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为家 下(101)
老色道士别看一生睡过不少女人，却一个种都没留下，他的东西，全让半路捡来的这个徒弟忠游子继承了。
忠游子四处躲藏了十几年，再次出现在人前，已经物是人非，而他也没闲着，四处游荡的时候，收了两个徒弟。
后来花了重金买了丹方，又收了两个徒弟，在江南那边，给一些富商炼丹，一颗丹药上百两银钱。
但是这丹方用的材料也很稀奇，昂贵！
加上他们并没有固定的道观，只是游方道士，所以也卖不上太高的价格。
小钱赚了不少，大钱一个都没有。
而且那边炼丹的不少，人家都有师承的道观，大富豪们都买的是那种道观炼制的仙丹。
他这个野路子在真正的富豪眼里是不行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万安派去的人找到了他。
同时还有好几个同行都被召集到一起，有人清高自然不愿意炼制什么红铅丸；有人觉得进京贵人太多，伺候不了。
还有人想去，但是形象不过关，挑来挑去，他中选了。
会炼丹，长相好，说话云山雾罩，这种“世外高人”很符合条件。
进京之后，没让出门，而是派人教导他们一些礼仪知识，还有道教的经典子集，学了一年，还要考试，过了才有钱拿。
又用了一年，给他们培养气质，量身定做的衣服，以及一些手段。
变戏法的手段。
因为做过大盗，开门溜锁的技术靠的是手指头的灵活度，这一点跟变戏法要求的手指灵活差不多，忠游子学的很快，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学会了这些后，他又学习炼丹，并顺便改良丹方，最后炼制出来的红丹，红中带金，这让找他们来的大人很满意，然后他就见到了万安。
万安为了验证这东西是否有效，他先见了这个炼丹的道士，然后让道士当着他的面，吃了一颗。
发现道士吃完之后精神很好，自己也吃了一颗，当晚便搂着两个小妾风流快活乐个够。
然后他就开始筹划了。
先是跟皇上在奏折里夹带小纸条，然后谈论一些这种事情，慢慢的，勾搭皇上的兴趣，然后将人进献给皇上。
不止有炼丹的道士，还有乌斯藏来的信欢喜佛的喇嘛。
喇嘛教皇上修欢喜禅；道士给皇上炼丹。
宪宗皇帝乐呵了好久，而万安也因此升官发财。
甚至开始肖想大公主，想让自己的表外甥迎娶大公主，将来也好跟未来的新君打好关系。
结果......这就被破了！
还被抓了起来，万安喊冤都没人听，在诏狱里头都要疯了！
“万安胆子真大啊！”吴有为听的都要头晕了，这情节，都够一部刑侦小说了。
“他是不知道忠游子以前的身份，那都是十几年前了，这次要不是拿着忠游子的画像，去六扇门查资料，让人认出来，我也无法知道忠游子的真实身份。”万通道：“认出他的人，便是当年那管家的儿子，因为绘画技术好，所以被六扇门看中，破格收为画师，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忠游子，因为他父亲画过忠游子的画像，虽然忠游子老了许多，但是他当年可是跟着父亲学的绘画。”
吴有为觉得忠游子真倒霉，不仅被按了个“谋害君命”的罪责，还被人扒了马甲，露出了老底。
这老底是连万安都想不到的......。
“所以皇上很生气。”万通道：“这一大早的朝会上就忍不住发飙了。”
一连的下圣旨还不算，又有不少人同时跟着皇上的脚步走，例如内阁，所有的人都对佛道关注上了。
七月流火，人心鼎沸！
就连吴有为去给太子殿下上课，都被太子殿下追问了好一通。
吴有为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结果第二次上课，他就见到了天下这对至尊的父子俩。
赶紧见礼，心里纳闷儿，怎么家长这是来旁听？还是监堂？
“上次爱卿说了，教朕一点道术来着？”宪宗皇帝叫起之后，就忍不住道：“朕想跟太子一起学一下。”
吴有为：“......？？？”
吴有为彻底懵圈了啊！
所以，这个理由，才是他们父子俩一起出现在课堂里的原因？
吴有为都无奈了：“皇上，殿下，要想学的话，请容臣准备一下？”
“可以，可以！”宪宗皇帝兴致勃勃：“左右今日无事可做，就在这里等你啊！”
太子殿下也兴高采烈：“对对对！”
还对对对？
吴有为放下课本，反正他的课程很随意，时间很灵活，既然想学，那就学吧。
只要他们的手指头够灵活，绝对能学会一些小花招。
幸亏前世流行了一段时间的魔术热，他也学会了一些给学生们解闷，所以现在还能记起来不少。
他只需要准备好道具就行了。
于是这一下午，他只教了这对天家父子俩最简单的魔术，仙人扣、两数巧合、银票变白纸。
以至于这对天家父子俩大呼小叫，解密之后，又十分失望。
“皇上，殿下，不满意么？”吴有为问他们俩。
“爱卿啊，朕在书中看过关于这个玄术的记载。汉书《西京杂记》（凡六卷）载有秦末‘东海黄公’的故事：“有东海人黄公，少时为术，能制蛇御虎，佩赤金刀，以绛绘束发，立兴云雾，坐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秦末，有白虎见于东海，黄公乃以赤刀往厌之。术既不行，遂为虎所杀。跟这个，好像......不太一样啊？”宪宗皇帝犹豫了一下，便问吴有为：“是否能让朕看一看那样的玄术？”
这个故事，吴有为也看过，乃是西汉角抵戏中的一个节目取材于民间故事，据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记载：东海人氏黄公，年轻时练过法术，能够抵御和制伏蛇、虎。他经常佩带赤金刀，用红绸束发，作起法来，能兴云雾，本领很大。到了老年，气力衰疲，加上饮酒过度，法术失灵。
