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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目混珠(91)

作者:三道 时间:2024-10-12 09:34 标签:狗血 巧取豪夺

  谁人不知当年的靖轩亲王蒋文凌在弱冠之年就击退蒙古,是朝中唯一有军功在身的皇子,原也得朝中众臣支持,岂知后来竟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一个质子成了个残废,往后多年虽说是兴修水利,但与被放逐并无大区别。
  早朝时这几年新进的官员皆在偷偷打量昔日的皇五子,只见他的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一双凤眸面对各色的目光却十分镇静。
  他与蒋文峥多年不见,皆已是人臣,局面已定,两个曾经水火不容的人竟也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并肩走出大殿。
  “二哥,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未曾想谁都没赢。”蒋文凌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一笑,“你说,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蒋文峥沉吟,“既然回来了,往后齐心为大衡效力也是一样的。”
  蒋文凌轻啧一声,“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是总爱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可惜……”他顿了顿,有几分叹息,“二哥,保重。”
  雕栏玉砌的大殿富丽堂皇,一砖一瓦写满了历代败者的血泪,蒋文峥抬头望着琼楼玉宇,垂眸转身进了殿内,似乎与新帝在交谈要事,迟迟不再出来。
  秋日微凉,孟渔站在宫檐下,远远听见散朝的声音,站起身,等了小一刻钟,见着肩宽腿长的男子遥遥朝他走来。
  五年多不见,蒋文凌晒黑了些,俊美的面庞多了些日月雕刻的沟壑,行走如风气势不减,他阔步来到孟渔跟前,眼中的情绪浓烈了些。
  孟渔道:“五王爷别来无恙?”
  “都好。”蒋文凌竟有些哽咽,“当年我在华东听闻噩耗,惊讶不已,只是我爱莫能助,如今得见故人,乔云亦很是欢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不再是乔奴,而是乔云,倒是个好名字。
  “说来话长。”孟渔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我今日找你是想提醒你,陛下已在盘查当年之事,想来瞒不了多久。”
  蒋文凌眉头一皱,“你放心,若陛下召见,我会全盘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牵连刘翊阳。”
  孟渔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和乔云得你们相助,才能在外过几年安生日子,如今必不能再让你们为了我二人背负罪名。”蒋文凌道,“再说,那毕竟是前朝事端,我远离朝堂已久,陛下未必会追究。”
  话是这样说,可孟渔还是担心傅至景会借题发挥,又唯恐对方拿这些事来困住他——傅至景不是做不出来,但这到底不好对蒋文凌解释。
  蒋文凌见他郁郁累累,不禁感慨人事沧桑,叹道:“你变了许多。”
  他从前总觉着孟渔与在蒙古时的诺布有几分相似,时过境迁,如今孟渔倒变成了前些年诺布日日郁郁寡欢的模样,两人的命运也何其相同,都是金蝉脱壳、隐姓埋名才能重获新生。
  孟渔很有些麻木的得过且过,勉力笑说:“我一直谨记五哥的劝告,再也不敢胡乱充当好人了。”
  倘若孟渔不想做好人,今日就不会为了牵出往事而提心吊胆。
  蒋文凌不拆穿他的口是心非,眼见时辰不早,正要告辞,却见得殿前伺候的小内监匆匆忙忙地往宫门跑。
  蒋文凌拦住他,“何事如此慌张?”
  小内监弯着腰行礼,“陛下口谕,传见飞云将军,奴才怕将军已经坐上回府的马车,这才加快脚程。”
  孟渔和蒋文凌心中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者放走小内监,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了,见机行事罢。”
  因着傅至景传见刘翊阳一事,一整日孟渔都坐立不安,生怕听见些不好的消息,但直到临近傍晚,前朝后宫仍是平静无波。
  “少君,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孟渔看了眼逐渐灰暗的天,想了想说:“先不要端上来,去光庆殿问问,陛下何时过来,我与他一起用膳。”
  上一回少君给陛下送了两盘点心,当夜就闹出跟十二王爷的事,这回如此关切陛下,不会又要故技重施吧?
  宫人面面相觑,孟渔见他们不动,心中奇怪,“怎么一个两个苦着脸,还不快去。”
  内监这才提着裤脚往外跑。
  孟渔惴惴地等了一会儿,听见外头传来声响,咬了咬下唇起身去迎。
  他之前别说等傅至景用膳了,就连面对傅至景时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回却站在殿门挤恭迎圣驾,当真是做足了少君的本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至景望着他并非心甘情愿的举动,心底微微发苦,几瞬,上前从容自若地牵住他的手往里走,“我在半路听下人说,你在等我用膳。”
  他凝视着孟渔白皙的面皮,祈祷孟渔别对他虚情假意,可希冀落了空。
  孟渔温顺地点了点头,“嗯,我在等陛下。”
  陛下——帝王与少君,是傅至景亲自将彼此架到了这个位置,终其一生,不可扭转。
  作者有话说
  五哥,别来无恙。


