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与野兽(7)
张冽这才想到女妖一开始诱惑他的时候,他腿上突然一疼才清醒过来,显然是这葫芦的功劳,否则他恐怕直接就被带走了。
他这边想着,那边江一帆都快哭出来了,“怎么成灰了,这不是给我的葫芦吗”显然这家伙跟姜华联系过了,张冽也不忍心看他受罪,也没解释,就说,“我再去给你拿一个。”
江一帆立时就松了口气,屁颠颠跟着张冽进屋去。只是走到门框处,碰见了跟山一样的白寅,他就想起来昨天差点被这人打断了鼻子,不由抬头挺胸摇头晃尾的进去了,路过的时候还来了句,“我找张冽,跟你没关系啊!”
张冽现在知道白寅的身份,真怕白寅揍他,还专门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白寅黑着一张脸,不过好像因为接触多了,他似乎能解答一些这意思了,白寅这是压根没看上江一帆,不搭理他呢。张冽害怕江一帆真惹怒了白寅,连忙从箱子里又拿了个开光葫芦给他,推着他往外走。
“你挂身上就可以了,不要离身。”
江一帆一点都不想走,就跟张冽拿着白寅当护身符一样,江一帆也是拿着张冽当护身符呢。他一边不情愿的被往外推,一边把着门框说,“哎呀,你别着急,我还有件事呢,我爸想请你去我家做做客,谢谢你,你有空明天我带你回家吧。你可是救了我!”他那样子,就是告诉张冽,自己好重要的。
张冽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推辞了,“不用了,顺手的事儿,帮我谢谢叔叔。”
江一帆还死不肯走,冲着张冽说,“我爸其实想让你帮个忙,我们家有个亲戚,他最近遇上一件事……”
他话音还没落,就瞧见刚刚已经坐下的白寅,居然站了起来,那张可以吓死人的黑脸慢慢扭过来冲他看过来。江一帆的胆子如今还不如芝麻大,当即就缩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明天再给你细说,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葫芦!”
他溜得飞快,张冽想告诉他自己不参加军训,都没来得及,就听见砰地一声,这家伙已经钻屋子里去了。
张冽忍不住往后一看,白寅已经歪着在看书了,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他,连忙关了门,拿了盆去洗漱。这一天实在是劳累,等着洗漱完了,他原本还想看会儿手机呢,结果就沉沉睡去了。
白寅洗漱完毕,往他铺上看了一眼,就上了自己的床铺,随手关了灯。
夜里,张冽来回蹭了蹭,手上的创可贴不知怎的,掉落了下来。一股微弱的几不可闻的香甜的血腥气在屋子里慢慢散开,白寅在床上焦躁的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早上,太阳光透过并未完全关闭的窗帘,照进了小小的宿舍间。张冽腰酸背痛,忍不住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别压我,太沉了。”
从胸口被摔落的小家伙先是滚了个四脚朝天,随后又自己爬了起来,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不瞒的看着又在呼呼大睡的张冽,低低吼了一声,直接一爪子,拍了上去!
第10章 衰老症
张冽睡得朦朦胧胧,就被一爪子拍醒了。
他睁开眼,恰好跟小家伙面对面,这家伙丝毫没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粗鲁,此时还很委屈似的,冲着他吼了一声。
张冽昨天消耗太大,脑袋都是蒙的,所以反应慢了点。
小家伙八成以为张冽睡懒觉这是不搭理他,干脆自己动了手,在张冽目瞪口呆之下,毫不客气的硬生生的挤进了人家的怀里。
这家伙的毛并不是一般的猫科动物那样,软软的,实际上是有点扎愣,刺在张冽的手臂和脖子上,别提多痒痒了。更何况,这家伙的大脑袋也不老实,在他的怀里还来回的动着,似乎要找个舒坦的位置才好。
张冽一边笑,一边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再一次肯定,这绝对不是一只猫,真挺沉的啊。
他一是累,二是也纵着这小家伙,瞧他挤的费劲,干脆自己侧了侧身,平躺了下来,给人家让出了地方。
这下可是放了风。
小家伙先是抬起大脑袋来回看了看,然后确认张冽真的又平躺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半点不客气的,抬起了它的小爪子,踩到了张冽的身上。
一步,两步,张冽只觉得简直跟个铁球似的,沉甸甸的,要压死了,只是还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所以龇牙咧嘴的忍着没动。
三步。
小家伙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地方——张冽的胸口,停住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趴了下来。脑袋就正对着张冽。
张冽感受着那重量,终于知道,这两天睡觉为什么总做噩梦了,这几十斤的家伙压着心脏,不做噩梦才怪呢。再说,他抬不起头,只能往下瞥着这家伙,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又不是女孩子,胸口也不软,你有什么好踩的啊。
他想,就问出来了,“嘿,你怎么就认准这地方了呢,咱换个成不?”
