到就算了,八成是你心理障碍……”
“我去一趟补魂司。”小府君突然说。
“干什么?”
小府君握拳锤了捶自己的脑袋,认真道:“我现在不正常,对不对?”
“我做了一场大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那不是梦,是术法,我被人用术法抹去了一部分记忆。”
“是楚江王吧?我刚才就是想起他,才又闻到那股香气,然后思维全乱了。”
“我也是冥王,中了不知名的术法,你们却反应平平,既不惊讶,也不担忧,可见你们知道这术法对我无害,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关于感情?”
“楚江王为什么要这样做?抹去我的记忆,然后将自己封印在了冥殿中……是不是我伤害了他,让他不想再看到我了?”
小府君平静地说着,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泪珠,他抬起手,疑惑地看着落到手背上的水痕,问阴天子:“五哥,我为什么在流泪?”
阴天子不忍看他,移开视线。
“还是先不要去补魂司了,今天除夕,让展绛衣清闲一个晚上吧。”崔绝轻声说。
小府君看向他。
崔绝看着他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双眸里噙着水光,清澈而懵懂,心中叹气,眼前这个少年冥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金尊玉贵、应有尽有,谁能想到竟在情之一事上吃尽了苦头。
“楚江王的幻术是冥府第一,他在你身上留下的术法,找展绛衣是没有用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从封印中唤醒,让他亲自解开。”
“可是,”小府君垂下头,仿佛做错什么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崔绝琢磨了一下:“你现在对他还有多少记忆?”
“我知道我们同为冥王,他擅长术法,会调香,他的剑名叫执名色,他精神不好,非安神香不能入眠,他不爱笑,但其实笑起来很好看,极度挑食,吃什么都不香,所以常年辟谷,但偶尔会喝一点我酿的酒,他喜欢喝那款用桃子和老黄糖酿的,说清甜……”小府君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冷不丁顿了一下,再张口思路就断了,“我刚刚说了什么?”
崔绝和阴天子对视一眼,两人都神情复杂。
阴天子板着脸道:“老黄糖。”
“什么老黄糖?”小府君诧异地瞪圆眼睛,“怎么就扯到老黄糖了,不是在说对楚江王的记忆吗?我们都是冥王啊,别的还有什么……操,我脑子里怎么跟被大棒子抽过一样乱糟糟的?”
阴天子转身:“我这就去把楚江殿砸了。”
崔绝连忙拉住他:“别冲动。”
小府君意识到自己又被脑中的术法击溃了思绪,眼神黯了下来:“我一定伤他很深……”
“没有。”崔绝道,“你并没有伤害楚江王。”
“那我一定是做了别的错事,或许比伤害他更无法原谅。”小府君无意识地揪住心口,不知想到什么,刚要说话,思绪又被击溃,他怔了一会儿,茫然道:“我只要想起他,脑中的术法就会发作,可是……我却越来越会不经意间想起他。”
他抬头看向崔绝:“我想见他。”
“楚江王当初自我封印是因为体内浊炁已到极限,如今有了玉脉,确实也该将他唤醒了。”
阴天子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