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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甜饼(150)

作者:满楼招 时间:2023-09-11 11:36 标签:甜宠 短篇 小甜饼 合集

    他那个短命的哥哥在抢来的皇位上只待了三年,还没留下子嗣就暴毙身亡。
    本就是叶繁弱的皇位,时隔三年终于物归原主。
    庶兄显然不是一位明君,大齐在父皇的治下太平安宁,但这才三年过去,就一片兵戈离乱,皇权旁落。
    据说这些年间出了位权倾朝野的重臣,手握重兵,割据藩镇,就连庶兄的死也和他有关。
    叶繁弱蹙眉听着身旁的老臣俯首谏言,说沈纯钧篡齐之心昭然若揭。
    沈纯钧?
    他怔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诧,拥兵自重的权臣,怎么会是沈纯钧呢?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叶繁弱是太子,沈纯钧是靖远侯世子,儿时是最好的玩伴,年长些又一起求学。
    松陵学宫是皇亲贵族子女的书院,他们在那里待到十六岁。
    叶繁弱从小作为太子培养,听话懂事,温和有礼,功课在学宫里名列前茅。
    但沈纯钧却是个从来不安于静心读书的,总是偷偷带着叶繁弱逃课去玩。
    他会抓紧叶繁弱的手,把小太子拉到学宫角落的院墙上,两个少年就坐在上面看一会儿日落。
    往下跳时,叶繁弱有些犹豫,沈纯钧就站在下面张开双臂
    “我接着你。”
    “好,那你接住了啊!”
    他朝沈纯钧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他知道沈纯钧一定会接住他的。
    小太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很明显的梨涡,简直要把人溺毙在里面,沈纯钧出神的怔愣了一下,没留意就被叶繁弱扑了个满怀。
    他随着惯性往后倒,还不忘把叶繁弱紧紧抱在怀里。
    恰逢春三月,院墙外的草葱葱郁郁,有快两尺多高。
    他们摔在草里,仰面躺在,沐浴着落日金红的余晖,一时谁都没说话,又相视笑了起来。
    沈纯钧忽然出声:“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叶繁弱笑他:“怎么可能啊?明年就结业离开学宫了。”
    身边人抿了抿唇,声音低了点,耳尖被夕阳染红:
    “不是,我是说,如果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叶繁弱怔了怔,他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经久不息的震颤……
    “会的。”
    他重新露出笑来,“繁弱是上古神弓的名字,而纯钧是名剑,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称,说不定以后入朝或者上战场都能一直在一起。”
    “上战场?”
    沈纯钧愣了愣,拉过叶繁弱的手在掌心里细细摩挲,他还真没考虑一起上战场。
    “那还是不要一起了。”
    他可不舍得小太子去。
    “不如这样……”
    他商量道:“他日你为天子,居高堂享万朝供奉。我做你殿前执刀人,为你征伐疆土,护你高枕无忧。”
    少年人的誓言被夜风吹荡着,扫过草野三千里。
    沈纯钧看向叶繁弱的眼睛就像天边初现的晚星,他继而又温声道:“作为交换,你要陪在我身边。”
    他没有说更多,但两人怦然的心跳声已经将言下未尽之意宣扬了个彻底。
    春日里学宫流行放风筝,沈纯钧不知道从哪里也找来一个。
    那个约定只说还不算,被他用墨条工整的写在了纸鸢上,还催着叶繁弱去签名画押。
    太子殿下嘴上笑他幼稚,手却乖乖伸了过去,沾上朱砂,在风筝上留了个指印。
    傍晚风大,这纸鸢很轻易的就被放了起来,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靠着彼此,看它穿过云层,在月光里时隐时出……
    昔时少艾不知事,拟将纸鸢作婚书。
    叶繁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靠在沈纯钧肩膀上,水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引得沈纯钧鬼使神差的去轻轻揉了揉。
    可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有刚刚沾上的朱砂,叶繁弱的嘴唇被染红,像是画了胭脂……
    繁弱,好漂亮。
    心跳愈发急促,沈纯钧顺从心意,低头去亲吻那红润柔软的嘴唇。
    晚风吹过,只有月亮看见。
    那时他们对自己的心意多少是了解的,但谁都没有真正捅破过那层窗户纸。
    沈纯钧总想着,不着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可十七岁那年突生变故,大皇子弑父篡位,把叶繁弱幽禁在了骊山行宫。
    一别三年,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沈纯钧在叶繁弱的心里,仍旧是曾经松陵学宫里那个会带他逃课,一起放风筝,说以后一直在一起的沈纯钧。
    现在人人闻风丧胆,位极人臣的沈元帅似乎是另一个人。
    他不愿相信沈纯钧真的像那些老臣所说,意图篡齐,改姓江山。
    可事实就在眼前摆在。
    听闻新皇继位,远在漠北边疆的沈大帅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师。
    他入朝那天,金吾卫披坚执锐,绕了整个皇城。
    叶繁弱亲自到殿前迎接,身披银甲的沈纯钧和十七岁那年没什么区别,看向他时双眼仍旧盛满了笑意。
    只有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间才会透露出这些年来养出的杀伐果断,走向前时,连衣角都划出锋利的弧度。
    他看了看包围的金吾卫,轻笑着拨开他们的刀剑,走到了叶繁弱身前。
    众人的心都高高提起,但出乎意料的,他只是为新登基的年轻帝王整理了一下没有拉拢的披风。
    “何必大动兵戈?”
    他屈膝半跪,把什么东西系在了叶繁弱的腰间,做完后也没起身,就这么仰视着三年未见的心上人,轻声道:
    “十六岁那年就说过了,大将军为天子征伐疆土理所应当,这天下,只等繁弱你来,便双手奉上。 ”
    新皇腰间的,恰是象征着九州兵权的虎符。
    叶繁弱忽然想起来了那只早已不知飞往何处的纸鸢,原来这么多年来,沈纯钧始终是其上条例的严格遵循者。
    他的确无心权力,他只想把繁弱的东西守好。
    叶繁弱的庶兄昏聩无道,大齐外忧蛮夷内乱诸侯,这三年全靠沈纯钧在战场上厮杀,攘外安内。
    他的身上有许多疤,有的露在脖子上或者手上,看的叶繁弱一阵心疼。
    “很疼吧。”
    大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举近烛台,认真的看那些陈年旧伤,想摸又不敢摸。
    沈纯钧心里一片柔软,拉过叶繁弱的手,按在了自己脖颈间的伤疤上,露出些笑意。
    “不太疼,我受伤的时候会想,这是在替你守好你的江山,就没那么疼了。”
    身体上的疼痛对于沈纯钧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他最痛苦的是沈纯钧刚被幽禁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日夜侵蚀着他,只有不断的挣取战功,收纳权力,才能再次见到繁弱。
    即使沈纯钧把兵权尽数交出,仍旧有不少老臣放心不下,多次谏言叶繁弱,希望皇帝能寻个理由把沈纯钧诛杀。
    桌上一沓高高的奏折被叶繁弱满腔怒火打翻在地上,他看着这些人,想起了沈纯钧的伤和累累战功。
    伸手扯住最近一个臣子的衣领,他冷声呵斥道:“杀了沈纯钧?这些年他为大齐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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