小家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黑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就回答了一个字,“吼!”
这是什么意思啊!张冽忍不住伸出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你这是不想动的意思吧。”
虽然是夏天了,按理说动物都该掉毛,但小家伙的毛依旧特别厚实,摸在手里,虽然微微有些硬,可手感也不错。张冽忍不住多揉了两下,好在小家伙并没有动弹,反而又冲着他吼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你让我趴着,我让你揉脑袋,咱俩两清了。”
张冽都觉得自己神经病,一个小不点,怎么可能这么精?再说,他哪里有本事听得懂兽语了。只当是自己发晕,不过他小孩心性,这会儿又没人……
一想到这个,张冽才想起还有白寅呢,连忙往旁边看去,发现白寅的床铺依旧是乱七八糟刚睡醒的样子,叠都没叠,可人又不见了。
张冽吓了一跳,咕噜就爬了起来——这可不是平日,室友去哪里都可以。他最近还危险着呢,护身符不见了,岂不是要丢小命。
这么一动,可苦了没有防备的小家伙,又跟个球一样,滚着圈从张冽身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还没叫,张冽就瞧见了。
只是那样子实在是太傻了,张冽再想想它刚刚那威风凛凛踩他胸的小模样,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
小家伙自己爬了起来,冲着张冽就吼了一声,不过这次能听出来不高兴了,还带着气音呢。张冽也不是故意的,连忙过去揉揉它脑袋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室友不见了,没他我很危险的,有点着急。”
小家伙用爪子把他的手拍了下来。
这么傲娇啊。
张冽顿了顿,又想了个法子,“对了,我昨天给你买了口粮,你……”
他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花了足足一个星期生活费买给小家伙的口粮,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有苹果,你要吗?”
小家伙压根没搭理他。
不过张冽可不管,直接飞身下床,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摸出了红红的大苹果,递给了这家伙。果不其然,小家伙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不过倒是扑起来玩了。张冽就在床下面,伸着手摸着人家脑袋许诺,“你先玩会儿,我打个电话,等我室友回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要肉有肉,要奶有奶!不过,”他想了想白寅的样子,忍不住还叮嘱了一句,“他人挺好的,就是表情有点凶,你别害怕!”
小家伙龇牙咧嘴的看着那只苹果,猛然跳起扑了上去,吼了一声。
张冽瞧它玩得高兴,这才摸了摸枕头底下,把手机掏出来给白寅打了个电话——这是昨晚他加上的。结果铃声很快在隔壁床铺响起,张冽瞬间就放了心,这应该是早起出去溜达了吧,很快就会回来的。
结果张冽在宿舍里等了一会儿,白寅没等回来,倒是将江一帆的电话等来了,这小子在电话里问他,“大师,你有空吗?来我宿舍一趟呗。”
张冽放不下小家伙,自然不愿意去,一边揉着小家伙的毛茸茸的脊背,一边回答,“我宿舍没人,你过来就行。”
江一帆不愿意道,“我还是不过去了,你们宿舍白寅太恐怖了,万一他碰上,又得用那种弄死你的目光看我,不够做噩梦的呢。大师,你过来几分钟就行,我就是有点事求你,要给你看几张照片。”
他怕张冽不答应,还说,“事关人命,万分紧急呢!”
