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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300)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 标签:重生 强强 HE 宫廷

  很久之后刘钦好像才明白了陆宁远在做着什么,随后,陆宁远好像从他心中读出他刚刚升起的念头,又应和着他一般突然道:“我还从来没这样亲过你……”
  刘钦想了想,“怎么没有?”
  陆宁远摇头,因着这个动作,鼻子在他手掌心中左右蹭蹭。
  “不是,是像这样……”他就势在刘钦掌心里面一吻,又拿嘴唇碰到他的指尖,耐心地将每一根都吻过一遍。
  他吻得这样郑重,这样珍爱,就和刘钦第一次捧起御玺时一般无二,仿佛他是一个瞎子,看不见刘钦,只有用嘴唇试探着描摹他身体的形状,沿着筋络和骨骼的方向,唯恐错过一点,只有这样他才真正拥有他的爱人。
  很多年前,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于许多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绮梦中,他也曾见到过褪下衣服后刘钦的身体;在绮梦之外,也曾想象过它的样子,想过他的胸口、他的肚子、他的手。但它们从不被他拥有过,甚至也几乎不曾为他所见,只除了一次——
  那时候刘钦已经做了太子,也已经全心全意投身于他自己那炽烈的爱慕当中,同陆宁远很久才见上一面。那一年的秋狩,刘钦有意炫耀射术,以博爱人欢心,手指一抬,无论指的是什么,飞禽走兽无不应声而落。
  他意气风发,得意非凡,浑身洋溢着快乐,不提防在追逐一只狐狸时驱马涉水,马蹄打滑,将他一跤摔在河里。一时左右皆惊,正要前去救护,刘钦却在水中一坐而起,抬手一抹脸上水花,呵呵大笑,三两下解开上衣往水里一扬,赤着脊背又翻身上马。
  那时候,陆宁远瘸着腿向水边跑去一半,见到此景,一时顿足呆住了。在那一刻,从天外飞来一支利箭,将他直贯而过,牢牢钉在地上。他陡然间一阵晕眩,一阵痛苦,一阵心神摇动,不知为何,竟一跤摔在地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
  此后,大约是有了模板,在最胆大包天、也最美好的梦里,他曾在那副身体上面吻过一次,只有一次。他那样小心,那样虔诚,可是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仍是不可自制地在激情当中醒来。胸口和下面一齐满满涨着,他懊悔地闭上眼,伸手下去,忍不住在床上轻轻哼了一声。
  此后无论他如何期盼,那一幕也都再也不曾再入过梦了。再后面百事缠身,他很少再做绮梦,再见之时,刘钦拒他千里,梦里的刘钦便也冷淡了,只偶尔远远看他一眼,从没有什么言语。
  可是今天,他竟又一次看到梦里的场景,他当真亲吻着刘钦,甚至于……甚至于竟然拥有了他。手指,手腕,肘窝,胸侧,第一和最后一根肋骨……他小心翼翼地一一吻过,用眼睛和嘴唇细细描摹着,每一寸每一寸都为他所有……除非是他的另一个梦,不然他怎么能拥有这等幸运呢?
  他忽然抬头,确认一般向刘钦看去。刘钦却笑道:“手劲儿不小,刚看见我身上都让你掐青了。”
  随着陆宁远的吻,他现在知道自己浑身疼痛的原因了。再看陆宁远,身上也有好几处斑驳,仿佛两人刚才所经历的不是欢好,而是一场搏斗,而且还是恶斗。
  说来奇怪,他其实从未如此粗蛮过,这次却不知是什么缘故,怕给陆宁远留下一个让他误解的印象,便拐了个弯,恶人先告状地抱怨起来。
  陆宁远如梦初醒,随后果然愧疚道:“对不起,我……”他支起身体,借着昏暗的暮光从更远处打量,不由吃了一惊,随后但觉羞愧无地,“我没控制住自己……疼么?我带了跌打药,在大营里面,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拿过来。”
  刘钦心道:就这几块淤青,还用上药?便没言语,伸手拉住了他。见他被自己带得偏了,告状之后,跟着便温存安抚起来,“不忙。我刚才也没控制力道,你疼不疼?”说着伸手揽住他,想要把着他的肩膀,扶他躺在地上,坐起查看,谁知却没扳动。
  陆宁远仍停在他身前,呆呆道:“我,我么?不疼,我不疼。”见他朝自己揽过来,下意识便伸手拉住了他。
  两人第一次做这事,又没着意控制,刘钦一听便不信,趁他只剩一只手撑地的功夫,腰上使劲将他放倒,就势坐起。
  陆宁远仰躺在他身侧,脸上神情还有些恍惚,一时没再动作。刘钦在他肩头摸摸,想起刚才看到那里有一处已经青里透紫,不知当时情形如何,有心看向更下面,可惜又几句话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刘钦道:“河离着不远,我带你去清洗一下。能站起来么?”
