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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17)

作者:三道 时间:2019-06-25 20:14 标签:狗血

林延和林忘对望一眼,眼里皆有抹不去的担忧,但林延还是将孩子交到林忘手中,林忘不小心触碰到林延的指尖,一片冰凉。
想来他也怕谢肖珩忽然发难。
谢肖珩已经坐下,等着林忘将孩子抱到他面前,林忘给林延一个安慰的眼神,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垂眸去看,移动间,孩子藏在衣物下的东西露了出来,林忘只看了一眼,顿时僵直在了原地,一双眼睛紧紧定在挂在孩子脖间的红绳。
红绳挂着的物件露出一个小角,他腾出手去拉开,映入眼底的分明是一把长命锁,长命锁样式精致,底下还有三个小铃铛,花纹独特,他却最为熟悉不过——这是林天泽未出世他亲自绘图命人打造的。
林忘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当日他让小冯子送信到林家,信中写明了长命锁所放之地,而林延告知自己没有收到信件,可如今长命锁却挂在了林天泽的颈间,这要如何解释,这该如何解释。
林忘的异样谢肖珩和林延自然是都看见了,只一眼,林延脸上煞白,双眸大睁。
谢肖珩不明所以,沉声唤了句林忘。
林忘犹如当头一棒,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竭力抑制住自己质问林延的冲动,将孩子抱到谢肖珩面前,谢肖珩没去看孩子,皱着眉打量他,“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林忘紧紧抿着的唇费劲的打开,“没事。”
谢肖珩又看一眼林延,这种被人蒙在鼓中的滋味令他很是恼怒,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孩子软乎乎的脸颊,笑道,“果真是随了父亲的容貌,模样生得可爱。”
林延早在林忘见到长命锁时便六神无主,他没想到林忘会突然到来,更在慌张中忘记了长命锁这件事,他对林忘有愧,亏欠林忘太多,恨不得当即给林忘跪下,但谢肖珩在此,他只能假装无事,强颜欢笑,“多谢陛下夸奖。”
谢肖珩想从林忘手中抱过孩子,但林忘却抱得极紧,他拍拍林忘的手背,林忘才像被烫到似的将孩子送到谢肖珩手中,继而呆滞的站在一旁,面色近乎僵硬。
脑海中回旋的尽是上次与林延见面的情景,当时他所忽略的如今一一浮现,林延的道歉,林延的眼泪,他记得一清二楚,他只当林延为身不由己而伤神,却没想到,林延会欺骗他。
分明收了信,却假装不知,任由他在黑暗的深宫里无尽期待,哪怕林延如实告知,林忘都不会失望透顶。
他像是被冻进了冰窖里,从未有过一刻这样寒心,他所以为的兄弟情,原来不过是个笑话,林延怎么能这样狠心。
如此,他所谓的为了林家,又有什么意义?
林忘站在原地生生踉跄了一下,他失望的看向林延,林延只与他对望一眼,便禁受售不住低下了头,林忘再也受不住,张了张唇,也不顾谢肖珩在场,正是打算厉声质问,却被谢肖珩截了话头。
“林延,”谢肖珩抱着孩子,轻轻抓着孩子的手把玩着,孩子天真,面对这样一张俊脸笑得咧开了嘴,却不知道抱着他的青年说的是何等骇人之话,“朕心里喜欢这孩子,但这孩子能否平安长大,谁都无法预料。”
林延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的看着谢肖珩,“陛下!”
林忘将要说出口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头,也随着林延跪了下来,甚至抓住了谢肖珩的袖口,眼神闪烁的看着笑得可爱的婴孩,颤抖的喊,“陛下……”
谢肖珩不为所动,依旧逗弄着孩子,他看起来心情极好,笑着说,“林延,你与宋江的事,朕都一清二楚,当年你已经赌错一次,怎么还不长记性,又重蹈覆辙呢?”
