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被叼回窝后(81)
但是因为煞气侵蚀,所以常道衡放弃了自己苦修多年的结果,甚至于将自己献祭出去,只是想要保住剩下的妹妹。
但是太晚了。
妹妹挺不过煞气侵蚀。
最后还是只剩他一个人。
但主上说他得到了力量,他变强了,他的修为速度远远超过曾经大多数的同期,以至于常道衡如今不过几百年时间,便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从金丹期跃升到了出窍后期。
他梦寐以求的速度和修为如今成了他转向同修的利刃。
在明渊封印煞气的阵法上暗做手脚,让曾经点拨过他数次的人不得已以身祭阵魂飞魄散。
和明渊对练过后,一起扶着一瘸一拐走回自己寝舍的同修。
一些不认识的人就好过一点,动起手来自己也不会感到太大的疼痛。
他们的眼神从震惊到失望到厌恶,都有,但可能是麻木了,所以常道衡感受多了便觉得也就那样了。
扶饮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了一声,一字一顿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你去死?”
这么多人命,怎么可能轻易的以死抵消,更何况一想到他与师尊千余年的生死相隔,更是如同血海深仇一般难以跨越。
江衔没说好与不好,只是低下眼眸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说道:“先压入地牢。”
“等等,”常道衡的目光扫过四人,低声说道,“明渊,我能帮你。只要你送我去死。”
“……”
扶饮干脆连听也不想听了,伸手掐了常道恒的脖子,拽着向地牢走去,冷冷道,“放心,会满足你的。”
常道衡被狼狈地拖拽在地,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
封停桑白献的情况全宗上下都知道了,最后,白献为了让全宗弟子安心,自请禁足于松峰,在未被彻底治愈前,不离开半步。
一檀皱着眉,“可是已经转修煞魔道的人,真的能够被治愈吗?”
即使方才明渊仙尊似乎是透露过这一方面的意思,但他仍是不敢相信。
或者换句话说,能够将已然转修煞魔道多年的人又重新拽回灵修上来,要付出的代价,想必并不简单。
那么他们的白长老岂不是终生都无法离开松峰半步?
可是……凭什么啊。
白献为了宗门花费的精力心血不比宗主少,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地步。他只不过是和煞气勾连起来,便将半生的心血一笔勾销,这谁能忍受得了?
一乐也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此时跟在魔尊后面,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一点一点地往地牢方向挪,然后看着扶饮毫不留情地直接把手中狼狈的人丢进了地牢深处的一间房间里。
这样一摔又磕碰到了常道衡还未愈合的膝盖骨,疼得他闷声嘶气,但常道衡看起来似乎并不在在意。
他自己把自己撑起来,然后抬头看着扶饮,声音嘶哑地说道,“给你个建议,现在回去找你师尊。”
扶饮皱眉,“你说什么?”
常道衡笑了笑,像是知道自己终于能死了,即使此刻满面血污,也不知为何显得轻松了许多,
他眉间的阴郁气息散了几分,但仍旧瘦削的过分,显得有些不人不鬼,但扶饮依然还能够看出几分他曾经沉默却固执的影子。
常道衡说道,“你猜你师尊为什么能这么放心的让你去找被煞气侵蚀伤势严重的封停桑?你去的时候封停桑是不是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
扶饮下颌线紧绷起来。
扶饮不肯说,那常道衡便替他说,“月中煞气发作最为严重,白献一个人出来安抚群情,封停桑必然被锁在松峰里,但以封停桑的性子,他不可能会束手就擒,只会自己用一些虎狼之药强行破阵。”
确实如他所说,扶饮到的时候封停桑已经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身后床榻处残留着被暴力破坏的禁.锢阵法,藤蔓纷纷枯萎散落。
当初他和师尊赶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约定好,扶饮去找封停桑,然后解决封停桑体内的煞气,而江衔则混入人群中逮常道衡。
多么完美的计划,既能消除封停桑体内的煞气,又能逮到常道衡,让他为这么多年手中沾染的鲜血买单。
唯一的变数便是扶饮这边根本没有能完成原来的任务。
或者说,师尊从来就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常道衡贴心地说道,“好像有点晚了,你现在去可能也来不及了。”
“……”
扶饮脸色难看至极,蓦地转身就走。
常道衡看着他走远,感受着周围缓缓浸入骨髓的阴寒之气,低声说道,“我能帮你们。”
扶饮一定听得见。
但他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用跑的。
当扶饮抵达松峰的时候,最终却是看见力竭昏迷的封师叔躺在床榻上,而他的师尊和白师叔就站在一旁,面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
扶饮眼睫颤了颤,低声说道:“……师尊。”
江衔偏头,看见是小徒弟过来了,便微微弯了弯眼眸,应声说道:“饮儿。”
扶饮一双瑰丽的异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衔,没有说话。
看见扶饮面上难看的神情,江衔微微怔了一瞬,随后他转向扶饮,轻声说道:“怎么了?”
“……”
扶饮掌心几乎被掐出血来,可他浑然不知,只是走上前去,伸出自己另外一只手心完好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恳求,说道:“……师尊,您牵我一下。”
江衔释然地笑了笑,伸手在他掌心轻轻勾了一下,随后五指扣紧,把小徒弟拉进自己怀里,缓声道:“这样够吗?”
扶饮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地埋进他的颈窝,小声说道,“师尊,您不要骗我,可以吗?”
江衔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没有骗你,怎么了?”
此时江衔一只手扣着扶饮,另一只手勾在他的腰间。
扶饮伸手向后探去,一点点顺着江衔的臂膀摸到了他的手背,还有江衔不甚明显,但仍旧微微发颤的指尖。
“……”
江衔倏地沉默了。
那引渡煞气流入体内的手。
扶饮气息乱得发抖,他深呼吸几次,脊背却仍旧抑制不住地发颤。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放开了江衔的手,本能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臂弯,像是要留住什么难以留住的人一样,略微语无伦次地说道:“师、师尊……”
江衔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一下扶饮的耳垂转移他的注意力,说道:“乖,饮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点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刚才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扶饮听见这句,不知为何感到心中有一瞬的空茫不已,整个人忽然间却是不再发抖了。
一会儿就好了。
当初江衔第一次被他逮到偷偷引渡煞气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一次,他眼中向来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师尊在唇角涌出的鲜血浸透,几乎要将半身重量靠在身后的墙上,才能勉强保持挺拔的身形。
那是扶饮第一次擅作主张设下了一道禁制,把师尊关在了他自己的寝宫里,不让他出去继续引渡煞气。
他靠坐在关闭的门扉前,抱着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块,听见门后轻缓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随后静默无声地停在了扶饮一门之隔的后面。
扶饮知道根本关不住他。
他这个小弟子才什么修为啊?怎么可能关住堂堂明渊仙尊?
江衔就这样在一门之隔的后面,无声站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那一刻,扶饮好希望自己就是能够吞天噬地的凶兽,就这么死守在江衔的寝宫门前,让他一打开门就会被震慑得再也不出来,再把外面那些一分一秒都在消耗江衔心血的东西一口闷掉。
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希望师尊能够为他心软留下,最终却只是等来师尊俯身弯腰将他抱起,转身放回了柔软的床榻上,然后一点点走出了扶饮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