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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 四(135)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21-07-01 08:50 标签:快穿 仙侠修真 年上 武侠

  以至于谢青鹤总是无缘无故地昏迷,再醒来时,就发现身上带了不少刑伤。
  一次两次谢青鹤还能忍耐,架不住叶庆绪老这么干,简直成了家常便饭。今天醒来发现指甲掉了几个,明天醒来发现肚皮上有刀口子,后天醒来胸膛上有烙印……
  “我这一身冰肌玉骨健康潇洒,小师弟最是爱慕。你就这么祸祸我!”谢青鹤震怒。
  最重要的是,伤处还很痛。
  谢青鹤不能再忍受如此逆来顺受的生活,他胸臆中充斥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愤怒,使他无法再躺平休息,无论白天黑夜,脑子里都在翻来覆去地想事情——想吕旦默写过的一切经文。
  他不能做任何事,也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
  唯独思想。
  醒在想。梦中也想。
  清醒时,他琢磨的是吕旦写给他的经文。
  睡梦中,人原本不应该具有读写的能力,然而,谢青鹤毕竟不是正常人,他完全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人的修士。那些清醒时不记得的知识,在梦中就很奇异地出现了。
  ——谢青鹤不肯定它们对不对,但是,梦里出现过的文字,他记得非常清楚。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谢青鹤在清醒时,又开始学习梦里记住的经文。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是世上没有的“经文”。
  那是当初他自己博采群书之后,内在形成的一种独属于“谢青鹤”的“经验累积”,换言之,那就是被他自己咀嚼之后残留下来的只适合他自己修行的精华。最顶层、最内在、最浓缩的精华。
  这让他常常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惊喜与错觉,此后又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恍悟。
  曾经世间有很多无法理解的艰涩痛苦,拿到了那把钥匙,对付任何问题都是势如破竹。到后来谢青鹤就是在整理各种各样的“方法”,对付这种情况该用什么办法,对付那种情况该用什么办法。
  他很沉得住气。
  尽管胸臆间充斥的那股愤怒始终不能散去,但是,他依然一动不动地任凭叶庆绪肆意炮制。
  皮囊与魂魄似乎分隔两边,二者互不相干。
  谢青鹤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懂得的还不够。
  这世间所有难题都有属于它自己的解法,若是追求每一件事的正确解法,就如先贤所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爽灵知道一种应付万物的办法,幽精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必须知道。
  他很清楚,只要找到那种“办法”,他就具有了爽灵的智慧,才可以策划反杀叶庆绪。
  ——不能拿师父冒险。
  ——不能拿宗门诸弟子冒险。
  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谢青鹤忍耐着愤怒,忍耐着日复一日的“折磨”,耐心地雌伏着。
  ※
  寒山之上,为了师父与诸弟子,幽精不得已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冷静。龙城之中,爽灵也正在体会爱护、厌恶、嫉妒等感情,慢慢地充实着情绪。
  远隔千里之遥,两个谢青鹤都在竭尽全力、补全自己所缺失的另一部分。


第365章
  未央宫人发现步莲台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奇景。
  ——每个艳阳的傍晚,步莲台都会淅淅沥沥下一场小雨,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最使人啧啧称奇的是,短暂快速的雨势就控制在步莲台的范围内,与之相隔不足百步的左右宫室都点水不沾,偶尔一阵风吹来,才会落下点滴细雨沾湿地面。
  这事情太过神奇,消息不胫而走,朝野坊间皆侃侃而谈。
  有人以此议论皇帝废弃元后,立一位来历不明的新后是触怒了祖宗,引得上苍哭泣,这说法在民间很快愈演愈烈。但凡熟知皇帝弑父篡位真相的知情者都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当初皇帝把亲爹都宰了,也没见触怒祖宗引得上苍哭泣,换个老婆而已,上苍就开始哭了?
