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237)
“是吗?”见叶京华这样说,赵宝珠略略放下了些心。
“好了,不管他。”叶京华将他揽着站起来,低声哄道:“母亲那里已预备下了席面,有你爱吃的桂花栗粉糕,先去用膳。”
经过这一早晨的折腾,赵宝珠是有些饿了,便顺势跟着叶京华向叶夫人处去了。叶夫人早早地就候在了门口,见赵宝珠红着眼圈就来了,柳眉一蹙,赶忙迎上来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鼻子了?”叶夫人关切地拉住赵宝珠的两手,又摸了摸小脸,再看向叶京华道:“是在你父亲那儿受气了?”
叶京华道:“不曾,父亲只是说了两句话。”
他没说叶执伦到底说了什么,叶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挑起眉道:“那个老货!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定是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好孩子,你别放在心上。”
赵宝珠闻言哪里敢应:“夫人言重了,宰辅大人没说什么——”
“哼。”叶夫人却是很笃定地道:“你不用替他描补,他这个人,我还不知道——”
然而叶夫人话还未落,一名小厮忽然上前来,到叶夫人面前道:“夫人,二公子,老爷说有东西要给赵大人。”
叶夫人一顿,倒是新奇地回过头了头:“什么东西?”那个铁公鸡还有给东西的时候?
要知道叶执伦是最不喜这些俗物的,叶府的各类的人情往来都是叶夫人在料理,孩子们有时候一年都收不到一件老爹给的礼物。此时怎么忽然想到送东西过来了。那小厮便恭敬地捧出东西来,叶夫人打眼一看,口中便轻轻’哟’了一声,竟是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小厮捧出的是两本古籍——一本《资治通鉴》,一本《太平广记》。
叶夫人知道叶执伦于史书中最为推崇《资治通鉴》,这小厮拿来的这本,虽然从外观上来看已有些微微发黄,似是有些拿不出手的样子,但其实却是有前朝大儒刘文新亲笔批注的孤本,很值一点钱。
叶夫人看了看那书,又看向呆愣的赵宝珠,心里不免有些惊奇——这倒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啊?
第131章 国子监
赵宝珠珍而重之地将两本古籍收下了,心也微微放下了些。
第二日,他依照叶执伦的指点将公文拿去给左右侍郎过目。两位侍郎都各自指点出了其中的一下错漏来,让赵宝珠大受启发,将计划又细细改了一变,这才觉得万事周全了。
在此令推行之前,赵宝珠还随着常守洸去了国子监一趟。
第一批监生很快要作为吏事生来到吏部,在此之前,赵宝珠正好想去考察考察。
国子监位于京城南门,行左庙右学之制,紧挨着京城孔夫子庙。赵宝珠随常守洸来到正门,便见朱红色的八开大门上挂着靛青色的牌匾,上书「集贤门」三个字。
牌匾下站着一个着官服的男子,常守洸领着赵宝珠走近,为他介绍道:
“这位是国子监祭酒,王大人。”
赵宝珠闻言一惊,赶忙迎上前:“竟劳烦祭酒大人亲自来迎接,赵某惭愧。”
王祭酒长相有些严肃,却很谦和地朝赵宝珠见礼:“赵大人亲临,自当迎接。”
赵宝珠更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国子监祭酒是四品官,品级还更高呢。王祭酒竟然这么客气。殊不知,在那日朝堂上元治帝正式下令后,国子监就已和赵宝珠深深绑定在了一起。元治帝近年来对国子监甚是不满,王祭酒下要面对品行顽劣,越来越嚣张跋扈的勋贵三、四代,上要顶着从元治帝那里来的压力,愁得而立之年头发就掉了大半。
如今有赵宝珠要来帮他分担这个压力,王祭酒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恨不得将赵宝珠当尊金佛供起来。
赵宝珠不敢受礼,两人又互相推辞寒暄了一番,常守洸在旁道:“祭酒大人不必多礼,您事务繁忙,由我陪着赵大人便是了。”
王祭酒便道:“也好。勤之,你对这儿是最熟的,便带赵大人四处逛逛吧。只是注意着别往校场那边儿去。”
常守洸和王祭酒显然是挺熟的,他笑了笑,应下了:“好。”
待王祭酒离开,赵宝珠好奇道:“常兄,王祭酒为什么叫你勤之”
常守洸道:“勤之是我的字。”他一边领着赵宝珠传过集贤门,朝国子监里头走,一边对赵宝珠道:“往日里我在国子监时,王祭酒见我父母早逝、十分照顾我,我的字就是他取的。”
他说着,对赵宝珠挑了挑眉:“当然,跟你得皇上亲自赐字是不能比了。”
赵宝珠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常兄别打趣我了。”
接着想了想,又问道:“那祭酒大人为何不让我们去武场?”
