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彼旷野(蛮荒)(11)
听到大狼的通报,齐冷冷说:“黄尾,你跟我说他偷偷去看骑犀人,我本来还不信他有这个胆子。”
“脏毛这次是找死,走我们去抓他。”大贝兴奋搓手,他想狠狠揍一顿辰已经很久了。近来因为羽环虎常拉架,从中作梗,他没能和人联手好好教训脏毛,今夜,这机会来了。
黄尾心中愤愤,他痛恨星洞人,摸着伤腿说:“正好给牙报仇,骑犀人也不能让他好过,狠狠打一顿他,别打死就行。”他被星洞人射伤的腿,彻夜彻夜地疼。
除去有腿伤,行动不便的黄尾外,其余三人各自去抄了家伙,大狼还特意将羽环牙唤上,四人结伴前往关押易的洞窟。
窄小的洞窟中,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易无趣极了,趴在冰冷的地上睡去。
夜晚,洞窟昏暗,一个人影悄悄接近洞窟,他来到木牢前,蹲下身,探手摇易的肩膀。易醒来,睁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一下子认出,喜悦道:“辰,你来啦!”
辰将食指放唇边,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他从怀里拿出用草叶包的一团东西。虽然还看不到里边是什么,易已经闻到食物的味道,他激动地扒开草叶,里边是一大块烤肉。
分量不少,还全是肉!
易顾不上说什么话,他大口咬食,简直要热泪盈眶。
一口气吃完烤肉,易才想起他的恩人来,他抬头看辰,见辰蹲在木牢外,看着他吃。一向话多的易,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觉得辰的眼神很温柔,他心里很动容。
辰把装水的竹筒和草药,一起交给易,说道:“接住,你伤怎样了?”
易接过,端起竹筒猛喝,一下子喝完。他把竹筒还辰,辰去拿,他激动抓住辰的手说:“辰,你真好!你给的草药很有效,我身上伤不怎么痛了。”
辰拉出自己的手,把木筒挂回腰间,他低声说:“朱矛崖抓走我们两个人,要用那两人换你。”
“哈哈太好啦,这里我是再也不想待了!”易简直想欢呼,不过他还是克制住情绪,没大喊大叫。
“嗯,你明天就能走了。”辰难得露出笑容,很淡的笑。
“辰,以后两边打架,你别参与,我们的人也不会打你,我会跟我的族人说,你是我的伙伴!”易高兴之余,还能想到辰的安危,他这些话,字字都很真挚。
“我就说了,他会害死我们星洞的人!脏毛,你死定了!”
一个尖锐、阴冷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辰认出是大贝的声音,他惊恐回头,见到堵在洞窟入口的大贝、齐,羽环牙,大狼。
四人怒视着辰,本就和辰积怨已久,也有对西山洞及易的怒火,总之正没处发泄,辰刚好撞在他们手上。
羽环牙冷着脸质问:“脏毛,被抓现成,你还有什么话说?”他身上有伤,还特意过来,可见怨恨颇深。
“牙,我们不跟他废话,打死他!叛徒!”大贝喊叫,挥着木棍就朝辰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易:打我老婆,你们有几个胆!
羽环牙:连他一起打。
导演:恭喜易获得一个称号:骑犀人。还有将获得一个新称号:拆木牢人。
易:一点也不好听不牛气!丑拒!
☆、第12章 破牢
辰举起手臂一边挡住大贝的木棍,一边还要留意齐和大狼的攻击,他无法应对。齐一脚将辰踢倒,辰努力反抗,但大狼钳制他的双臂,他挣脱不了,于是三人非常无耻地一起打他。拳打棍击,辰又疼又怒,拼命挣扎,用脚乱踢。
“你们放开他!”
易在木牢里大叫,他双手紧紧攥住木栏,猛烈摇晃,他如此愤怒,目眦尽裂。
每次击打在辰身上的木棍,每次踢打在辰身上的拳脚,都仿佛打在易身上,他吼着:“就会一起欺负人,有种一对一!啊啊放我出来!”
