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七日循环(18)
“陈小姐?”严实眉头紧锁,“她应该过几天才……”视线一转,见场里的人全往这边盯着,严实赶紧拽着洛云松跑出会场,去到男厕所,严实把隔间的门关紧,压低声音道:“她的时间还没到啊!怎么可能出事呢?一家三口全失踪了?谁说的?”
“她妹妹接的电话。”洛云松解释道。
严实抿了抿嘴,想掏根烟,手碰到身上才想起自己还是一棵树的打扮,两人一时无话,小苗和Lucy的呼喊声传了进来,排演期间组长无端端跑了,这可把他们急坏了。
严实没带手机,只好凑过去看洛云松的:“有车吗?”
洛云松:“有一趟,已经订票了。”
严实:“嗯,我得跟组里说一声。”
两人嘀咕完,严实整了整歪掉的枝丫,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没想到门外热热闹闹地站了一票人,特别是小苗和Lucy,那眼珠子瞪得跟探照灯似的,严实愣了几秒,下意识地看向小便池,确认没走错厕所才松了口气,大毛和二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从同一个隔间出来的两人,不确定道:“组长,松哥……你们……哎!这也太急了吧?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洛云松摸摸鼻子:“是有点急,但没办法。”
阿彪哥:“好一个情难自禁!你们俩注意身体,爽完记得回来排练啊!”
洛云松:“……”
严实:“……”
当天下班,他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就直奔火车站,火车是普快,慢悠悠的,洛云松小睡了一觉,不知是火车人气旺还是怎么的,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晚上十二点四十五分,两人到站。
时间太晚,去了也没用,两人找了个宾馆住下,严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陈小姐没有到第七天,却发生了意外,难道劫难已经不局限在七日循环中了?
严实一骨碌坐起,叼上烟,拍拍旁边:“点火。”
洛云松正叼着烟想心事,听见严实叫唤,很自然地歪过脑袋,烟对烟点燃了严实的。
两人一声不吭地吞云吐雾,洛云松忽然摁熄烟头,起床找水喝,严实问:“你还好吧?”
洛云松笑笑道:“快好了。”
严实摸了摸洛云松的额头,还有点烫,他问:“药吃了吗?”
洛云松乖乖翻出药吃了。
“还有没看到那影子啊?”严实又问。
洛云松想了想:“没有。”
严实登录BBS,想翻翻有没有类似的求救贴,一进板块,敖烈的帖子高亮加精地飘在最上方,短短几天,点击率破百万,人气高得不可思议,帖子还在持续更新,失业的人天天有,敖烈的帖子成了他们的心灵鸡汤,成功地治愈了他们,严实点开熬烈的资料看了眼,最近登录时间正是半个小时前,严实打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严实说:“小烈啊?”
“噢!”敖烈正在玩游戏,键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你最近还好吧?有没遇上什么事情啊?”
严实不问还好,一问,勾起敖烈的伤心事,他幽幽叹了声:“我又失业了。”
“啊?又失业了?!”严实汗了一把,这小子简直是把失业当饭吃呢!他朝洛云松使了个眼色,洛云松心领神会地点开手机围观起帖子,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敖烈这边也开始滔滔不绝地大倒苦水,听到最后,严实嘴角抽了抽,也差点儿笑喷了。
找工作成了敖烈的一大心事,其他的,例如水声什么的,他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觉得有点烦,最近那水更是蔓延到他的床上,他每天得用风筒吹一遍床单,拖一遍地。
算算日期,敖烈的劫难也快到了,但敖烈还淡淡定定地打装备卖钱,为找工作四处奔波,严实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你在市里有没有朋友啊?可以叫朋友帮你介绍个工作呀。”严实建议道。
“对哦!”敖烈一拍大腿,高兴极了,立马点开QQ直接弹了个视频给某个隐身的朋友。
严实跟他客套几句,便挂了电话,敖烈这小子是不必担心的了,严实有种感觉,水对于敖烈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敖烈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难不成是海鲜成了精?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出门,结果扑了个空,陈妹妹中午才过来。
麦当劳里,严实翘着腿一边喝可乐一边看报纸,假装看不见洛云松可怜兮兮的眼神儿。
洛云松吃完玉米粒,望着严实的汉堡和鸡排直流口水。
“看什么看!不许看!”严实三两口解决了鸡排,大口大口啃着汉堡,“发烧的家伙就老老实实吃清淡的东西!”
“看看也不行?”
“不行!”
“好吧,不看就不看。”
“唔。”
“看你就够了。”
“……”严实默默展开报纸挡住脸。
半夜时候臭流氓踹被子,踹完又觉得冷,抱着严实嗯嗯啊啊地说胡话,严实被他烦了一个晚上,严实实在很好奇,臭流氓到底做了什么梦,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喊他的名字。
严实故意把报纸翻得哗哗响,语气轻松地问:“昨晚又梦见了姓严的小女朋友哦?”
洛云松呛了口白开水,咳得脸都红了,好不容易喘顺了气,硬着脖子道:“梦见女朋友又怎么了?我又没射,你紧张什么呀?”
严实冷笑:“要是再来那么一梭子,我看你女朋友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了啊。”
洛云松随手抄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严实:“喂,拿反了。”
洛云松:“真是的,印反了,叫人怎么看呀!”