  不过,民间多数人都不知道皇帝继位的真相,反倒是对无故被废的元后深感同情。
  朝廷后宫闹的这点小手段在束寒云眼里不值一提,很快宫中传出梁妃病死、邓妃养病的消息,大皇子被申饬丢了户部的差事,被勒令在家读书养性,三皇子也从吏部调往刑部任职。
  步莲台仍是每天都下一场雨,出一道两道彩虹,宫外乱七八糟的传言却渐渐地消失无踪了。
  这事当然也引起了白公主的瞩目,她派了鹿女和羊女来试探伏传的心思,伏传也没撒谎:“龙女要吃彩虹,想辙给她弄点。”还拉着鹿女和羊女询问对策,“不知道阿寿怎么才能好起来。”
  龙女是伏传的驯兽,他想要救治龙女乃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找不出毛病。
  谈及阿寿,鹿女和羊女也觉得心虚。当初被白公主带去小世界的妖族都被伏传杀光了,可鹿女羊女也都知道阿寿会虚弱沉睡的原因——不就是白公主抓她去当小世界的养料么?两妖回去复命,白公主明知道这里面有些怪异,也没有凿实的证据。
  战力不如的情况下,做任何决定都得三思而行。白公主决定先找束寒云探探口风。
  “那小孩这些天不怎么来了?”白公主从来都是悄然出现在太极殿中,当了皇后也是一样。满屋子宫女守在长秋宫,她悄悄溜了出来,见屋内只剩下皇帝的心腹宫监,她就直接从屏风后出来。
  束寒云正在看折子,头也不抬:“嗯。”
  “从前也不见他这么折腾着给龙女治伤,突然就学了调治风雨的手段,着急喂龙女吃虹餐霞。陛下都不觉得这事略有些不合常情么?”白公主非得挤到束寒云的御座里挨在一起,伸手去拿束寒云手里的折子与朱笔,“陛下倒是沉得住气。”
  “你究竟有何事。”束寒云问道。
  “我就想问一问,与我结盟之人,是陛下呢,还是寒江源头那一位?”白公主问。
  “你最初找的是谁,与你好处的是谁,和你结盟的就是谁。”束寒云说话时,隐带了一丝不耐。他明知道白公主琢磨什么、想要做什么,听见白公主的问题还是忍不住心生嘲讽。
  ——寒江剑派与你结盟?你也配。
  “怪道如此呢。原来我不是那位的盟友。”白公主也没生气,白生生的指尖在朱砂墨砚中沾了沾,越发显得墨朱指白,她凑近束寒云的身边,试图把朱砂描在他的脸上。
  束寒云捏住她的手:“你也不要太过分。”
  白公主故作惊讶,哎呀一声:“是了,丑角脸上画的都是一块白,不是红色。”
  束寒云也未显露出怒容,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把她指尖沾着的朱砂墨擦拭干净。白公主显然有些意外,见指尖擦干净了,她突尔一笑,问道:“陛下脊骨伤势渐愈,这就学会讨好我了么?”
  束寒云叹了一口气,指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么?他早已对你弃如敝履另觅新欢,却把你发落道这具残破的皮囊里让你日夜操心劳累。你就真的这么夙夜勤恳治理天下,除了吃饭睡觉上朝议政批折子,平时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你认真赎罪他就肯多看你一眼?——他回来了,就在你眼皮底下,搭理你了么?”白公主带了一丝嘲讽又仿佛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
  束寒云完全没理会她的垃圾情绪攻击,径直问道:“公主很关心他的下落?”
  白公主反问道:“陛下不关心么?”
  “公主想知道他是不是回了龙城,这事简单。倒也不必这么费尽心思。”束寒云吩咐角落里待命的宫监,“去偏殿请五爷过来。朕有事问他。”
  白公主不大习惯束寒云这么直来直往,她能控制得住束寒云,是因为束寒云废人一枚。
  但,伏传战力惊人,白公主完全不是对手。自打伏传住进太极殿之后,白公主都不敢轻易露面,惟恐伏传与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找她报小世界羞辱之仇。
  束寒云也知道此事,平时从不安排她与伏传见面,也是担心双方见面就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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