常守洸闻言,顿了顿,面上笑容微滞。他看了赵宝珠一眼,道:“校场那边大多都是隔壁的武学生,大多……粗鄙些。还是别带你去的好。”
赵宝珠闻言微愣,这才想起国子监出了习经理四科的监生外,还有要走武举的武学生。他其实对武学有点好奇,但既常守洸这么说了,他便点了点,没再问什么。
传过集贤门,后头便是位于国子监正中心的’辟雍殿’。东、西讲堂内,国子监的监生正在由教谕授课,赵宝珠没去打扰,就从窗外往里看,只见朱柱林立殿内十分宽阔,堂下摆着数十个横桌,每张桌子旁都摆着装书册文具的书箱,不仅有监生的座位,还有两、三个为书童和侍从留出的空位。
监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堂上,由书童为之磨墨,有些正在认真听讲,抄录着教谕所讲的内容。有些则是昏昏欲睡,甚至在经书中藏了杂书,
赵宝珠看着殿内的状况,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常守洸还以为是他看见有偷懒的学子不高兴了,清了清嗓子,道:“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而后道:“你也别生气,这几日旬考刚过,学生们是松快些。“
谁知赵宝珠沉默了半晌,转过头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国子监……竟然如此豪华吗?“
他指了指窗户内金碧辉煌的讲堂:”每日他们都在这里讲学?”
国子监的讲堂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学堂都要亮堂、气派、豪华。说的是学堂,其实赵宝珠见过的也只有县上的县学和一两个私塾罢了。那些地方完全不能和面前的国子监相比,赵宝珠还记得县学狭小的讲堂里,一间学堂要满满当当地塞几十个人,到了冬天,还要燃炭火取暖,虽然暖炉搭在外面,燃烧的黑烟却还是会顺着门窗的缝隙飘进去,十分刺鼻。
而国子监的讲堂,简直跟宫里头差不多了。
常守洸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赵宝珠的出身,神色柔和了些:“是。”他想到赵宝珠幼时或许只能在四处漏风的县学里读书,别说国子监,也许连个正经的学堂都没见过,一时觉得他现在怔愣的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
“其实不过是些俗物。”他仿佛嫌弃般地说道:“修得太好了,这些监生太安逸了,才这么不思进取,听着课都能睡着。要我说,在冬天里将他们赶出去冻一冻就好了。”
赵宝珠微微愣了愣神,听他这么说,知道常守洸是在安慰自己,便笑了笑道,回过头再次看了眼屋内:“还是算了。要是冬天被冻着,手指都会生冻疮,到了夏天也好不了。”
夏守洸没长过冻疮,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这恐怕是赵宝珠的亲身体验,眉尾微微一动,看着赵宝珠的眼神不禁变了变。
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或许连正经的学堂都未去过,一直以来都过着清贫困苦的生活,却从不怨怼,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而里头的那些监生在这里锦衣玉食,各式经书古籍唾手可得,教谕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却如此不懂得珍惜……两相对比之下,实在是令人唏嘘。
常守洸目光微沉,一时没有说话。就在这时,讲堂内响起钟声。散课后,有学子三三两两从讲堂内走出来,其中一个学子趋向他们二人,走到赵宝珠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