严实:“……”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动身前往陈小姐的住处,前几天还健健康康的一家子,转眼失去了踪影,随着时间推移,在循环中存活的人越来越少,而他们却连线索都没找着。
“我估计问她妹妹也问不出什么,争取今晚就回去,找敖烈。”严实说,“这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陈小姐住的地方每层有八个住户,出了电梯还要走一段走廊,陈小姐的家在最角落,临近消防通道,逃生门开着,一个小男孩坐在楼梯上发呆,感觉有人靠近,他抬起了头。
消防通道里又阴又暗,洛云松观察了片刻,惊喜道:“淼淼?”
“洛……云松?”小男孩也认出了他。
“淼淼!太好了!你没事!”洛云松想去抱抱他,却被严实拽住,扯开了好几步。
“严实?”洛云松不解。
严实盯着消防通道:“淼淼在哪?”
“啊?他不就在……”指着消防通道的手,忽然僵住了。
淼淼已经站在了逃生门那,而严实却看不到!
“松松?紧紧?”淼淼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洛云松和严紧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严实看不见他,只好朝着空气道:“你的爸妈呢?”
胳膊一寒,严实抖了抖,护着洛云松又退开几步,淼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想再去碰碰严实,洛云松赶紧喊道:“淼淼!站住,不许动!”
淼淼以为洛云松跟他玩警察游戏,开开心心地站定,挺起胸脯行了个军礼。
“淼淼上尉,长官问你,你爸妈呢?”洛云松看着天真的小男孩,鼻子有点发酸。
“报告长官!爸爸追妈妈去了!”
“啊?”
“爸爸跟妈妈打架,爸爸追妈妈去了。”
小男孩说得断断续续,洛云松问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过来。
陈小姐半夜起来要带淼淼走,结果被丈夫阻止,两人拉扯片刻,陈小姐夺门而逃,丈夫朝儿子留下一句话,叫他等他们回来,然后快步追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陈小姐的妹妹和抄水表的大婶进来了,还有一些警察,自从门上挂了个八卦镜后,淼淼再也没法回家,跟姨妈说话,姨妈又不理他,淼淼只好在消防梯上等着,等来等去,洛云松和严实来了。
淼淼想爸爸妈妈了,说到最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严实听洛云松转述完,也很心酸,淼淼在面前,他看不到,更听不见,都不知怎么安慰好,淼淼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连尸体都不知去了哪,只剩下魂魄傻傻地等着,也许在陈小姐出来找儿子的时候,他们这一家三口,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淼淼乖,不哭哦。”洛云松蹲下来,朝小男孩做鬼脸。
淼淼哇哇哭着求抱抱:“松松,他们坏坏,都不理淼淼。”
洛云松伸手想摸他,结果手还没碰到,淼淼被一股巨力推动,跌出好几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洛云松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手腕的佛珠正微微发烫。
电梯门打开,几个警察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的丈夫闷头吸烟,抬头看见两人男人愣愣站在门前,那丈夫警惕道:“你们是谁?”
洛云松和严实掏出名片递过去:“我们是电视台的,我叫洛云松,这位是严实。”
那丈夫接过,扫了几眼,把名片递给了老婆。
陈妹妹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屋坐。
陈小姐的家还是保持原样,看不出打斗痕迹,警员又问了些话,安慰了几句便都离开了,洛云松回头看了眼,淼淼在门外眺望,像隔着一面无形的墙,无论怎么努力,就是进不来。
陈妹妹去关门的时候,淼淼一个劲地喊姨妈姨妈,陈妹妹关上门,落了锁,这才坐回沙发里,她的丈夫泡了茶,招呼他们喝。
“喝完,你们就走吧,没什么好采访的。”陈妹妹神情疲惫,陷进了沙发里。
“尸体找到了吗?”严实问。
他这话一说,立刻引来陈妹妹的怒视,就连洛云松也满脸诧异地瞪着他。
“找到了,但不知是不是,还得等候法医检验。”回答他的,是陈妹妹的丈夫。
陈妹妹不吭声,踢啦着拖鞋往厕所走,把门关得砰一声响。
那丈夫给自己倒了杯茶,家里出了这种邪门的事情,他老婆伤心,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直想找人倾诉一下,严实和洛云松来得正好,严实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燃,他吸了几口,才慢悠悠地说:“在一条排污口附近,发现了三具尸体,两大一小,全身糊着泥,都泡烂了,当时我在现场,一眼看出,就是他们。”
“排污口?”严实点开手机查地图,下水道的排污口一般设在河岸边,最近的一段,距离陈小姐的家足足有几公里远。
陈小姐一家三口,半夜三更跑了几公里,跳河自杀了?
还有另一种更可怕的说法,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被冲进了下水道,顺着水管冲出了排污口。
在厕所的排水口,找到了三个人的头发和一些衣服布料。
但这么细的水管,怎么可能塞进一个人呢?
警方的看法,更趋向于跳河自杀,只是凑巧,跳的位置是排污口。
对严实和洛云松来说,这事情,非常匪夷所思,但却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七日循环的劫难,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干涉,陈小姐这次,把她的丈夫和儿子给害了。
严实和洛云松又坐了一会,见问不出什么,便告辞离开。
淼淼蹲在门边哭,洛云松走出几步,回头看看,淼淼还坐在那儿,泪汪汪地看着他,洛云松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淼淼,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