林忘骤然看向林延,林延抖得如秋日的落叶,凄然叩首,“陛下开恩。”
林忘捏在谢肖珩袖口上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眼睛酸涩,心口发涨,其实只是一眼,他便知晓了林延的所作所为,他和林延自幼一同长大,他怎么会看不清林延。
林忘看得清,谢肖珩又怎么会看不清,谢肖珩笑吟吟的看着身侧的林忘,笑得残忍,“真是兄弟情深,林忘,你有个好弟弟。”
林忘眼神剧烈闪烁,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神智骤然清醒起来,只是转瞬之间,他又重新抓住了谢肖珩的袖子,喃喃道,“陛下,林延只是一时想不开,况且罪不及妻儿,小天才刚满月……”
林延匍匐在地,听见林忘的话,神色俱碎的抬起头来,哀哀喊,“哥哥。”
这两个字千斤重,压得林忘喘息不过,他气林延隐瞒信件之事,可林延又何尝没有为了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如今事迹败露,谢肖珩是何等心狠手辣,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林延。
林忘颤抖着,眼角通红的看着谢肖珩,哀求,“陛下,求您饶了林延。”
谢肖珩收了笑,冷眼看着林忘,分明还是相似的眼,却全然不同了,他又转眼去看林延,林延脸色惨白跪地,记忆中与他交好的少年似乎一去不复返,他再多的宽厚,也抵不住一而再的背叛。
他给予林延的,已经够多了。
谢肖珩嘴角下沉,俨然是动怒前兆,半晌,屋里死寂得只剩下林家兄弟二人急促的呼吸声,沉重、压抑得让人撑不下去。


——
不洗白。林延没那么好,他有自私软弱的地方,但也绝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坏,都是身不由己而已。至于科举,真的就只是林忘身体不好,林延没有动手脚。


第24章
宋江是在八日前联络的林延。
林忘进宫之事虽显少有人知晓,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江得知此事后,便暗中与林延取得联系,与宋江见面时,是林忘出宫的第二日。
如今局势复杂,正是笼络朝中大臣之时,宋江底下的小动作极其繁多,谢肖珩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林延和宋江暗中见面的事情自然没能逃过谢肖珩的眼睛,虽其中谈话是如何未能知晓,约莫也能猜到七八分。
无非是林延为了林忘铤而走险投靠了宋江,妄想将林忘救出宫去。
谢肖珩在心底冷笑一声,三年前,林延便不识眼归入谢淳羽一派,当时他韬光养晦,在众人看来自是落寞,林延不选他情有可原,可他给了林延一次机会,林延千不该万不该再将老路走一遍。
年少情谊禁得起多少消磨,他对林延有再多念想也该寒了心。
谢肖珩是不会往自己身上找缘由的,他贵为天子,最是容忍不了底下之人有异心,倘若他想,便是当即杀了林延也不为过。
他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家兄弟,一个脸色赛一个惨白,林延颓然的等着他处置,林忘抓着他袖口的手不住的发抖,一双眼睛闪烁不断的哀求般看着他。
谢肖珩自幼被谢淳羽压了一头,多年来不受重视,在皇宫里毫无手足之情可言,他忽然很是羡慕起林延来,有一个人肯为他牺牲,有一个林忘为他着想。
半晌,就在林忘想要再次出声求情时,谢肖珩才终于开了金口,他音色低沉,像是压抑着情绪,“宋江拉拢你,你可应了?”
