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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13)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8-12-29 01:36 标签:强强 相爱相杀 江湖恩怨 美强

  简铭爵十分赞赏游灏东和严小刀的品味,此时觉着自己兜里那副扑克牌,简直一群残花败柳惨不忍睹!倘若将这位凌公子纳入囊中,一定占据他的扑克牌集邮册里花魁之首啊。
  只是,简老二有自知之明,既干不过游家少爷,又打不过严小刀,所以他也不争,就安然围观狮虎相争,自己做那只等在后面捡剩的大秃鹫,到时捡一块花魁的鲜肉尝尝,也算不虚此行。
  简铭爵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提着凌河的脚:“两位老弟,听哥哥一句化解纷争的话,都是风月场上同道中人,都为了尝个鲜嘛,别伤了自己人和气……
  “门外就是伊露岛最大的赌场,今天我做个庄,咱们几个上桌摸三圈,谁赢了谁第一个上,后面的排队候着。”
  简老二实为自己淫者见淫,全把意思拧了,但拧得恰如其分。
  “赌就赌,现在,走。”
  游灏东和严小刀几乎同时应了,顺便回敬对方一个“你小子等着”的狠辣眼神。
  渡边仰山彻底沦为沙发上一袋子烂土豆了,被视若空气。然而这人毕竟一时半刻又不会挂掉,仍然是这座设施戒备森严的岛屿的老板。岛上保镖打手众多,“云端号”静静泊在码头,大家都在孤岛上耗着,暂时谁也跑不出去。四周就是茫茫无边的大海,去隔壁岛屿还得坐直升机或水上飞机呢。
  大厅门外传来声音,有人造访,想要进来。
  严小刀这时才想到看一眼手机屏幕,厉害了,梁有晖已经十八条短信各种姿势地攻上来。他都忘这事了,刚才还在管对方借支票本。
  他却先点开峰峰的短信。
  杨喜峰:【老大哇,另外两个黑寸头也在门外蹲着,用我进去护驾吗?】
  这意思是,游灏东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保镖,另外两人蹲守门外可能偷袭,杨喜峰也在暗处憋着,所有人都在赌场周围聚齐了。
  门外硬磕进来的显然就是梁大少。
  梁有晖有些身份,门卫也不敢抓他。这人迈步进厅时挂着一脸的忧虑焦急,眼光迅速寻觅严小刀,危难之时才看出人心,这份关心牵挂是真真儿的。
  “怎么啦小刀,你没事吧?”梁有晖警觉地扫视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
  严小刀心说,够哥们,你还真带钱来了?
  “赌太大了?赌输了?”梁有晖以为严小刀此时被人绑在这里,准备剁手剁脚,等着他带支票本过来赎人。
  严小刀皱眉,咂了一句嘴:“别丧气,老子今晚还没上桌呢。”
  简铭爵倒是一乐,搂肩搭背地挂上了燕都来的梁大少:“久仰,难得难得!正好哥几个今儿晚上,是三缺一!”
  凌河这时又被身子两侧的人同时撒了手。
  虽然撒手的人并没有使力掷他,这人还是后颈和肩胛骨同时落地狠狠撞了下去,面部细微处皲裂开来一层痛楚的神色,腹部微微痉挛。失态的痛楚却又没持续几秒,在严小刀的视线中转瞬即逝,重新罩上一层冷漠无畏的面具。
  按说蛇也是一种脊椎动物,是有脊柱和一身小碎骨头支撑的吧,严小刀心想。
  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没长骨头,或者说,身体因为连日来风吹日晒水淹的折磨,没吃没喝,已经极度虚弱了,手脚几乎无力动弹,像个废人……
  而在座这许多人,试图一掷千金、开局豪赌,竟然在抢这样一个“废人”。
  渡边家的随从簇拥着几人,即刻就往赌场的私人贵宾套房去了。严小刀瞄着那凌公子也被一同拎入套房内间,暂时也放心了。