就是这些人罩着网打他,不想这么无耻,连同是星洞人的辰都下毒手。
大贝和大狼还在打辰,齐踹上两脚后,便就在观看。羽环牙脸色苍白,抱着胸,靠在一旁,听着辰痛苦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对于易的叫骂,只回以讽刺的笑声。
“看不出来,感情还挺深的。”大狼回头去看易,取笑着:“都有份,着急干么,一会就到你了。”
辰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痛苦呻吟,躺在地上,身子卷起。看着他那清瘦的身子,血迹斑斑的手脸,还有大贝仍旧挥动的木棍,易几乎要抓狂,他大吼着:“别打他,再打要打死了!”
“住手呀!我叫你们住手!”易急得要疯,他蛮力摇晃木栏,用身体猛撞木牢。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仇恨,如此的暴怒,他眼睁睁看着辰被人殴打,这些人无耻至极,他恨不得杀了他们。
辰还在挨打,他早已放弃抵抗,易从没见过有人对同部族的人如此凶残,他们根本不是因为辰帮助他,而打伤辰,他们本就是对辰有成见,才如此狠毒!易脸上有两道冰冷液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也不再发出吼叫,他将力气凝聚在手臂和肩,狠狠地撞向木牢,仿佛在冲撞一头巨犀。
哪怕此时是一头巨象,一头巨熊,也拦阻不了他。
“咔嚓”一声巨响,木牢被撞毁!
此时大贝打折木棍,正在骂骂咧咧,齐见辰没动静了,蹲身看他,大狼朝羽环牙走去,和他笑谈。他们都没意料到,牢固的木牢会被一下子撞破。
听到木头断裂的响亮声响,众人连忙回头,还没做出反应,大贝的身子就被一根粗实的木头抽飞。照着头打,头破血流,他躺在一旁惊恐,痛号。
齐惊愕地大叫:“他怎么出来了?这是以前关黑熊的木牢!”抬头,他已他对上怒发冲冠的易,不觉倒退了两步。
“快将他制服!”羽环牙在旁着急提醒,齐和大狼显然一时被吓住了。
大狼执住长矛冲向易,长矛刃扎进易的肩,几乎同时,易手中的木头往大狼身上招呼,又猛又狠,又快又准。
大狼很快被打倒,倒下时还在念叨:“你你……”
他是猎人,他意识得到他扎易那下,对方故意不躲避,这人已经发狂了。当你挨近猎物时,也正是猎物攻击你的最好时机。
易拔下肩上的长矛,执在手里,念叨着:“我都说了,别打他,你们星洞人都是怎么了?”他的双眼发红,直直朝大贝逼近。他恨极了大贝,他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辰已经遍体鳞伤,他还在打他,甚至打断了木棍!