林延噤若寒蝉,绝望的叩首,音色凄凉,“臣罪该万死。”
他一时想歪,以为只要投靠了宋江便有机会将林忘救出宫,却不想原来他的一举一动竟是落入了谢肖珩的眼,莫说救出林忘,他已犯下滔天大罪,将整个林家都搭了进去,林延想到方满月的孩子,悔恨至极。
一面是林家和妻儿,一面是情意深厚的兄弟,他哪一方都割舍不了,他已经对林忘有愧,又怎么能再次舍弃自己的哥哥,只可惜天底下哪里有两全之事,他也不过历史漩涡里的一颗身不由己的小小棋子,救不了林忘,更挽救不了林家。
林忘快抓不住谢肖珩的袖口,他浑身的血液都因为后怕而沸腾着,使得他十指无力,需要竭力扒拉着谢肖珩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谢肖珩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屋里的气氛,嘴一扁,哇的嚎啕大哭起来,稚嫩刺耳的哭声响彻院落,林忘手一松,彻底抓不住谢肖珩了。
哪怕是要定罪,他也是林家的人,绝不愿意苟活在这世上。
谢肖珩被孩子的哭声吵得皱起了眉,吩咐道,“让人将孩子抱出去。”
林延听此,面色才是稍稍好转,重重给谢肖珩叩首,唤来奶娘将孩子抱走,林忘听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远到快听不见了,一颗提着的心才渐渐落了下去。
他看向谢肖珩,谢肖珩轮廓分明的侧脸如同刀削一般冷硬,仿若谁都无法撼动。
林忘不禁想,在刀尖上行走多年的人,要怎样才能使之动容。
——
王应全的马车依旧在外头等着,林忘六神无主被搀扶上去,思绪依旧未能回归。
耳边回荡着谢肖珩的话,“朕要你假意投靠宋江,做朕在宋江身边的眼睛。”
他不禁想,谢肖珩能当皇帝不是没有缘由的,他足够狠心,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他又足够智谋,拿林家牵制林忘,又拿林忘牵制林延,谁都逃脱不了。
临走前林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声泪俱下,张了半天口只喊了哥哥二字,他已是被突如其来冲击得无法思考,却强撑着轻轻拍了拍林延的手背。
作为一个年长者,他不应该比林延懦弱,林延再如何为人称道,在他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孩童。
而今他不舍得苛责的林延却要冒着生命危险替谢肖珩做宋江的眼线,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林忘眉心紧缩,兀自陷入担忧之中,连谢肖珩唤他两次都没有听见。
等到他察觉时,谢肖珩已经捏住了他的下颌,把出神的他的脸扳了过来,林忘吓了一跳,想起马车里还有王应全,急忙想要挣脱,眼睛一转,马车内只剩下他和谢肖珩,哪里还有王应全的身影。
但林忘依旧不得松懈,谢肖珩逼近他,神色不悦,语气低沉,“还在想林延?”
林忘心中有怨,挣扎了下想要避开谢肖珩,谢肖珩哪里容得他反抗,手下的力度像要把林忘的下颌骨捏碎似的,同时身子欺压过去,将林忘逼得缩在了角落。
林忘睁着一双澄亮的眼无言抗议着,他五官长得俊秀,配上这样一双眼越发灵动,谢肖珩见他这样,心里骤然起了一股邪火。
从见到林延后,林忘的眼神和心思就都跟着林延跑,他自个都不知道是气林忘还是气林延,只觉得二人这样碍眼至极,原是打算回宫再发作,但林忘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实在惹恼了他。
谢肖珩眼神微冷的睨着林忘,“你在怨朕?”
怨?怎么不怨?林忘把脑袋靠在车沿上,但他哪里敢把真心话说出来,只一双眼暴露了他的不甘心。
他不说话,谢肖珩的怒火便是越烧越旺,非要逼得他开了这个口,于是干脆一把堵住了林忘的唇,林忘唔的一声,没料到谢肖珩突然发作,奋力的挣扎了起来,但他被谢肖珩圈在怀里,脸颊被谢肖珩的手拿捏得疼痛至极,不得不张开了双唇。
他一松动,谢肖珩滑腻的舌便溜进他的口中肆意搅弄着,林忘手脚并用,从所未有的反抗激烈,他恨极了这样无力的日子,只能被谢肖珩玩弄于手掌之间,他是如此,林家也是如此,便因为谢肖珩是天子就能为所欲为,世事为何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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