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83)
走着走着,稻梅突然一声惊呼:“师父你快看!前面有水!”
每个人都是又渴又累,一听这话,顿时都来了精神,朝着稻梅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条正潺潺流动的小溪。
燕柳打头,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扑到溪边就要掬水喝,高晟风冲上去,一掌劈在他手腕上:“先别喝!”转头对杜讳说,“你看看这水有没有毒?”
这岛上全是毒物,这条小溪冲刷过这么多的毒物,恐怕也很难入口。
杜讳走上前,取出一根银针刺进溪水里,没片刻,银针就变黑了。他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将银针拿给众人看。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逆境,而是先给了希望再让人绝望。燕柳跪在溪边小声啜泣起来,拉着杜讳的裤腿道:“杜大哥,我先喝了毒水,你再为我解毒,好不好?”
杜讳道:“我连毒的成分是什么都不知,如何能解?”
燕柳绝望地哭了,红肿的眼睛还死死盯着那条溪,似乎十分不甘心,很有冲动喝上一口试试。
高晟风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冷冷道:“你还有功夫哭,看来也不是很渴。走吧,已经九天了,在撑一两天,很快就能到海边捕鱼吃了。”
燕柳伤心地抓着他的胳膊:“师父,我好难受,我走不动了。”
高晟风道:“是你自己非要跟来,我早已和你说过,你会有性命之虞。你说你不怕,要活着从姥山群岛上回去,什么凶兽猛兽都熬过了,饿几天便受不住,你还妄想成名?”
燕柳道:“可我快要死了。”
高晟风漠然抽回手道:“死了便死了,这世上也不多你一个死人。”又道,“你怕死吗?若不怕,就喝了这水,立刻便死。再撑几日,走出这岛,你便不必死了。”说罢开步就走,将燕柳远远地丢在后面。
卢雅江立刻跟上,杜讳和稻梅看了看燕柳,也慢吞吞地追了过去。燕柳站在溪边犹豫片刻,脑中回想着方才高晟风的话,咬了咬牙,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他们又走了一天之后,燕柳彻底的昏倒了。稻梅好容易将他叫醒,他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又昏了过去。杜讳无法,只得完全封了他的五感,使他暂时成了一具活死人,将身体的消耗减到最低,若不然,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便要真的死去。
稻梅也撑不住了,杜讳同样用银针封了他的饿感。他自己也十分不好受,没有武功护体,每天缺水缺食还要赶路,身体早已经消耗过度,但他始终在稻梅面前撑着,怕自己倒下了,小徒儿会彻底失去希望。
他厚着脸皮挪到高晟风面前,讨好道:“高教主,你能不能分一口水给我徒儿喝?”
高晟风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没有水了。”
杜讳道:“高教主,我无意邀功,然若是少了我们师徒,你们这趟行程恐怕走的也没有这么顺利。这后面还有三个凶岛要走,只怕一关更比一关凶险,若是我们师徒不幸在此丧命,恐怕于你们也是不利。”
高晟风还是道:“我没有水。”
杜讳暗暗捏起了拳头,闭了闭眼,还是松开了拳头,默默回到稻梅身边。如今身陷绝境,他固然想抢过高晟风和卢雅江手里的食物和水,但是他自认未必斗得过他们。便是斗得过,熬过了此刻,接下来的三个岛但凭他们师徒的能力,根本无法闯过。唯有依靠他们,才有可能有生路。
燕柳被封了五感,无法再前进,高晟风将他绑到竹筏上,提着绳子拖行。
又过了一天,稻梅也昏了过去,高晟风取出水囊,喂了他一小口。稻梅又坚持了一段路,还是撑不住了,杜讳也将他的五感封了,绑到竹筏上拖着走。
再过了一天半,杜讳亦到达了极限。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走十步就跌了三跤。高晟风拦住了他,道:“杜讳,你能不能封你自己的五感?”
杜讳迟疑片刻,闭了闭眼,轻声道:“能。”
高晟风道:“封了吧,我们拖你出去。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杜讳长叹一口气,道:“好。”
他哆哆嗦嗦地从包裹里取出银针,忽道:“高教主,我有话要交代你。”他的力气已快用完,说话声轻如虫叫,高晟风不得不弯下腰去听。
就在他将耳朵覆到杜讳嘴边时,后面的卢雅江突然惊呼道:“教主小心!”
与此同时,泛着蓝光的银针往高晟风的耳后扎去!
第109章
就在卢雅江惊呼出声的同时,泛着蓝光的银针往高晟风的耳后扎去!
杜讳是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扎出这一针,针上萃了毒药,毒性并不是很大,大约半个月后还不服下解药中毒之人就会发作。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也撑不住了,待他将自己的五感封去,他和稻梅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知道高晟风并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因为他们对于高晟风来说还有用,可是他也知道高晟风和卢雅江自己的食物也所剩无几,如果再往下几天他们依旧没有到达海边,当他们到达临界值时,为了保存体力,自己和稻梅就势必会他们放弃。所以在自己倒下之前,必须抓住一些什么作为筹码——高晟风必须与他们同生共死的筹码。
然而就当他的针尖快要碰到高晟风耳后肌肤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捏住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死死盯着针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将针尖再往上送半分。也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高晟风捉着他的手,慢慢直起身子,手下稍一使力,便听见杜讳手腕上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银针落地,杜讳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高晟风冷笑道:“杜讳,你莫不是饿糊涂了吧?”
杜讳无话可说,闭了闭眼,半晌才吐出最后几个字:“救救他。求你。”
高晟风冷冷道:“先顾着你自己吧,你若想死的话,我现在即可送你上路。”
杜讳哆嗦着手重新抽了一根银针,在自己身上的穴位经脉上慢慢扎着。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闭上,五感被封,最后的知觉也消失了。
卢雅江惊魂未定地走上前:“教主,他这等出尔反尔之人,留着太危险。”
高晟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跌坐在地上,颓然地摆了摆手道:“可是以后也许还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于是卢雅江抽出软剑,挑开杜讳右手的手筋,道:“这是给他的教训。”
高晟风冷眼旁观,道:“给他包扎一下,别让他流血流死了。”
卢雅江撕下一块布,将他的手腕扎起来,将他也绑到竹筏上。然后他们两个人拖着三个人又出发了,高晟风拖了两个,卢雅江拖一个,要从他手里再接一个过来,他没同意。
真正到了绝境中,才是最考验人心的时候。这时候也许亲近的人之间会相互背叛,或者是愿意舍己为人,平日的情意或真或假,在此时都可一清二楚。
天色暗了之后,他们也走不动了,才到黄昏时就停下休息,养足精神准备第二天的路。高晟风将包裹里的食物和水取出查看,他和卢雅江两个人一共只剩下一些干鱼肉和水囊底部一细层的水了,之前整整三天时间,他们每人都仅吃了一些仅能塞牙缝的东西而已。
高晟风叹了口气,托着腮道:“这破岛究竟还要走多久。”
卢雅江道:“教主,你吃一点吧。”
高晟风的确感觉到身体已经疲乏到一个临界值了。如果仅仅是没有食物,他可以支撑许多天,可是既没有食物,又没有水,每天还要在寒冷的天气中行走四五个时辰,便是钢筋铁骨的人也撑不住。他看了眼卢雅江,发现卢雅江的嘴唇已经开的裂开了,脸色蜡黄,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撮起一丝干鱼肉塞进嘴里,缓缓咀嚼后咽了下去。然后他又撮了一点含进口中,将卢雅江扯过来,嘴对嘴渡到他口中。他知道让卢雅江吃,卢雅江是不会吃的,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叫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