“别过来,齐!牙,救救我!”大贝往角落里拼命爬,他满脸都是血,他从没伤过这么重的伤,没遇到这样凶神恶煞般的人,他受到深深地惊吓。
易一步步逼近,阴冷说:“你也知道疼?你打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也会疼?”易将长矛往大贝身上扎,但他没扎着,有人从后面袭击了他,将他打倒在地。
齐和羽环牙一起围攻易,暴怒过后,呈疲惫状态的易不是他们对手。本就被饿了两天,撞木牢时竭尽力气,又受伤流血——不只肩扎一矛,撞开木牢时,手臂也受伤了。
“易……”
一声虚弱的声音飘来。
齐和羽环牙都回头去看,原本躺地无声无息的辰在移动,他动作如此艰难,拖着被打伤的腿,朝他们爬去。他抬起沾染血的手,擦拭去从额头滴落的血,为让眼睛看得清晰。
这时,老熊皮突然出现在洞窟,他惊道:“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听到洞窟激烈打骂的声响,前去禀报了老熊皮,老熊皮带着羽环虎等一群人赶来。见到眼前一幕,众人都呆了。
这场面实在有些渗人,回过神的羽环牙,愣愣看着辰,他伤痕累累。看着倒在一旁的大贝和大狼,他们在哀吟。那座被撞毁的木牢,碎裂的木头,散落一地。
此时已冷静的齐,同样感到茫然,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今晚,他们本该是来教训下辰和骑犀人,是很愉快的事情,不该如此难收场。
辰没理会其他人,他爬到易的身旁,守着他。易脸上有血,显然挨过拳头,大概是齐打了他。遭袭击后,易有过短暂昏迷,恢复神智后,他虚弱地从地上坐起,他看见老熊皮,但没理会,他目光落在辰身上。辰正对他笑着,那是一个带血噙泪的笑,他虽然伤重濒临昏迷,但知道易撞开木牢,教训了大贝和大狼。易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他没死?还以为他们把他打死了!易咧嘴一笑,眼眶不觉泛红。
齐默然将大贝背起,路过易的身旁,大贝发疯似的尖叫:“齐,杀死他,你帮我杀死他!”齐看了易和辰一眼,眼里有恨意,但适才的暴戾早已消失。
老熊皮带来的人,一人背走大狼,另有两人把辰架起。老熊皮连忙去看辰的伤势,叮嘱:“送他去觋那儿医治。”
“老头,他们三个人打辰,辰没还手。受伤的这人,还有这人,都是我打的,跟辰没关系。”易拍了下自己胸膛,他肩膀在流血,一脸的无畏。
老熊皮冷语:“我们的觋自会发落。”老熊皮感到力不从心,他年少时的星洞猎人,从不会相互打架,还打得如此凶狠,何况其中参与者还包括自己的儿子。
走前看眼被撞毁的木牢,瞥眼易,老熊皮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其实挺像他父亲,非常强悍。
离开前,老熊皮留下羽环虎,下令:“虎,你们留下看守,别再出什么差错。”
羽环虎应道:“我会在他身旁看守。”
老熊皮转身走人,还没处洞口,听易在身后大声说:“辰和我一起杀剑齿虎,赶走黑熊,我们就是这么相识。这两天,他给我送吃的和草药,送过两次。你们说他是叛徒,也把他打得半死,你们放过他吧。”
易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认真过,他想保辰的性命,他不知道星洞这些人还会对辰做什么。
“先担心你自己那条命吧。”老熊皮丢下这句话,没再理会,转身走人。
辰虽然已经被人架出洞窟,但和众人待在外头等老熊皮,易说的这些话,他都听见了。他脸上流着血泪,心情难以言语。
如果此时有人告诉他,给易送点吃的和草药,要付出生命代价,辰怕也是无所畏惧吧。
老熊皮带人走后,洞窟恢复寂静。羽环虎和一位伙伴拿绳索绑易的手脚,易很配合,没有任何挣扎。羽环虎忍不住去看后头毁掉的木牢,及各种打斗留下的混乱痕迹。
“你们星洞人,对自己族人都这么凶狠吗?”易脑中还有辰被三人殴打的情景,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事。都是一起长大的人,一起玩耍,捕猎,本该相互依存,情同手足。
羽环虎冷冷说:“脏毛不是星洞人,就是你说的辰,他要不在这里住就没这些事。”他不喜欢辰,虽然他为人一向想尽量公正。
易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他说:“那让他去我们西山洞住吧。”易也不知道辰如何想,然而星洞如此嫌弃他,还不如离开呢。
“你不知道,他刚出生,就给星洞带来死亡,孩子们失去父母,妇人们失去幼子,葬礼天天都在举行。都说他是祟鬼,会祸害收留他的部族。”羽环虎也不知道为何要跟易说这些,大概是不能理解他和辰有如此深的交情。
易喃语:“他一定活得很辛苦,你们都不喜欢他啊。”对于什么祟神的使者,会祸害收留他的部族之类的说法,易显然没听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