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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乡(257)

作者:顾言丶 时间:2020-05-20 08:22 标签:系统  无限流  悬疑推理  架空  情投意合  HE  

  托娅显然很忌惮屋中睡着的两人,他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出身子,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磨蹭了两三分钟都没有走到床边。
  等待的过程异常难熬,尤其是许暮洲看不到托娅的动作,只能从那些极其细微的衣料摩擦声来判断他离床的距离。
  但哪怕躺的浑身不自在,许暮洲依然安分地被严岑握着手腕,没有轻举妄动。他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底下,浑身放松,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依旧维持在睡眠状态中,只是头微微向床内侧偏了一些,睁着眼睛,试图在夜色中看清严岑的表情。
  严岑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许暮洲愣了一瞬,还不等跟着照做,就感觉到托娅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感觉委实不怎么样——在深更半夜,一个你本来应该正在熟睡的阶段,有人毫无障碍地推开了你的门,然后沉默地站在你的床边,深深地注视着你。
  许暮洲只要想想这画面就觉得这简直是悬疑恐怖片的现场,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甚至许暮洲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他根本不知道托娅在黑夜中的视力怎么样,是否已经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入睡。
  ——或许他没看见,也或许他看见了,也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只是什么都没说,依旧这样沉默地观察他。
  人类害怕未知是一种本能,这种毫无依据的猜测让许暮洲心跳如鼓,连眨眼的动作都不敢做,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现在再去思考睡前他跟严岑是否锁门,或者托娅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已经毫无意义了,许暮洲手心冒汗,心脏突突直跳,攥拳的手指都有些打滑。
  严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借着被子的掩饰用拇指轻轻摸索了一下许暮洲的腕脉。
  许暮洲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精神,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丧失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会变得更加敏感,许暮洲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正站着一个人,对方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他身上,正在肆意地打量着他。
  那视线有如实质,一寸一寸地从他的后颈向下滑,许暮洲几乎被他看得整个人僵成一条钢管,手心儿的汗都没地儿擦。
  托娅在床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像是不再满足于“观赏”本身,他微微弯下腰来,迟疑地冲着许暮洲的侧脸伸出了手——
  许暮洲清晰地感觉到了托娅微凉轻柔的呼吸就打在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地,跟他近在咫尺。
  许暮洲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眼瞅着实在忍无可忍时,一只手如闪电般从身边斜过来,隔着许暮洲一把攥住了托娅伸来的手腕。
  托娅压根没想到这屋里还有没睡着的人,一时间大惊失色,看着竟然比被破门而入的还害怕。
  他下意识想从严岑手中抽出手,谁知严岑攥得死紧,托娅用力之下别说挣脱,差点撸掉了自己手上一层皮,疼得泪眼汪汪,整个人缩成一团,连人带胳膊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单纯疼的还是怕的。
  托娅惊恐万分,脑子里只想着怎么逃走,错手间连手里的水晶球都没捧住,圆润的球体从他唯一一条自由的臂弯中滚了两圈,从手肘旁滚了出去。
  严岑瞥了一眼那灰扑扑的“大玻璃球”,眼疾手快地扯了一把许暮洲身上的被子,垫在手里抬手接住了那玩意。
  圆滚滚的球体不怎么听使唤,严岑干脆一接一拉,顺着这个劲儿将这只大玻璃球回手丢进了许暮洲怀里。
  许暮洲:“……”
  许暮洲刚刚坐起身来,还没从严岑和托娅这个别扭的对峙姿势中找到平衡,就在电光火石间被扔来一个烫手山芋。
  许暮洲对这只灰扑扑的“玻璃球”心有余悸,也不敢伸手去接,下意识双手抬起,生怕这玩意再碰瓷儿他一回,只能顺势看着那玩意在他身上滚了滚,最后隔着落在他大腿上。
  ——行吧,许暮洲自暴自弃地想。
  许暮洲姿势别扭地往床头挪了挪,那水晶球就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腿上滚来滚去,最后落在膝盖上头的凹陷处不动了。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也不过几秒钟,托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里的“装备”就被人缴了械。
  水晶球落在别人手上这件事看起来让他非常不安,他徒劳地伸手掰了掰严岑的手,探着身子过来试图从许暮洲怀里把水晶球重新捞走。
  严岑捏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托娅吃痛地抽了口凉气,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你来干什么。”严岑问。
  “我……”托娅迟疑地咬了咬唇角,小声说:“我来看看你们两个。”
  “半夜看?”严岑讥讽地笑了笑:“是来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还活着吧。”
  “不……不不不。”托娅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腕还在严岑手里攥着,脸色煞白地连忙摆手,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的:“怎么会呢,这里很安全的……这里只有我一个,很安全,你们不要害怕。”
  别说严岑,连许暮洲都听出这里面有多少“心虚”成分了。
  严岑只是诈他一下,他就自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话,反复强调“安全”,反而让许暮洲更起疑心。
  不管托娅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都应该还有未竟之意没有明说。
  严岑身上自带一股肃杀之气,托娅被他钳制得紧紧地,想跑也没地儿跑,弯着身子站在床边,像只胆小的鹌鹑,哆嗦得不行。
  许暮洲冷眼瞧着,觉得严岑再这么问下去,非得给这位“女巫”抖散架不可。
  “托娅,你昨天去哪了?”许暮洲忽然问。
  托娅避开了许暮洲看他的目光,垂着头低声说:“我……我一直在城堡中。”
  托娅的下巴几乎要埋进胸口,略长的金色发丝从耳侧落下来零碎的几缕,正巧遮住了他的眼尾,他不敢反抗地任严岑钳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攥在衣襟上,正在微微发着抖。
  ——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俩恶霸欺负的良家小少年。
  许暮洲的良心短暂地受到了片刻的谴责,觉得他似乎被严岑同化了,最近这种“恶霸”行径越来越多。
  ——这样不太好,许暮洲想。
  “可我昨天想找你问个问题,找遍了城堡你都不在。”许暮洲刻意顿了顿,在发觉托娅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时才施施然接上下一句:“……难不成你在阁楼中吗?”
  托娅张了张口,一时语塞:“我……”
  还不等托娅在“要不要承认”间犹豫出个结果,许暮洲就又问道:“那之后如果我在城堡中找不到你,可以去阁楼找你吗?”
  “不行——!”托娅嘶声说。
  许暮洲挑了挑眉。
  托娅不像是个善于撒谎的人,就这么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就被许暮洲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说是也不对,说不是更不对。
  他为难地咬紧了唇角,最后干脆决定消极抵抗——不说话了。
  严岑对此觉得颇为无趣,干脆放开了他。
  许暮洲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他已经得出了个之前就想要确认的结论——托娅是会撒谎的。
  在这个城堡中藏着秘密,托娅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准备对他们据实相告。
  甚至于,托娅明明清楚他们这些“外来者”有可能会有危险,却依旧对这桩“秘密”守口如瓶。
  ——看起来也不像表现得那样无私又圣洁嘛,许暮洲想。
  托娅一朝得了自由,连忙捂着自己红肿的手腕退后两步,跟这两位不好惹的船员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许暮洲怀里的水晶球,又碍于严岑的威势,愣是没敢把“将我的东西还给我”这句话说出口。
  许暮洲对怀里这玩意倒是没什么概念,甚至觉得这球放在手里就像个烧红的铁球,指不定那一下就要爆开,于是干脆连被带球拢进怀里,想顺势递还给托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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