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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有相逢(28)

作者:秦九郎 时间:2019-03-07 12:14 标签:甜文 强强 情有独钟

  “景明,见过丞相。”虞景明拱手行大礼,深深拜下去,尾音深彻动听。
  丞相手肘撑在扶手上,斜斜着身子,眉宇自若,神态端庄。他的衣裳像流水一样铺陈下来,泛起金丝银线的光泽。
  屋子的窗户很宽敞,凉风慢慢送进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平稳地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丞相问。
  “小人姓虞,名景明,但不知现在叫什么名字。”
  丞相轻轻叩击着手背,若有所思的样子。虞景明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眉目低垂,丞相也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抬起头来。”丞相命令他,抬手拿起旁边的酒杯。他看着虞景明的脸,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深到像是要洞彻人心。
  此时星光朗照,虞景明正好站在光亮处,眉目五官自然是一览无遗。他的相貌,竟同样与丞相有九分相似,长眉深目,鼻梁挺拔又漂亮。
  如果不是丞相现在就坐在对面,恐怕真的能以假乱真。
  丞相垂下眼睫,喝完酒杯中剩下的酒,站起来,带他到后堂去。丞相脱下自己的衣裳,全部让虞景明一件一件穿上。
  “你现在不叫虞景明了,你叫晏鹤山,国家的丞相。”丞相说。
  “大人,我这是要做什么?”
  丞相拉住虞景明没有系好的衣襟,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做丞相。你只是我的替身,你不是老是觉得自己没用吗?现在,你有用了。”
  虞景明不再言语,他上手给自己穿好衣服,腰带一丝不苟地绑好,再戴上蓝田美玉,走一步,叮当作响。
  “你喜欢这块玉?”丞相一边给自己扣好夜行衣的领口,一边问。
  “不是……”虞景明摇摇头。
  丞相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对着镜子穿戴上所有的衣物,腰间绑好皮带,再把靴子用皮扣系好。丞相虽说是个文人,穿起这样的衣服来,也是一身利索。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长长的一声:“皇上驾到——”
  

