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影(18)
“我送你回去?”景忆鸣摁了下车钥匙。
“不用了。”孟然说。
“行,”景忆鸣说,“那以后都不再见了?”
孟然犹豫了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被冷风吹得思维都冻住了似的,隔了会儿才点点头。
景忆鸣笑了起来,上车之前忽然压低声音道:“孟然,不要后悔。”
孟然的犹豫瞬间荡然无存,看向景忆鸣的眼神愈发冷漠,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直到景忆鸣开车走了才将紧皱的眉头松开。
打了辆车,到楼下早点摊随便买了点儿打包给宴尘远拎上去,孟然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敲了半天门宴尘远才来开门。
“楼下买的?”宴尘远接过早点,拉开袋子看了眼。
“嗯。”孟然点点头,换了鞋走进来。
宴尘远往卧室的方向喊了声“起床了萧渡水!”,然后去厨房拿了几个碗把早点装好,问孟然要不要吃,孟然摇摇头拒绝了。
“对了,我今早接了个电话,”宴尘远捏了个虾饺放到嘴里,“我们局长有个亲戚,上周也进了轮回边境,这回刚好出来……”
“不带。”孟然说。
“还没说完呢,”宴尘远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急着拒绝干嘛?”
“不一定能分到同一关,”孟然抬起头,萧渡水正好从卧室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才继续说,“也保证不了他能活下来。”
“你之前和景丞不一直在同一关么?我知道你有办法,”宴尘远说,“况且也不是让你带,那亲戚也是从小杀鬼,经验不一定比你差,就想找你合作一下。”
他见孟然不说话,又捏了个虾饺吃:“他可是点名要找你合作的。”
孟然想了会儿,又叹了口气。
他的确需要帮手,一个人闯关实在太难了。
“谁?”孟然说。
宴尘远见他有要同意的意思,笑了下:“你也认识的。”
孟然抬眼看过去,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就昨天你带过来那个,”宴尘远说,“景忆鸣。”
第12章 绿箭,打钱
景忆鸣。
又他妈是景忆鸣。
才回到现实世界不足二十四小时,孟然感觉自己的周围充满了景忆鸣,处处都是他,名字,身影,早餐店都能碰上,风里雨里,景忆鸣等你。
不,不对。
宴尘远说的是对方“点名”要和他合作。
说明景忆鸣早就瞄上他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化得太过,宴尘远放下了虾饺,看着他:“怎么了?”
“景忆鸣家住那儿?”孟然拉开椅子坐下了。
宴尘远说了个地址,孟然的视线又垂下,萧渡水这时候洗漱出来一个俯冲冲到餐桌前,操起桌上的筷子塞了个蒸饺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饿死我了……你俩聊什么呢?”
“没什么,”孟然说,“你们吃。”
说完自己起身回了屋,萧渡水愣了下,直到孟然回了屋才看着宴尘远:“你惹他了?”
“没,我惹他干嘛,”宴尘远说,“你他妈吃慢点儿,我昨晚饿着你了是吧。”
萧渡水冲他竖了竖中指没说话。
孟然其实并不知道宴尘远说的景忆鸣家那个地址在那儿。
他回了屋,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地图,至少能确定的是景忆鸣家根本不在早点摊附近。
难怪开着车去吃早点。
难怪临走前说“你别后悔”。
个神经病早就有预谋的,早就点名要和他合作了,还他妈搞什么早点摊偶遇,还交他妈的朋友!
拿口香糖交朋友!一顿饭吃几个绿箭广告啊!
孟然捏着手机深吸了口气,一股没由来的烦躁裹住了心脏,逼得他把窗户拉开吹了好一会儿凉风才冷静下来。
这样一来他也能理解为什么景忆鸣能那么冷静地砍活尸了,按宴尘远说的,他从小就见过鬼,冷静算什么,孟然想了下,最后在三楼小房间里砍活尸的时候他是闭着眼睛的,没看见景忆鸣的表情,说不定景忆鸣边砍边笑呢。
本来就不正常又压抑那么几天,一砍活尸突然体验到了丰收一般的喜悦,莫名其妙乐起来了也说不定。
萧渡水在这时候推开门,感受到屋里的冷气后很明显地啧了一声:“不发烧了?”
孟然回过神,把手机揣进兜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了。”
至少没有头晕眼花手脚变轻那种症状,早上出去吃早点的时候比谁都健康。
萧渡水手里还拿着体温枪,走进来冲他额头上一摁,看了眼显示温度,三十六度五,是好了,他没说什么,关上窗户去冲了包冲剂端进来叫孟然喝了。
“宴尘远和我说了下,要你组队去轮回边境的事儿,”萧渡水说,“那个景忆鸣,你不想和他一块儿?”
“……没有。”孟然一口干了冲击,抬眼看着萧渡水。
“我不是来劝你的,孟然,”萧渡水坐在床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我是想说,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和他一块儿。”
孟然握着杯子没说话。
“你第一次去轮回边境的时候,有……有景丞和你照应着,现在你是一个人,”萧渡水说,“你必须得和他一块儿,否则你宴叔叔揍你。”
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杯子,里面有些没有彻底融进水里的小颗粒,现在已经化成了一团,黏糊糊的贴在杯底。
“你从医院逃跑的时候他就想揍你了……不管景忆鸣那人怎么样,想活下去的心总不会错,和他一块儿至少能安全点儿,”萧渡水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洗杯子去。”
“嗯?哦。”孟然应了声,拿着杯子到厨房去洗,杯底那些颗粒被冲散,孟然看着那些水卷着药流走,做了几个深呼吸。
其实不需要萧渡水来说他也清楚,和景忆鸣一块儿闯关的赢面会大很多。
……组队就组队吧。
孟然冲完杯子,拿东西擦了擦放到一边。
就像萧渡水说的那样,至少他们的目标都是活下去。
“他这会儿应该在生气,”景忆鸣拿着个勺子,在咖啡里搅了半天一口没喝,“问他叔叔我家在那儿,然后看看地图,发现我家根本就不在早点摊附近。”
“然后发现你是个跟踪狂的事实?”陆桓意抱着只猫,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
景忆鸣笑了半天才往沙发上一靠,又坐直了,端起咖啡杯时手腕上的红绳和符咒轻轻地晃:“这玩意儿到底有用没用?”
“我不说了么,不确定,我也没去过轮回边境,”陆桓意又打了个呵欠,擦掉眼泪后看着景忆鸣,“……你这张脸看着挺奇怪的。”
“是么?”景忆鸣扭头在玻璃的倒影上扫了两眼,“还行吧?”
“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怪,你不觉得么?”陆桓意把猫抱到一边,搓搓手,“待会儿重新给你弄一下吧。”
这个点儿外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裹着厚重的棉袄或羽绒服走在街上,阳光落下来,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上的水珠噼里啪啦地落在雨棚上。
冬季少有的暖阳收起后寒风愈发唬人,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没什么地方可去,孟然干脆坐在屋里发呆,外面宴尘远和萧渡水似乎在商量着来次大扫除,俩人从吃完早点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吃完中午饭也不安生,睡一觉起来接着吵。
孟然有时候觉得他俩的感情就是吵出来的,爱之深恨之切。
到了晚上,宴尘远说景忆鸣那边组了个饭局,孟然和景忆鸣都得去,说是为了让他们彼此熟悉熟悉,顺便探讨一下分到同一关的方法。
孟然没想到早上见了景忆鸣,晚上还要见景忆鸣,被宴尘远塞进车里的时候心情极其复杂,被萧渡水裹得密不透风,跟碰了风就会原地风干一样,心情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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