  陆宁远仍怔怔的,见刘钦起身,又听见他说“站起”二字,忙也跟着站起。
  刘钦本来伸手正要扶他,见状不禁也愣了下,陆宁远却忽然贴过来,两手环过他,胸口贴在他背上,没头没尾地问:“你很喜欢红色么?”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刘钦正不明所以,就又听陆宁远在身后道:“是本来就喜欢,还是因为……因为别人?”
  刘钦怔怔,仍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
  陆宁远顿了一阵子,终于解释:“你送我的战袍全都是红色的。”
  刘钦一瞬会意,明白了他说所的“别人”是谁。然后,不等他说些什么,陆宁远把两条手臂收得很紧,在他耳后低声、却用力道:“我嫉妒他。”


第212章
  池水清流,树荫弄影,曲江江畔层层叠叠的深绿浅绿翠绿当中,年轻的榜眼一袭红衣,如同当空伸来只手,一把扣在了刘钦身上。
  那一天,刘钦的眼里再没有别人,也几乎没有了这世上的其他一切东西。现在他却第一次想,那天陆宁远也在么?他坐在什么地方?
  是了,他曾说过那天他也在席间,原来他也是那一天的见证人,亲眼见着年少的自己在一瞬间被既轻薄、又浓重的爱情扼住咽喉。那时的他都想了什么?
  想到这里,刘钦惊觉,从那一天之后,陆宁远便好像变成了一片空白。甚至一直到陆元谅蒙冤身死,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过就是那一副不好看的字、几滴含在眼里的热泪、还有一个分别前的拥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此后陆宁远与他只偶尔有书信交流,再后来国难当头,音信断绝,再见面时彼此已是陌路。
  他们像两条相错的河流,从一个小小的岔路开始,从此便各奔东西。可是流出两世的时光,千里万里路后,竟然又让他们再一次相遇了。
  不同的经历让他们混入了不同的沙石,他忍不住想,他是否变得足够的好,能给陆宁远真正的爱,而非怨怼。爱情的箭雨落下之后,这次可是又会血流盈野、一地狼藉?
  刘钦握住陆宁远抱在他身前的手。似乎除去他重伤时之外,它们常年都是温热的,比他的还要更热。
  “靖方,”他忽然道:“我要当一回荒唐昏君了。”
  陆宁远还未会意,刘钦已在他怀抱当中转回过来,一边吻他,一边压来。陆宁远没有使劲,便慢慢坐在了地上,刘钦俯身追上,唇舌没同他分开片刻。
  脑袋碰上草地的时候,陆宁远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时间他想:已经到了晚宴时候,群臣都在等着,他该进一句谏言。
  但也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他便忘了。只是一次,应当也没关系的吧?
  他多想再抱一抱刘钦,继续吻他刚才还没来得及吻到过的地方,想把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紧紧贴在他身上,想他像刚才一样用手抚摸过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想同他那样亲密地紧紧相连。
  刚才刘钦问他疼不疼,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他应当是疼的。可是他看着刘钦,此时此刻,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同他仅咫尺之遥,甚至连咫尺都没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那两片鲜润的嘴唇,那在他鼻子里、喉咙间的一道一道轻轻的吐气声……只是看着、听着、感受着,他就把什么都忘了。
  他如何还在这里呢?
  不可自制地,他又一次起了反应,可他身上最快乐的地方不是那里,是他的心。是他的心被填满了,被注入一道一道难以名状的激流,满溢起快乐的海,摇晃出一个一个浪头。肚子里涌起无数泡沫,他终于难以忍耐地发出今天第一道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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