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美食淹没(120)
所以和时尉一样的,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余慎之,那个比他大了四岁的,舅舅的孩子。
余家出事的时候路远之还很小,除了那些刻进心里骨子里都磨灭不掉的事情,很多路远之都不记得了。包括余慎之这个表哥。他只是隐隐记得小时候有个比他大的表格带着他玩,除此之外,连余慎之的名字都是从奶奶那里听来的。
杜玉芳出现的时候,他就想过余慎之是不是还活着,但随后又想到,即便活着那又怎么样呢?路远之不会原谅杜玉芳的。即便她是被人诱导的,但让余家家破的导火线还是她。
姥姥和姥爷因为她被安上了叛国的罪名含恨吊死在余家大门口,妈妈也因为她被拉去游街最后因为殴打导致内脏出血而亡。
人类会为亲近的人开脱,会无立场地偏向自己爱的人,这是人的本能。
路远之不觉得余慎之会因为早早就不记得的爷爷奶奶恨她的母亲,和他早就忘记的表弟一起对付他最爱的母亲。
知道余慎之还没死,路远之承认,他是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喜悦的,毕竟那是他在世上仅剩不多的亲人。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如果仅仅只是亲人,如果按照血缘就能判断感情和亲疏的话,那他和路振宁,大概是最亲近的了。毕竟,他的身上有路振宁的一半血。
所以啊,血缘什么的,还是代表不了什么。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路远之很冷静地问。
路远之压制唇角的弧度,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时尉能明显感觉到路远之的心跳变快了一点。
“阿法纳西听过吗?”时尉伸手扯了扯路远之的脸,让他放松一点,“我是在阿法纳西的酒店房间见到他的,应该是阿法纳西教授带的研究生什么的。”
昨天时尉才和路远之说过,他今天要和班长一起筹备阿法纳西的讲座,所以路远之很快就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了。
“那个加国的经济学家?”路远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是恍然大悟,“原来杜玉芳带着他跑到加国去了,难怪我让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的消息。”
“下个星期有阿法纳西的讲座,要不要去见他一面?”
“不用了。”路远之没有太多考虑,直截了当的说道,“反正也不可能成为什么关系好的表兄弟,费这个劲儿干嘛?”
“远之。”时尉双手掌心夹着路远之的脸蛋揉了揉,将他的五官揉得乱七八糟变了位,皮肤都带上了一点红晕才停下。
“你干嘛啊!”路远之有些难受,给了时尉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
“我才要问你干嘛呢?又摆那副死人脸。不见就不见,只当他不存在不就好了?”路上人少,但还是有人的,时尉没亲他,但是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抱了抱,“不高兴就生气,高兴就笑出来,反正,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
“嗯。”路远之握紧了时尉的衣服。
买完牛肉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路远之说:“时尉,晚上去小洋楼住一晚吧。”
时尉愣了愣,然后笑着揉了揉路远之的黑发。
“小流氓。”
路远之红了脸,低着头将大半张脸埋进脖子下的高领外套里,好半晌才嘟囔着说:“那就回宿舍。”
“才不要。”时尉几乎是半拖着把他从店门口拉走的。
余慎之的事情就此揭过,路远之打电话给手下的人让他们改变方向,往加国那边调查。
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腐国留学,在欧洲各大国都做过点生意,虽然玩得大多是金融股票那一类。后来梅国崛起,余老爷子又和梅国人打过不少交道,反而是一直存在感不高但也是发达国家的加国,他就给忽略过去了。
虽然说,有余慎之和杜玉芳从华国偷渡处境后没去加国,而是后来到加国留学的可能,但也能从余慎之目前的身份下手去找线索。
杜玉芳这人看着没有聪明多少,但不知道是背后的护着还是因为被生存压力逼出来的能力,滑得跟条泥鳅似的,从杜玉芳出现到现在,路远之和时尉能掌握的,和她有关的消息,并不多。完完全全地处在了劣势。
如果假设杜玉芳一开始是去了加国,这么一来的话,也就能说得通她为什么没有从余老爷子的好友手上拿到那些“礼物”了。
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才有钱,阔气又豪爽,交朋友大方,为人仗义,惹事后断舍离也十分迅速,送了不少东西出去,而在余老爷子去死平反后,那些余老爷子的朋友们要么将余老爷子当年送出的东西又以“纪念”的名义转送给了路远之,要么就是以长辈的身份送他一些礼物。
因为余老爷子在加国没什么朋友,所以杜玉芳什么也没拿到,也没被接济过。
路远之是算过的,余望的工资和余老爷子余老太太的存款,总共加起来也不会一万,这个钱在当时的华国已经是大钱了,但带到国外去的发达国家去的话,只是一些废纸。
从杜玉芳见到路远之的那种愤恨和嫉妒来看,她和余慎之早年的生活不会太好过。
但是杜玉芳显然是没经历过那些。不然路远之早就能从余老爷子的朋友那里打听出她的消息了。
“不,远之。”听完路远之的猜测后,时尉沉默了一会儿,“远之,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杜玉芳没想过找人,而是根本就不会。”
“不会?”路远之疑惑地看着时尉,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杜玉芳是哪种除了老公孩子公婆其他一律不管的家庭主妇对吧?虽然没有看不起家庭主妇的意思,但余家是你姥爷当家,杜玉芳她你姥爷曾经有过哪些朋友吗?”