  这些人开人肉赌局,当然不会在乌烟瘴气人声喧哗的大厅里,那儿时不时还有善男信女摆V字手抱着老虎机搞自拍照,穿衬衫马甲的年轻男侍应生端着酒水往来伺候。
  贵宾赌房是一个宽敞的大套间,外间将两只转角牛皮大沙发相对摆放,墙上镶嵌着一只已被做成标本的北美驯鹿鹿头,公鹿两丛硕大的鹿角霸道地张开,让壁灯在墙上打出复杂的阴影,黑色钢琴砖四方茶几上摆放了洋酒和雪茄……整个房间毫不掩饰那种专属于男性的霸气、血性、对权势与财富的欲望野心。
  驯鹿头对面的那堵墙上,挂着两杆猎枪,这也属于豪客的爱好。
  众人小憩,游灏东心里憋着不服,顺手摘下墙上一柄枪,在简铭爵诧异的注视下将枪“咔咔”几声猛地拉栓上了膛,对着鹿头的方向就扣动扳机。
  屋里人都是浑身一震。
  当然,猎枪里根本没装子弹。游灏东也是业余狩猎的行家,掂了枪就知没装弹。
  严小刀往沙发上坐得大刀金马,咬了一根南洋柚叶烟,一副过来人懒得跟年轻气盛小朋友争锋斗气的闲哉表情。他有意无意拿过游灏东掷在茶几上的枪,颠来倒去在手里把玩,烟蒂在唇间转圈:“小时候玩的玩具,好多年没有摸猎枪了。”
  他手里的枪发出轻微响声,像是内部精密机械齿轮发出的呜咽。
  游灏东眼光渐渐直了。他发现严小刀掷回来的枪,枪管明显松脱摇摇欲坠,歪挂在木质枪托上,里面机械齿轮肯定已经散架……
  梁有晖看严小刀的表情一向饱含钦佩,而且透着一种“看我哥们多牛逼”的得意,很有面子:“你玩儿过吧,很熟。”
  “平时在城市里也用不着。”严小刀冷笑道,“这种好枪是拿来打豺狼虎豹的。我拿来打狗?那是败家!”
  严小刀专治不服他的。
  游公子简直印堂发黑,不知不觉好像被谁当狗骂了……
  众人各自暗藏机锋、端着茶水咖啡准备上桌的时候,游灏东瞧了一眼梁少,突然拉过梁有晖手臂:“有晖,你今天上桌跟我们打牌,不合适吧?”
  梁有晖挑眉:“怎么不合适?我就随便玩玩,不妨碍你们。”
  游灏东意味深长:“可我们不是随便玩玩,是要分出输赢的。你上桌了,你跟严总不是忒么一伙的吗?!”
  梁有晖:“我?我怎么跟他一伙?”
  游灏东说的十分有理,没法辩驳。他们几个中原来的土霸王,是要上桌摸几圈国标麻将的,既然是要斗输赢,还带个大活人做“彩头”,桌上怎么能有两个一伙的?梁少爷你是时刻准备替严小刀点炮么!
  严小刀随意松了松腰间皮带,自信道:“仨人也能玩,不然还能斗地主。”
  梁有晖蓦地失落,随即被几名黑衣人簇拥着挤离了赌桌,不带他玩。
  “人少没大意思……”简铭爵笑眯了眼,“那位凌公子坐得起来不?坐得住带他玩啊!”
  游灏东四下扫了一圈,恰好这时,渡边仰山那老家伙也进赌牌室了,当然不是自个走着进来,是坐轮椅上由那位明星脸推进来的。
  游灏东也不含糊,霸道地抬手一指:“干脆就麦先生请吧!”
  严小刀从来不看偶像电影和肥皂剧,即便这样,不用旁人提醒,他也认识这个人。一路陪客人伴游的英俊男子,名叫麦允良,是两岸三地相当有知名度的一位人气天王。
  明星与普通人就是不同,人前人后都富有镜头感,举手投足训练有素、严加雕琢,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跟杂志摆拍似的恰到好处。这麦允良相貌也十分打眼,是典型的两广美男子,具有鲜明地域特征的五官之上又浮出一些美白针和丰颊针的痕迹,帅得很精致,也很人工。
  麦允良轻抖的睫毛下眼神明显是犹豫的,根本就是想走,不愿蹚这趟浑水,但被渡边和游灏东双向夹击之下,不情不愿地,坐上了大桌。
  渡边仰山歪在轮椅上,口鼻罩着氧气罩,沉重艰涩的呼吸声充斥赌牌室,令人不适。
  这人却还不甘心、不死心,从氧气罩下发出破风箱蜂鸣似的声音:“麦仔,你、你替我打这圈牌……我……我……”
  简铭爵见色即起意,每回都像是身体里某个开关被按动开启了一样,拉过麦允良手腕:“麦先生,会玩麻将?”