张冽毕竟善良,那天江一帆冲他耀武扬威,他晚上不照旧救人呢,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人命。他扭头看了看,依旧跟那个苹果作斗争的小家伙,伸手拍了拍他脑袋交代,“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等着我。”
小家伙压根没搭理他。
张冽怕他跑出去,又去将通往阳台的窗户和门都关好了,这才去了江一帆的宿舍。
江一帆他们已经开始军训了,这会儿还不到点,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唯有江一帆穿着件带着盐粒子的军装等着他,一见他这家伙就特热情地扑了过来,张冽闻着那股子酸臭味就直接退了一步,冲他命令道,“离我五步远,直接说就是了,你这是什么味啊,太难闻了。”
江一帆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昨天懒得洗衣服,这不干了又穿,可不是一身汗腥味。他摸摸头笑了笑,终究没过去,先是表扬了张冽一番,“你可真厉害,我昨天真没事,一夜好觉,连噩梦都没做呢。”
张冽可不是来听他这话的,就问他,“到底什么事。”
一提这个,江一帆连忙从床上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冽。张冽接过来一瞧,照片里拍的是个人物远景,应该是早上,阳光洒进来,打在了地上,一切看着都那么温馨。老太太安然的坐在躺椅上,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远方。
他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如果非要说有点不太得劲的事儿,就是这位老太太穿的衣服非常的时髦,跟她的年龄一点都不符合,就问,“这怎么了?”
江一帆就说,“你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如果我告诉你,这顶上的女人,今年才二十八岁呢?”
张冽顿时就惊了,他低头又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沟壑,在她露出的手背上都带着老年斑,这明明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这是得病了?我可不会治病!”张冽只能这么判断。
江一帆摇摇头说,“不是,有一种病的确是衰老症,但我们查过,那种疾病多发于儿童身上,她不是。她是我家的一位表姐,三个月前还好好的,在几天之间突然变成了这样,她也不吭声也不说话,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们找了很多医院,都找不出原因。
后来有一位一直帮我们家看风水的大师,就跟我父亲闲聊的时候说,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东西,否则不能这么奇怪。我爸也觉得像,你也知道,我爸在江城还是有点人脉的,就找了不少大师,可都不管用。那天他听说了你的本事,就想到了这事儿,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说完,他又递上了一张照片。
张冽接了过来,却发现是位姑娘的照片,二十多岁年纪,站在阳光下,笑的无比灿烂,端的是青春飞扬。张冽一瞧就知道,“这是……她?”
江一帆点点头,“三个月前的她。”
张冽就有点心疼,这太可惜了,这样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居然瞬间变成了这样,他想了想说,“我其实什么都不懂,没这个本事。不过家里有些人是做这个的,我可以帮忙问问。照片我先留下,行吗?”
在江一帆眼里,他就是大师啊,虽然没一口答应,可也足够他兴奋了。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那我等你好消息,不过要快点,”这家伙平时看着又嚣张又讨厌,对家人居然还不错,他皱眉说,“我舅妈说,表姐这两天感觉比原先老的更快一些了,怕她撑不了多久。”
张冽点点头,不过心里还记挂着小家伙,也不敢呆太久,再说江一帆也要军训去了,就告辞了。
两个人的宿舍原本就挨着,他两步就回了屋子,大概是上次小家伙不告而别,他这回虽然锁了门可挺担心的,进门就叫了声,“小家伙,我回来……”
那个啦还没出口,他就瞧见了躺在上铺上,慢慢睁开眼睛的白寅。
白寅其实长得很好看,俊眉朗目的,尤其是这种歪躺着眯着眼睛的时候,更是显得冷峻又有气势。张冽的话一下子就噎到了嗓子眼里,他觉得自己对白寅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是很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却有点害怕他。总之不怎么自然。见白寅看他,他就摸摸脑袋,问了一句好,“你回来了!”
说完,他就往自己的铺上看过去,他走的时候,小家伙正在他铺上玩苹果呢。结果直觉果然是对的,小家伙居然又不见了,而且这次连苹果都没带走。
张冽下意识的就往阳台那边看,发现门窗依旧锁的好好的,那就是从大门走的?在他之前回来的,可只有白寅。要是别的事儿,他肯定不吭声了,可他真担心小家伙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而且今天他都没给小家伙换药呢。
张冽想了想,终于还是问了,“白队,那个你进来的时候见到一只……”他顿了顿,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小家伙,想了想只能说,“比猫大点的小动物吗?就在我床上。”
白寅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有点不那么自然,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没看见。我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张冽一听眉头更皱了,一边说着,“有个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的,进了咱们宿舍了,这两天早上都跟着我睡呢。奇怪了,我明明把门锁好了,它这是跑哪里去了。”他说着,就把手里的照片放在了一旁,低头在床下和柜子里找了起来,“跑掉了没事,它能再来,可千万别藏在哪里,我们要是不在,饿到了怎么办?”