路远之的表情瞬间空白了,呆呆地看着时尉不知如何反应。
“你姥爷以前的朋友都有谁,连你都不清楚,杜玉芳就算是想要找靠山,大概也是想找但是不知道该找谁的吧。”
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远之你还真是有够可爱的。”时尉在快要褪色的路远之的眼角亲了一口,将重新被洗得白嫩嫩的抱枕揽进怀里,“行了,不想她了。快睡吧。”
路远之挣扎了一下,但很快被时尉给镇压。
“我还不困。”路远之小声地说道。
“不困就把眼睛闭上,闭一会儿就困了。”时尉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路远之说着不困,但刚运动完,身体一放松,被窝又暖又软,身边还有时尉抱着他,没过多久就挨着时尉睡熟了。
时尉摸黑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余慎之啊……说实在,余慎之要比杜玉芳难对付多了。
不说心机智商头脑之类的话,单说余慎之本身代表着的,就是和杜玉芳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对父子情,路远之在路振宁身上已经没有了期待,但对余慎之和余望的父子情,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余望是路远之敬爱的舅舅,崇拜着他长大的,余慎之,是他曾经有所期待的表哥,是舅舅的儿子。
虽然知道余慎之会站在杜玉芳那边,对余慎之“大义灭亲”的可能不抱任何期待,但知道并不代表就可以斩断。
尤其路远之成长的环境很复杂。
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除爷爷奶奶以外的亲人爱护他。
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他将些许的期待寄托给了那个“无故消失”的表哥。
如果表哥在的话……他会帮我打跑你们的,如果表哥在的话……我就有可以一起玩的人了,如果表哥在的……
无意识的寄托在逐渐成熟后会慢慢舍弃,路远之就舍弃了一切的期待和寄托,但存在过的就是存在过的。
“慎之,远之,你们是兄弟,我们家不兴什么堂的表的那一套,你们都是我的宝贝。现在是好朋友,长大了就是好战友。不管是战场、商场还是什么地方,都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好伙伴。”
余老爷子是个很矛盾的人,一边希望着他们能无忧无虑健康快乐的长大,一边又对他们严格要求,表兄弟俩是在余老爷子变脸似的强压下长大的。
因为怕姥爷(爷爷)、爱姥爷(爷爷),所以兄弟俩很少吵架,一般都是凑着脑袋悄摸摸地讨论着姥爷(爷爷)今天会是晴天还是打雷天。
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情似乎还被身体好好地熟记着。
随意地将某人定义是一件不太明智且不理智的事情,但路远之不想去赌。
余慎之被杜玉芳带走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可能对爷爷奶奶小姑表弟有记忆,但十多年过去了,一边是辛苦抚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母亲不喜欢的小姑的孩子,哪个更重,不用多加判断也明白。
虽然有余慎之明事理,愿意大义灭亲的可能,但杜玉芳又有什么理由让他“灭”呢?她杀人了吗?她充其量不过是受人哄骗按下了不该按的手印,仅此而已了。
路远之让人雇了私家侦探在加国调查杜玉芳的余慎之,时尉也没闲着,国内和杜玉芳有关的消息他一直没都没落下,只是杜玉芳这人既高调又低调,从她手里抠钱难得要死,但做事处处要显示自己有钱,被不少人当做是肥羊,但就是抠不出钱来。
真真假假的消息也是一堆。
时尉头疼得很。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杜玉芳看上了燕京的地。
杜玉芳当年偷渡出国不光彩,但那个年代有点关系的都往外跑,余老爷子就被友人劝过让他在出事前跑,只是他选择了和老妻一同走上另一条路,
余家的那些事,都是十多年前,且被封在卷宗里面了,路远之能知道那些内情,还是路老爷子给偷偷做的调查。但也含糊不清。