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直播爆红 上(389)
胖子哆嗦着伸手给简云台解安全带,磕磕巴巴说:“黑、黑客白也在车队里?”
“什么?听不清!”简云台抬高音调。
胖子贴到简云台耳边,嘶声吼:“我问你,黑客白是不是也在车队里?!”
“他早就被降安组的人接走了,不和我们走一条路。”简云台掩鼻喊回去。
胖子更愣,哑然说:“那歹徒寻错仇了啊!他们怎么回事?连目标都没摸清楚,这他妈根本就是无差别扫射啊。”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以往也不是没有直播组成员遇袭的事情发生,只不过那些人一般都是单独行动,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胖子下意识觉得,歹徒可能是白河城恐怖袭击的受难者家属,这是来复仇了。
解开安全带后,简云台调转身形,卧趴在车厢中。单手按住胖子,他小心翼翼拽了下梁燕的手臂,“梁姐?”
“……”前座前面一片死寂。
胖子声音发紧说:“我刚刚看见她中弹了!后面那波扫射估计也没躲过去。”
“……”
简云台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待流弹状况好些,他作势准备翻出车窗。胖子一把拉住他,震惊问:“你干嘛?”
简云台:“我出去看看情况。”
胖子气到狂翻白眼,又一把将其按下,骂道:“看你妈个头看情况!你个轻微脑震荡在外面瞎跑,头晕一头栽在地上就是个活靶子,给我好好待在车里!待着!”
简云台被按了回去,面色发白环膝而坐。远处的枪击声不断,还有警笛长鸣之声,警车上的红蓝光晕不断闪烁,恍惚之间他都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现在还在人工智能副本中一样,在经历了重重危机与困难之后,他甚至还遗失掉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然而最终迎来的不是宿舍中温暖的床铺,而是络绎不绝的子弹,他仿佛依然没能逃离那个氤氲都市。
天旋地转。
大约有七八辆装甲车疾驰而来,别停在他们所在的车辆周围,有序地塑造起一个由装甲车形成的机械‘盾牌’。
胖子同样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心中庆幸着还好他没把金金也带出来。
不知多长时间以后,外面的喧嚣声停歇。大约又过了两分钟,简云台一言不发踹开车门,绕到车辆主驾驶座边。
胖子呆滞地跟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轻微脑震荡了,不然怎么看什么都天旋地转呢?跟喝了假酒一样。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荒谬而梦幻,像是老电影之中的末日景象。昏黄的天色之中,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每一个人都负伤带血,背着长.枪宛如踏在泥黄的云层上。
他看见简云台徒手卸掉主驾驶座边的车门,回头高声喊:“这里有人中弹!”
鱼星草就在后方的车上,此时一路小跑而来,迅速蹲下身查看一番,话语简洁冲简云台说:“人还活着。有颗子弹射到喉咙上,情况很危急,你把她搬出来,我好取子弹。”
简云台点头:“好。”
将梁燕半拖半抬弄出来后平躺着,简云台迅速让开身,让鱼星草上前。
梁燕已经失去了意识,喉咙处破了一个大洞,能看见铜质的子弹头镶嵌在其中,只露出一个像极了眉钉的尖尖。与此同时,她身上还中了数枚子弹,潺潺鲜血止都止不住,没几秒她就枕在了血泊之中。
鱼星草随身带着小手术箱,顿了一下后用左手从中拿出镊子,他迅速伸出手。
又长时间不动。
镊子悬在染血的喉咙前,手掌心开始往外飙汗。不到几秒钟,他整只手都在疯狂发颤,连带着镊子也在伤口前抖颤着。
“怎么了?”简云台问。
鱼星草面色惨白,涩声说:“我不是左撇子,用左手来……我怕把她弄得大出血。”
简云台沉默:“……”
这时候,两人中间的间隙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强硬夺过鱼星草手中的镊子。是随行的另外一名灵祟,事态紧急,那灵祟也顾不得说话,一路踉跄跑来又踉跄地扎到梁燕身边,无意间将鱼星草挤到一旁。
夺过镊子后,灵祟动作迅速而专业地取出子弹,抬手愈合梁燕喉咙上的伤口。又取剪刀剪开梁燕腰腹上的衣服。
“耽误了最佳救治时机,梁燕经纪人失血过多。情况很糟糕。”灵祟面色焦急起身,招呼着督察队士兵过来抬人,高声呼道:“快!把这个病人送到就医岭去输血!”
有士兵抬着担架来,训练有素地将梁燕抬上担架。所有人面色沉重,手上、脚上不断发出嘈杂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能听到数道沉重的呼吸声。
简云台快步跟上了那队士兵,皱眉说:“我也正要去就医岭,我和你们一起。”
等这行人走出十几米开外,胖子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猛地一拍脑袋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又后知后觉转过头,疑惑看向鱼星草说:“你不跟过去看看吗?”
“…………”
鱼星草缓慢地垂下了左手,紧紧抿了一下发青的下唇,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说:“我就不过去了,反正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胖子不赞同地‘啊——’了一声,他知道鱼星草此时心里难受,但自己又急着想上车。最后只无奈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那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吧。这次副本辛苦了,你可能只是太累了,别想那么多。”
“好。”
目送胖子离开以后,鱼星草脱力靠在车上。车侧有许多凹陷下去的弹孔,子弹的背端又无端凸出来,密密麻麻地顶着他的背脊,像是有无数根刺扎穿了他的心脏一般。
鱼星草眼眶微红地垂下眼。
方才……若是有其他灵祟在梁燕身边,一定不会迟疑那么久。
一定不会错过梁燕的最佳救治时机。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么个废人?
※※※
临近天明时刻,整个降安组严阵以待。别墅区灯火通明,寂寥的长夜被日出划过一道天光,这天光来得尤为漫长。
小助理姑妈僵硬站在一楼,大气都不敢出。鉴于黑客白屡次违背规则,通过电子设备联络微生律的缘故,前日联盟下达了指令,所有进降安组的人都不许带电子设备。
进降安组这条长街之前,联盟又额外安插了一道检查程序,专门检查电子设备。
没有手机玩,姑妈只能焦虑在一楼等待。她其实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满室研究员都站着,她也不好意思坐。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有几名研究员拿着报告走下来,像是想往外走。
姑妈好奇地凑近其中一人,小声问:“微生律情况怎么样啊?”
研究员看她一眼,说话时声音还残留着一些紧绷感,“你是指什么?”
“精神阈值。”这是姑妈最关心的事情。
研究员翻了一下手中的报告,小声说:“精神阈值已经降下来了。”说到这里,他满脸惊吓地拍了拍胸脯,后怕道:“你是没有看见刚刚那个场面,玻璃全都震碎了。他刚醒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死在岩浆里实在是……”
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已经走到别墅外的其他研究员叫他的名字,那研究员应了一声,又转头说:“总之危机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我建议你过半个月再来找他选副本,这段时间别来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
姑妈愣了一下,乖乖点头。
研究员向外走出几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叮嘱说:“我刚刚听我们老师说,黑客白这次愿意调整人工智能副本的直播信号,他还有个前提条件。”
姑妈心里更愣了。
降安组与招安组不一样,招安组的经纪人也许会一人负责多名直播成员,这在他们降安组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们这边,一名经纪人只用服务于一人。也就是说姑妈只服务于微生律,黑客白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