第71章
  太和殿罕见的一派和乐融融,宫人们却越发的诚惶诚恐。
  谁不知道这些时日来少君总是故意和陛下对着干,眼下却乖巧地坐在陛下身旁,甚至堪称小意温柔地给陛下夹菜。
  几双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食桌上的一对璧影,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莫不是又在憋什么招吧?
  孟渔确实意有所图,既是有求于人,总不好在开口前再惹得傅至景不痛快。
  他暂且地放下过往的嫌隙,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傅至景的面色,看不出喜怒,也没有吃他夹的菜,不禁有些惴惴地瞄了福广一眼。
  身为帝王的大内监,福广是最乐得见傅至景开怀的,但新帝不发话,他也不敢贸贸然搭腔,只好垂眼无视了孟渔的求助。
  孟渔有些无措地抿住唇,如此,倒有几分从前满心满坏记挂着傅至景的样子。
  傅至景这才慢条斯理地动筷,吃掉了碗里鲜甜的鱼肉,颔首道:“不错。”紧接着夹了一小块递到孟渔唇边,“你也尝尝。”
  孟渔想了想,张开嘴含住傅至景送过来的筷子。
  陛下和少君温情蜜意地互相喂食,众人喜闻乐见,提着的一颗心放回胸口。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洽,堪称帝王和宠妻的典范,奇怪的是,本该因此开怀的新帝脸上的神情却始终都淡淡的,看不出满意与否。
  就寝之前,宫人端来铜盆给二人宽衣梳洗,这等功夫按照礼制原该由孟渔动手,但平日孟渔对傅至景敬而远之,向来都是福广代劳。
  傅至景刚脱下外袍就见孟渔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从福广手中接过拧干的布帛,“我来吧。”
  福广诶的一声,很是上道地带着一众宫人退到偏殿,还顺手将正殿的门给关上了。
  傅至景没有阻止孟渔给他擦脸的举动,长眸微垂,望着一点儿心思都藏不住的孟渔,故意逗道:“今日是怎么了,这么殷勤?”
  孟渔欲言又止,还未开口,傅至景抽走他掌心的湿布,牵着他走到半人高的桌旁,用双手托着他坐了上去。
  “坐好,我给你擦身。”
  孟渔两掌撑在桌沿,飞快地扫一眼兴致盎然的傅至景,拒绝的话涌到喉咙又生生咽了下去。
  傅至景却似乎感知不到他的紧张,大掌握着已然冷却的布帛顺着衣摆往里伸,一下一下仔细地擦拭着,已是九月中,夜晚微凉,他的皮肉像被碎冰触碰过,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小颗粒,肩膀紧紧地绷住。
  布帛很快换成温热的掌心。
  傅至景一点点把冰凉的孟渔揉热了,捏软了。
  他的动作亲昵至极,神情却很淡漠,仿若在一步步地试探孟渔的底线,看孟渔究竟能忍耐到什么地步。
  孟渔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两只手不自觉地从桌沿抬起来攥住他寝衣的两侧,越收越紧,十指都绞得发白。
  他有种自己要被傅至景吃掉了的恐慌。
  终于,在傅至景的动作过火得可以称得上过分时,他才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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