他没看见,白寅脸上此时更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后,白寅的目光就看向了那两张照片,随后就咦了一声,问了句,“这是江一帆求你的事儿?”
张冽从自己写字台底下爬出来,露出一张额头带灰的漂亮小脸点头说,“他说他表姐突然变成了这样,想请我看看。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寻思问问我爸呢。”说完,他又钻了回去,一边找一边纳闷,“不可能啊,既然你没看见它跑了,我把门窗又锁好了,它就在这个屋子啊,跑哪里去了。”
张冽干脆趴在了地上,一边看着柜子底下,一边小声的叫唤着,“小家伙,小家伙,快点出来啊,我带你去喝奶呢!”
白寅从上往下,看着那个冲着他撅着的屁股,实在是受不住了,干脆坐了起来,说道,“不用找你爸了,这事儿我能处理,我陪你去吧。”
第11章 吃饭饭
这话说出口,别说张冽,白寅自己都吓一跳,他什么时候管过闲事?
只是想收回已经晚了,张冽又顶着那张带着灰的漂亮小脸从书桌下面钻了出来,特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啊!那肯定不用找我爸爸了,你可是江城001所的人!”
白寅:001所的人这么厉害吗?这家伙居然这么信任?
他还没什么,又听张冽说,“不过,你是为了迁就我才答应的吧,真是太麻烦你了,谢谢哈。”
这会儿张冽还跪在地上呢,小脸仰着,一脸的灿烂笑容,把他捧得又是那么高大上,饶是白寅真没这意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只能咳嗽了一声,将尴尬掩饰过去,换了个话题,“你起来吧,咱们去看看,这事儿不能拖。”
结果刚刚还很上道的家伙,这会儿居然固执上了,“再等会儿,”他说着又低下了头,一边敲击桌椅一边说,“既然你没看见它出去,小家伙就在咱们宿舍呢,它头上带着伤,又是个幼崽,说不定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还受欺负的,这会儿不找到它,饿坏了怎么办?”
白寅听得浑身不得劲,他从生下来就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个不要命了敢欺负他?
可显然张冽就是这么认为的,这会儿不在桌子底下找了,爬起来开始翻腾衣柜,边找边敲还边叫,“小家伙,吃饭饭了,出来吧。”
居然还用叠字!
“我其实看见它出去了。”白寅忍了又忍,终于选择走了这条路,要知道,他二千多岁的人生里,虽然不乏勾心斗角的时候,可对个普通人为了这点小事撒谎,那是绝无仅有的。可如今,他却不得不破戒了。
白寅这句话说出来后就畅快多了,“我一开门就有个东西窜出去,没看清楚什么样。别找了,应该是跑了。”
他说完就想松口气,结果看到张冽的表情时,那口气就那么含着了。张冽站在他的衣橱前,一脸的沮丧,那样子仿佛比他当年第一次化形失败还难过,显然是很喜欢小家伙的。
白寅下意识的就觉得,张冽八成会控诉他一番:你刚刚不是说没看见吗?你怎么把它放跑了?
结果没想到,张冽憋了半天,最终只是特惋惜的说了一句,“真走了啊!”不过随后就好了,这家伙抓抓脑袋,又高兴起来,“不过走了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它困在屋子里了,白队,我们走吧。”
这小子?白寅看着他,忍不住就想到了个字,善,真是个善良的家伙。
他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将那两张照片拿在手上看了看,就吩咐张冽,“问问江一帆他表姐家的位置,咱们立刻过去。”
张冽立时就给江一帆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会儿军训还没开始,江一帆应该是在食堂,那边环境嘈嘈杂杂的,听见张冽说现在就过去的时候,江一帆别提多高兴了,当即就说,“那你等着,我到宿舍楼下接你,我马上就到!”
说完,这家伙就挂了电话,张冽那句你不军训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没办法,两人只能在楼下略等了等。好在白寅的车就停在楼下,江一帆一露面就让他上车往校外开去了。江一帆坐在后车座上还有点不自在,在微信里问张冽,“白寅怎么也跟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