  ☆、波澜

  丞相急匆匆走到屏风旁边,往外头看了一眼:“皇帝?他怎么来了?”
  不过丞相此时来不及多想了,他回身扳住虞景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他:“第一次直面皇帝,紧张吗?”
  虞景明调整一下急促的呼吸,喉头动了动,摇摇头说:“不紧张,我是丞相,我是晏鹤山。”
  “家里老妈妈教你的,都还记得吧?”
  “大人放心,都记得。”
  “好,就这样。”丞相松开虞景明,退进更深的夜色中。
  虞景明快步绕出屏风,到外面去点燃灯笼。皇帝大驾光临,不能怠慢。
  丞相站在沉沉的黑暗里看着虞景明点燃第一盏灯笼。当烛光亮起来的时候,一直藏在黑暗中的人影走出来,他双手搭在丞相肩膀上,退到墙壁旁。
  丞相呼一口气,扣住自己的皮带。他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
  下一瞬间,两人直接穿过了墙壁,一阵气流荡起来,拨弄壁上的风铃,细细碎碎一阵响声。
  这时,皇帝刚好从门外走进来,他穿着绛紫的常服,祥云蛟龙,相得益彰。
  “什么声音?”皇帝问,他在烛光中穿行而过,一撩袍子坐下来。
  虞景明叠好衣袖,给皇帝沏茶,说:“没什么,窗户上风铃在响。”
  皇帝往后头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望了望,一扇屏风绘着江河群山,上面题着名家的诗词。屏风挡住了皇帝的视线,他看不真切。
  虞景明放下茶壶,转头去看黑暗深处,杳无声息的,只听到风铃的余音。
  “爱卿,这些天,过得可还好?”皇帝轻轻吹去茶水上的浮沫,气定神闲。
  “回皇上,一切都好。”虞景明躬身回礼,拱手答话。他的姿态语气都与丞相有九分相似,旁人根本看不出分别。
  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没有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什么不对,轻轻搁下茶杯后,又叠着双手问:“平日都做些什么事?吃穿用度可还行?”
  虞景明在他对面坐下来,斜斜地靠着扶手,整理自己的衣袖。他抬眼看看皇帝,嘴角似笑非笑,说:“平日也就赏赏花,偶尔去钓鱼,旁的也没什么事。”
  星光照在皇帝的脸上,旁边一盏灯笼明明灭灭,虞景明看到皇帝在笑。
  皇帝欸呀一声,拂拂袖子站起来,走到窗户下。他垂眸看到搁在凉椅旁的酒杯,里面还有清冽的半杯酒,香气四溢。
  “好酒。”皇帝感叹一声,继而抬头去看明月。
  虞景明拱手:“回皇上,是泸州老窖。”
  皇帝没说话,虞景明第一回看到皇帝的面容,他正惊异于皇帝居然只是一位十八少年,正是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的年纪。
  更让虞景明过目不忘的,是皇帝眉心那朵朱砂梅花,红艳艳的,栩栩如生。好像用朱笔点一下,它就能开出来。
  “除了赏花捕鱼,爱卿就没做过别的事?”皇帝的声音沉沉的,像窗外落满星辰的湖水。
  虞景明心下一惊,他垂首掩盖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不想让人看出破绽。景明左右一想,根据老妈妈告诉他的一切信息,实在想不出丞相还有什么可以做。
  “其他,偶尔写写书法,闲来无事画了几张画。皇上撤了臣批红的权力,臣惶恐,终日不可安宁。”虞景明说,平稳中带着力度,波澜不惊。
  “将军。”皇帝说,眼梢转过来看着虞景明,“你怎么不提将军的事?”
  虞景明的手心开始出汗,他第一次见皇帝,而这个少年皇帝看起来不好打发。没有办法,虞景明是丞相的影子,他必须得表现得像真正的晏鹤山那样。
  “皇上您多虑了。臣与将军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曾像坊市间所传闻的那样。”
  丞相和将军的事在帝都的市井中流传甚广,老妈妈也曾跟他讲过这件事,不过虞景明只知道一些皮毛,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敢多问。
  “哦?你说朕多虑了?”皇帝转过身来,就着微弱的烛光看虞景明的脸,“丞相,你总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虞景明垂袖站在原地,与皇帝的目光对视,他面上不卑不亢的,眉目像天象一般庄严。丞相就是这个性格,虞景明心里是清楚的,丞相总是这么强势,在哪都不认输。
  “臣没有犯上的意思,只是觉得皇上圣明,不应该过于相信这些小市民的闲言碎语。”虞景明安稳道,听不出语气里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是他的本事。
  皇帝走过来,抬手扇了虞景明一巴掌。他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愤怒:“你刚才承认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勾结边将是什么罪过啊?”
  “死罪。”虞景明说。
  “丞相,你是不是觉得你曾经是朕的老师,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虞景明退后一步,长长地揖下去:“臣不敢。”
  皇帝把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上的灯笼下,烛光照着,让表面的一层釉彩熠熠生辉,好像一打开,里面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丞相,这是将军专门托人给你送来的。朕看过了。你先猜猜,这里面是什么。”皇帝掖着袖子,绷起嘴角,脸上的光影深浅不明。
  虞景明突然开始慌张了,关于这个盒子,之前并没有人跟他说。虞景明的手指拢在袖子里,原本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现在竟也微微颤抖。
  听得一声灯花爆开,一层冷汗忽然刷一下冒出来。虞景明站在原地没有动,垂眸看着面前的盒子,但脸上的情绪依旧没什么起伏。
  皇帝一直看着虞景明的脸,看他的眼睛和神情,他想看出一丝破绽,但始终没有抓到。丞相是个老狐狸,想抓住他的尾巴还真是很难。
  突然外面的夜色中燃起了亮光,有人推门而入,锦绣堆叠,曳撒罩身。掌印踏着步子走过来,外面守着宫监,人人手里提着灯笼。
  “皇上,怎么半夜了还在丞相这里,臣找了您老半天。”掌印曳着衣裾的裙摆,飒飒有风。
  他经过虞景明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再轻飘飘地扫过桌上的红木盒子,不着痕迹,顾盼生辉。
  虞景明鼻尖闻到薄荷和冰片的香气,那是掌印衣服上的味道。
  掌印走到皇帝跟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秋葵玉,端在手心里递给皇帝。
  “臣亲自给您雕的一块玉,本想着亲手交给您,却见您不在,可让臣好找。”掌印笑着说,“原来是到丞相这儿来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被他这样一来,气消了一大半。皇帝看看掌印手心里的玉,润润的,像谦谦君子,是上好的美玉。
  掌印看皇帝没有动,轻声笑一下,说:“怎么,皇上不喜欢?那看来,只能臣自己收着了。”
  掌印作势要把美玉收回袖中,却被皇帝劈手夺下。皇帝把玉绑在腰带上,抬头对上掌印的眼睛,说:“爱卿的一片心意,朕知晓了。”
  掌印眨眨眼睛,脸上带笑地,转过身去看虞景明:“丞相可是要说什么事?”
  虞景明看着掌印的笑容,他突然明白了掌印刚才所有举动的具体含义。醉翁之意不在酒,藏山不露水的,掌印是在给他打暗语。
  “回皇上,”虞景明垂袖拱手,声气平稳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概将军是想赠予臣一物,以表心意。”
  皇帝先是抬眼看看掌印,拢起了袖子,迈步在二人中间徘徊。他停顿了一瞬,才说:“听你这么一说,还是将军的错。那你对将军,可有旁的意思?”
  “回皇上,没有。”虞景明说,干脆利落的,掷地有声。
  皇帝抬起下巴,露出紧绷的曲线,他复又质问一遍:“真的没有?”
  虞景明双手交叠,展袖跪伏在地上,回答:“回皇上,没有。”
  他的宽袍大袖全部都铺陈在光亮的地板上,光辉落在上面,金丝银线,花鸟鱼虫均生气盎然。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皇帝说,他挺直了脊背,有君王的威仪。他走过去,拨弄了两下盒子上的锁扣,视线落在虞景明身上,转而又移开了。
  皇帝撇撇嘴,无所谓地撩撩自己的头发,说:“乏了,回去吧。”
  掌印送皇帝出门,外面的亮光渐渐暗下去,一会儿之后又恢复寂寂无声,夏虫一遍又一遍地鸣唱,屋外的池塘里开了半池睡莲。
  虞景明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再拂去袖子上的尘埃。他看到灯笼下那个红木盒子,皇帝没有拿走。
  虞景明走过去,一手铡掉了锁扣,打开盖子,却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柄带鞘的匕首。
  虞景明把匕首抽出来,刀锋锐利,寒芒乍现,在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线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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