“皇上，那只是传说记载，再者，《东海黄公》表现人虎搏斗，但它不像一般的角抵戏那样，由两个演员上场竞技，以强弱决定输赢，而是根据特定的人物故事演出的一段情节。戏里人物的造型、冲突的情境、胜负的结局都是预先规定好的，其间还有举刀祝祷、人虎相搏等舞蹈化的动作。它第一个突破古代倡优即兴随意的逗乐与讽刺，把戏曲表演的几种因素初步融合起来，为戏曲的形成奠定了初步基础。因而，它带有一定的戏剧因素......。”吴有为给他解释了一番，顺便，开始教育这对父子俩：“且这戏曲终究是消遣的东西，而非正事，历史上，汉代吸取秦朝失败的经验教训，对百姓采取一定的妥协政策，从而巩固了统治地位。汉武帝雄才大略，大兴水利，使农业得到了发展，工商业也随之发达起来。农业也支持了战争。武帝先后两次派张骞通西域，我华夏文化与外邦交流开创了一个新纪元。西域的幻术也随之正式传入东土。汉朝既出兵反击南、北匈奴，又加强了与西南少数民族的联系，使当时的封建社会出现了极为强盛的局面。可是一时的国泰民安，换来的却是帝王将相们穷奢极侈，他们在享受了当时的繁荣昌盛后变本加厉起来。据说汉武帝尤喜为‘角抵之戏’和‘鱼龙曼延之戏’信任方士之言而仙道冀图永远享乐，长生不老。这一切为西汉时代杂技、幻术的兴盛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很多艺人开始往这方面发展，什么神仙索、仙人扣的都是小意思，爬天梯、神像长高等等不计其数，其实都是骗人的把戏......。”
说的宪宗皇帝都不好意思了，他也是信任了方士，结果呢？
要不是吴有为，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肠穿肚烂”了好么！
因为事后他想知道那大公鸡是怎么死掉的，便让人拿去解刨了一下，结果回话说，大公鸡的肚子里，肠子都是黑的！
不过倒是让宪宗皇帝更加的喜欢东宫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事后他也知道了，是万通在主导，他是怕他这个皇帝姐夫嗑药磕出个好歹来，又赶上李东阳他们也对那和尚道士不喜欢，便一拍即合，一起来“清君侧”了。
却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件事情，万家并不想马上就扶持太子登基，要知道，他这个皇帝不死，太子就永远都是“太子”。
如果万家不吭声，甚至是不作为，只要作壁上观，他必死无疑，那么，作为储君的太子，登基是肯定的，称帝也会立刻就实现，作为皇帝的外家，和作为太子的外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贞儿还是皇贵妃，而非皇后。
只有成为太后，万家才能跟周家一样，成为皇帝的外家，而以贞儿对万家的重视，万家势必会飞黄腾达！
只要他这个皇帝变成先帝就行了。
但是万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阻止他自己作死了。
后来太子更是吓坏了，盯着他吃饭喝水，不许他这个当父皇的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子了。
妻子的担心，孩子的孝顺，臣下的忠诚，这让一直疑心重的宪宗皇帝很是满意。
相对的，就对万安这个“色友”有了芥蒂，虽然知道万安其实也是受害者，但是没有得到证实的时候，就将人和丹药献给他，这就不够稳重了。
比起万通，万安太不成气候了。
第487章 沿海形势及海防
但是宪宗皇帝还记得一件事情：“可是那天，你把太湖石变没了！”
“皇上，其实臣有罪。”吴有为嘴角抽了抽，就知道他会注意到这里，所以早就做好了功课：“臣......那一日是欺君了，臣根本没变走太湖石。”
“啊？”宪宗皇帝懵圈了：“可是朕......明明亲眼所见......。”
“皇上，这就是戏法的奇妙之处。”吴有为道：“就像是刚才的仙人扣，您不是亲手系上去的么？但是一拉，它就自己开了？”
宪宗皇帝点头，的确是这样。
“还有，其实大型魔术都是需要一些道具的，不然臣也不会先去准备，才让您跟殿下观看，揣摩，破解。而是伸手就来，何必费心张罗？”吴有为笑道：“其实都是因为这都是人为的哪儿有什么大德的神仙下界？人间和天上都是分开的，就像是南柯一梦的故事，在神仙们的眼中，我们人间就好像是蚂蚁窝，人能和蚂蚁一样吗？同样的，可能蚂蚁看我们人类就跟看神仙似的，大家大小、物种都不同......。”
吴有为尽量解释的清楚，可不能让两代皇帝都迷信啊！
然后又破解了一下一些看似正常的戏法，实际上都是骗人的，都有人工痕迹在那里面，尤其是“神像长高”这个法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每天那神像都能长高一点，太子殿下对这个很执着，每日正午时分，午睡之前都用小尺子量一量，发现果然如同先生讲的那样，这都是因为下头放了黄豆的关系。
以至于吴有为下课后，吃了一顿御膳不算，前脚回到家里，后脚各种赏赐也都到了。
又是一些明朝的高级手工艺品，吴有为还挺喜欢。
因为七月风雨大，南边的消息难免有迟的时候，朝中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倒是万安，被降职了，这回成了一个从八品的太常寺小吏，你不是喜欢佛道么？太常寺就是管这些的，以后僧道登记在册的记录主簿和归档等事情，就都归他管了。
到底是自己的“色友”，而且万通真的没有私心，他就是很实在的将原原本本招供的供词给皇上过目了而已。
其实他不给，宪宗皇帝也知道万安的事情。
他没说，其实还是相信万通不会隐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