  麦允良笑得极委婉谦虚:“玩的不好,出丑了。”
  本朝天南海北各地人民群众,就没有不会玩麻将的,必备社交技能,老少咸宜,而且各地还有各地的口令行规。麦允良成天陪富豪们吃饭喝酒打球的,能不会搓麻?
  严小刀坐麦允良正对面,客套了一句:“麦先生‘影视歌模’四栖,还能不会摸几圈麻将!”
  “麦先森是影视歌模床上五栖大明星,”简铭爵一脸涎笑,伸手上去就勾了麦允良的下巴,“技巧娴熟、十项全能!”
  严小刀无语,操。
  麦允良脸色一下就不自在了,却都没有翻脸,已经浸淫这等应酬场合太久,习惯了各种调笑、非礼,只能借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尴尬,手腕就一直让简铭爵摸着……
  游灏东心里贼,抢先一步将麦允良奉作他的上家,而自己坐严小刀上家以此作为钳制。简铭爵自然而然就落到严总的下家,右手边挨着麦允良。
  这一桌四人里,有人是看热闹的,有人就打酱油的,有人信马由缰,有人急火攻心。
  简铭爵和游灏东都是麻坛高手,码牌和闭眼捻牌手法熟练。游灏东是一摸上手几个回合之内就快速处理掉字牌,眼花缭乱地开始吃碰,而简铭爵本心就不着急,还在慢慢悠悠琢磨自己手里几对中发白的对子,要不要爽一局小四喜呢?
  严小刀眼神平静,手下冷静,这种场合才不会惦记什么大三元、小四喜这样的大牌。
  没必要和大的。
  这种牌局就是要和牌。
  牌桌上倘若连踢各种万字、条字或筒字而不打风刻,很容易就被对家摸清自己是求大四喜大三元这类大手牌,太明显了,就会遭人提防围剿。
  严小刀盯着下家的简老二碰了个万字刻,他伸长了手臂和修长五指够出去拿牌时生生地让游灏东很有压力、满面黑云。
  麦允良抓牌、出牌动作皆是润物细无声,骨牌磕在桌上都尽量不出声,分明就是很会打牌,却拼命稀释自己在桌上的存在感,甘当个酱油党。
  每人还都有每人在牌桌上习惯性的小动作。
  简老二喜欢脚底下压节拍,一条大长腿不知伸到哪个的桌下,用皮鞋轻轻打着拍子。
  麦允良是口观鼻鼻观心,自己心里压抑紧张,双掌不由自主十指交叉放在嘴边,做成个祈祷的表情姿势。
  游灏东双臂抱握,古铜色脑门上仿佛卷起了三重雷云纹,时不时捏一下眉心和太阳穴,一看就是紧张了。
  而严小刀是个钢琴手,身形随意,只将左手搭在桌上,五根指头无声地快速来回敲击桌面……
  即便严总的手指长得再好看,也敲得他上家的游公子很烦躁,游灏东盯着严小刀的手很不爽,几乎走神了。
  游灏东迅速门前清,眼前一马平川,心情稍微舒畅,再吃了麦允良一个条字,就顺利上停,这时身体慢慢向后靠去,志在必得。
  然而他上停之后却不上牌了,条筒万字在各家手下轮流转,就是不给他想要的一四筒。
  严小刀半笑不笑瞟一眼姓游的,那人连拆几个万字、条字,就知他是要和筒字。另外两人恐怕也看出来了,谁让你上停那么早!
  游灏东手心发虚,在盘算换不换牌。
  他正犹豫时就不巧抓来个三筒,手指逡巡片刻将二筒丢出,换牌。
  严小刀笑了笑,紧接着原摸原打,故意将自己摸到的一筒大饼子递到游灏东面前。
  游公子气得眼球爆出白光,已知此局不妙,他想要的三筒指不定被压在哪处的牌墙里。
  丢了这张没用的筒字,严小刀不动声色地上停了,而且手里藏了一副一气贯通的花色,旁人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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