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星(13)
“郑翠花?”闻言的陈京墨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平静无波。“是养鹅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彭思淼:“不,是那只鹅的名字。”
陈京墨:“……”
第10章 缘起
两天后的周末,郑常山又独自去了趟溪涧村。
这次他不是因为镇政府公事去的自然就没有公家车开,所以最终只能和一群本地居民一起挤上了镇子上的农公车。
几天前他和原始档案管理员的那番交谈最终还是给他带来了一点发现,而这位对禄星司一众人等都了如指掌的行主也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并都告诉了郑常山。
【六十七行—原始档案管理员】:
禀告禄星爸爸,叛逃行主呢其实指的就是那些从咱们禄星司已经失去从业资格并主动逃出人间仕途的行主们。因为咱们单位早些年一直有个强制性的规定,如果一个职业本身从事的人数少于一百人,那么这个行业的行主就会失去在禄星司工作的身份,并被取消其行业资格。这对很多行主个人来说肯定是很难接受的呀,对于那些正逐渐失去传承的职业们更是不公平的,所以二百多年前,行主僧苦练第一个叛逃出禄星司并伙同一众传统职业表示不会再承认自己是三百六十行的一员……因此即使是在五十年前这项规定已经就已经被神大第827次代表大会上正式投票取消了,但是他们到如今也不肯回来归位,而现在这些行主们也依旧被叫做叛逃行主也不归咱们管了……
【禄星爸爸】我是你爸爸:
哦,所以当初那脑残规定谁提出来的?
【六十七行---原始档案管理员】:
_(:з)∠)_回爸爸,天鸿星官长孙氏
【禄星爸爸】我是你爸爸:
身上有狐臭的那个长孙氏?
【六十七行—原始档案管理员】:
我亲爱的禄星爸爸虽然我真的很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我还是要大声地回答您……的确就是那个有狐臭的傻叉长孙氏!!!!就是他!!!就是他!!!
听原始档案管理员这激动的口气郑常山也能能猜到当初这事究竟弄得是有多不靠谱。
如今过去神界那些官僚主义分子搞出来的烂摊子都砸他手里了,那就算是他再不想管也得出手管管这破事。
现在找上门去揍那个偷了几只碗的叛逃行主对咱们偶像包袱很重的禄星爸爸来说明显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的。
然而事情还是要解决,放任那位叛逃行主一直这么在这人间仕途外徘徊也不是办法,所以当下郑常山这一直不怎么正常的脑子里就想出了一个不出意外能把禄星司三清办所有同事都弄懵逼了的想法。
【禄星爸爸】我是你爸爸:
以前嫌待遇不好不干了,那咱们现在就回聘吧。这事回头我来和上头打报告,有几个就尽量重新找回来几个,放在外面也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郑常山的语气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商量而是通知,无言以对的原始档案管理员开始很想告诉他这事上头的领导们未必会同意,但是郑常山当晚就一个报告打上去并附送了他本人的一份亲笔书信。
前凶星大人一出马那上头肯定也是不敢怠慢的,毕竟他现在虽然具体职位不高但论辈分却是一等一的高的,所以当晚他的报告就被往三十三重天上送了,而等到一天之后的晚上,加了班回去的郑常山刚一入睡便被当初那位保释他出狱的老星君给托梦了。
“你有没有礼貌?托梦都不知道先敲个门吗?”
老星君:“……”
隔一段时间见面贪狼星果然还是和老星君当初见的他的时候一样神经病,被他虐得都习以为常的老星君努力地保持着有涵养的微笑,最终还是效率把上头已经同意他回聘那些叛逃行主的事情给告诉了他。
彼时的郑常山漫不经心地仰靠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因为恢复了原身,所以一头黑色长发就那么一路蜿蜒到了地上,他邪气惨白的面容显得颓废而失真,蛇类般阴冷的眼睛里也不知道具体在望向何处,而见他这幅原身神魂一日不如一日的样子,谈完公事到底那老星君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上前一步冲郑常山开口道,“禄星您这段时日辛苦,上头对您的工作态度也多有褒奖,所以我在此也向您偷偷传个话……”
——“廉贞星此刻正离您不远,只要彼此有缘定不日定可以相见。”
……
暑气闷热的车内,各种农副产品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难闻。翠花被放在郑常山脚边的一个笼子里,梗着脖子神气活现的样子一看上去就和一般的家禽有些不同。
周围的一圈老乡们很多都还没见过这么肥的大鹅,纷纷探出头来问郑常山是多少钱一斤买的,是不是准备给自己媳妇补身的。
而郑常山对此倒是一律表现的从容,收敛起满身爪牙的样子除了长相看上去依旧不太像个正派人之外问题也不大了,甚至没几句话就和这几个车上的本地老年人有些语气熟稔地聊了起来。
“镇上工作的公务员啊?哎哟这饭碗可不错,给公家干活的就是好啊……要说怎么说现在和以前是不同了啊,以前是有门手艺就是铁饭碗不怕饿死了,现在啊还是得读书识字有知识才能有出头之日……”
车上有个大妈这般打趣着开口,看话里的意思是有些羡慕郑常山这样的稳定工作,而大巴车后头有个胡子拉擦的老爷子听完这话却明显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接着扯着嗓子大声反驳道,“尽胡说八道,老手艺怎么就不行了啊!晚清那时候桥水乡溪涧村可是响当当的富贵地呢!听我爹在世时候说,那会儿可是连宫里的贵人们都要找咱们本地的老师傅上京城去量那脚的尺码,一双老师傅亲手的的溪涧木屐更是卖到了天价……”
“呸!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整天就听你瞎编,谁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我可从来没听说溪涧村的人做什么木屐,真要是会做,干嘛现在都在家混吃等死的?”
“你还别不信,现在那荒山上头还有那溪涧钉屐郎祠堂呢!就是没香火供奉了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溪涧村人连自己的手艺丢了!真是给老祖宗蒙羞……”
大妈和老大爷之间的对话一直维持到了下车,郑常山听他们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着,灰白色的眸子中却隐约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浮动,只是那老大爷除了听自家父辈说的一些东西本身也只对那段存在于过去的故事了解不深,所以郑常山就算是再想听到更多的也显得有些难了。
不过有关于那个郑常山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钉屐行主,他倒是也在原始档案管理员紧接着给自己发来的详细资料中看到了这位已经叛逃出三百六十行的前行主的生平。
钉屐郎,是曾经存在于中国传统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位行主。
而屐,则是中国古代很早就产生的一种木制鞋。
明清时期,南方地区的仕宦和下层民众普遍都喜欢穿这类木屐,而每当落雨时木屐打在麻石街上,踢踢踏踏,就是这老城别样的风情。
因为卖木屐一行,除了有固定的商铺之外,还有不少中老年的匠人把做好的木屐挑到街上叫卖,他们通常一边走一边叫卖着‘卖屐,有好生俏的木屐卖’所以自此便得名,钉屐郎。
张晓芬老人的饭碗上写着钉屐二字,这说明她就是这钉屐一行的传人,而看她平时那副善于缝补的样子结果显然就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如果真像郑常山所知道的那样钉屐郎的确是一个叛逃行主的话,那么溪涧村村民祖传的饭碗为什么会丢失就显得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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